明月飛奔而去,帶着一肚子的怒火,強行壓抑着,手中卻是拽着一個陽天竹。
人就這麼急速的奔着,衝着陽天宮而去。
剛一到陽天宮前,卻是禁不住驚呆了。
陽天宮前,諾大的石面之上,一個大漢跪着,稀疏的頭髮顫巍巍的爬在頭頂上,**着上半身,背上插着幾根竹條,冷冷風吹,已經有些個寒意,他的皮膚之上卻是帶着紅色的痕跡。
明月掃了一眼,立時上前走去,也顧不上自己的衣衫該換洗了,驀然便是叫道:“五師哥,你這是幹什麼?”
隨着聲音喊來,原來跪着的人便是漁天網,陽天宮的九大弟子之一,九天漁網的使用者。
明月喊着,人幾乎是傻愣愣一般,這漁天網向來是任何人都不服氣的,他那個驢脾氣,發起瘋來就連那個他的大師兄筆靈淵和二師姐墨含情都要讓他三分,可是如今卻是如同一個可憐巴巴的小狗,低聲下氣的跪在這陽天宮前。
漫天的清風,柔柔地吹來,卻是帶着幾分的寒意。
明月飛奔過去,將手中的陽天竹一扔,晃着他的肩膀道:“五師哥,五師哥,則是咋回事?你怎麼這幅德行?”
漁天網微微擡起頭,望了一眼秦明月就是嘆口氣,隨後搖搖頭又是低了下去。
“師哥,師哥,你告訴我怎麼了?”明月轉到他的身前,就是死命地晃着他的肩膀。
只是漁天網還是搖搖頭,就是一聲不吭,連同眼角都是帶着一片的羞愧之色,整個人都是在那個陽天宮前跪着。
“師哥,師哥”,明月還是晃着他的肩膀。
“唉,冤孽,冤孽,真是冤孽啊?”漁天網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原本絳紅的臉此時微微的一片霜白。
遠處的筆靈淵緩步走來,看見了漁天網,也是微微的一聲嘆息。
明月聽見嘆息聲,默默地一擡頭,飛奔地拉着筆靈淵的手,兀自沉痛地道:“大師兄,大師兄,如果五師哥做錯了什麼,我願陪他一起受罪,哪怕是最嚴厲的懲罰我都願意。”
自來明月上山,最要好的那個人就是漁天網了,每當明月想要放棄修煉的時候,筆靈淵和墨含情就是一番空洞的說教,但是這個漁天網卻是不然,每次都是弄來一堆好吃的,然後再帶着他在陽天宮到處的遊玩,在遊玩中給他講解一些道理。
潛移默化中,明月原本內斂的性格也開始活躍起來,甚至整個失落的人也從那個少年身上消失了,但是那些依依的往事就是如同烙印一般烙在了他的心田,隨着他的呼吸,隨着他的生命,空蕩寂寥時分便會幻化出無盡的光澤。
此時,他看到漁天網受過,豈能不是如同身受。
原本以爲是筆靈淵的體罰,但是此時一看到筆靈淵這個模樣,就深刻地知道不是他的所爲。
筆靈淵深沉地望着明月,隨後緩緩地搖搖頭,爽朗的眼神中透出的則是一絲莫名的憤怒,默默中就是靜止着,一聲不吭。
明月看着他的眼神,知道在這陽天宮,筆靈淵是最仁慈的人,這一點他是感同身受的。
在這4年以來,唯一的一次對明月的體罰就是那初次的修煉,罰他去砍陽天竹,但是此後爲了給他治傷,筆靈淵不惜深入險境,更不惜與玄天宮結緣,爲他盜回了百蕊花丸。
以這樣的爲人,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同門師弟呢?
連聲的呼喊中,明月又是看看周圍的一干師兄,只是他們都是搖着頭,眼中透出無奈和不屑的光澤,緩緩地低着頭就是不做聲。
明月見他們的樣子,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吭,甚是急躁地衝着衆人就是“唉”了一聲,隨後又跑到漁天網身前,死命地拉住他的胳膊道:“站起來,站起來,五師哥,男兒膝下有黃金,站起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扛着。”
明月聲嘶力竭地喊着,聲音中幾乎是帶着一絲的哭腔。
他們的感情,雖無師徒的名分,但是莫名中夾雜着卻是師徒之情,其時一個哭泣就是可以說的明白的。
漁天網還是低着頭,輕輕地推開明月的手,緩緩地幾近失聲道:“九師弟,五師哥我真的沒臉見人了。”說着時分,雙手掩面哭泣開來。
明月眼含淚珠,也是幾乎要哭出來。
風兒吹來,帶着無盡的傷感之情,在這陽天宮前飄蕩着。
***
“呵呵”,就在這沉悶的聲音中,卻是一聲嬌笑之音傳來。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正在傷感的明月一聽到笑聲,立時眼神一掃,如同一頭髮怒的雄獅,眼光掠過之處,卻是一個嬌媚的少女,披着一個紅色的披風坐在一個竹凳上,雙腿兀自悠悠的搖晃着,臉上一襲的嬌媚在那裡傲然的綻放。
“妖女,你還敢笑?”明月幾乎是發瘋似的說道。
“秦明月,你叫我什麼?敢在叫一遍嗎?”那女子立時蹦了下來,飛一樣飄到了明月的跟前,臉上輕霜密佈,轟轟中卻是夾雜着衆多的怨恨,嬌小的鼻子微微的動着,似乎是一條發怒的小貓。
明月此時急火攻心,怒火奮發,立時便是冷冷地道:“妖女,妖女,妖女,就是再叫一萬遍,也是妖女,妖女,妖女。”
“啪”。
一聲重重的響聲傳來,隨後又是一聲啪。
跪在地上的漁天網一看,卻是明月站在那裡,臉上紅紅的一片,而她的對面,方雨澤更是痛苦難忍,臉上也是霜紅的一片,尤其是左肩之上還有一個掌印。
衆人都是微微一愣,就在這個瞬間,誰都沒有看清楚明月捱了一個耳光後是怎麼對方雨澤打出這一掌的。
到時跪在地上的漁天網,這個耳刮子甩在了明月臉上,比甩在自己臉上都傷心,嗖地一下子站起來,手一伸將後背之上的竹條抽出來,欺到方雨澤面前,指着她道:“方雨澤,他是我的師弟,沒有什麼道法的,你這樣的欺負他,就是欺負我,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的道法。”
方雨澤此時一見漁天網出手,更見他醬紅色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戾氣,明顯知道自己有些個過火了,但是她錦衣玉食慣了,此時又捱了明月一掌,心中憋悶不堪,此時就是一錯再錯,也不會認輸的。
默默的兩眼對峙中,她的右手一伸,接着一片華光綻放,那卻是一朵鮮紅的花朵在手中急速地黏着,微微風來,炫目的花香就是衝着四周飄散着。
“好,都想出頭,秦明月,你來還是他來,既然你躲在身後,那就讓你的師哥嚐嚐我的厲害,讓你們陽天宮也知道我們不死神廟的厲害。”
風中,衆人不禁的顫抖一下,而在一旁的筆靈淵聽道“不死神廟”四個字時,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嘴角囁嚅道:“不死精靈族。”
四年來,從沒有聽她提起過自己的來歷,這次說出,其他的諸人一聽道“不死精靈族”五個字,也都是神色大變,默默地往腰中摸去。
不死精靈族,莽荒世界的神奇種族之一,他們講究雙人做工,而雙人做工者便是巫字,所以又稱巫族。
自來他們便是在南方烈焰大陸,長風山,神廟聖崖居住。
而神廟聖崖自來又有巫族的三大戰神,神魔傲蒼穹,仙魔冷雲禪,血魔易水寒,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一部歷史,都是一個神話。
而他們三人就是和他們的始祖——玄黃祖師一樣的神人,更兼他們都是一脈相承的師兄弟。
然而更爲乖戾和厲害的是,這巫族也就是不死精靈族,主要是研製丹藥的。在九峰中,唯有天刃丹霄峰玄天宮練得丹藥最爲有名,但是比起巫族來,還是差距很大的,仙族自來便有傳言,巫族已經練出來了長生不死藥,而且更是擁有莽荒世界人人追逐的長生奧訣。
自然能夠煉製長生不老藥,又有長生奧訣,那麼他的守衛必定是最無懈可擊的,不然丹藥沒有是小事,要是長生奧訣沒有了,他們巫族早就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巫族有三大戰神,每個人的名頭中都有一個魔字,向來不會是憑空杜撰而來的,就連同魔族的祖師洪荒老祖就是被他們三個給封印在了三界城的萬魔地宮,試想他們的道法會是虛無的傳說嗎?
筆靈淵默默地想着,隨後就是欲呵斥住漁天網,得罪了這眼前的大小姐是小事,萬一傳到了鈞天宮的耳朵裡,那麼受累的畢竟還是陽天宮。
孰料此時的漁天網更是如同棕熊,憤懣地邁着腳步,雙眼緊緊地瞪着方雨澤,手中的竹條卻是握的更緊了,腳步也是開始邁出。
剛一邁步,卻有一股溫柔的力量從胳膊上出來,自已看時卻是明月走來,搖着頭制止着。漁天網一見,明月的臉上,此時五個巴掌印赫然地印在上面,霜白的一片清晰,微微的紅色卻是指縫之間的空隙,半個臉此時都是腫了起來。
“五師哥,你教過我,自己的事自己做,如今明月已經是個大人了,這個事讓我來,好嗎?”
漁天網回身看着明月,左手卻是摸着他的臉道:“好,老九,你去揍扁他,也不枉你是陽天宮的一份子。”
“五弟,切莫在多說,你做的錯事還不夠嗎?”筆靈淵此時不禁咆哮來了。
“大師兄,你不必對我嚷嚷,”漁天網此時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一反常態,那些個瘋癲的本色又是狂然而來,手一伸,指着筆靈淵憤憤道:“我做錯的事,我自己會彌補,但是這個妖女,傷害了我的明月你不發怒;傷害了我們陽天宮的尊嚴你不發怒?你衝我這麼熊幹什麼?有能耐,你去揍扁這個妖女,如果你行,我今後就乖乖地待着這裡,一步不出,如果你不行,就讓九師弟來。”
衆人一片的沉默,緩緩中都是安靜下來,連同裹着的風都消失了,淹沒在這激盪的言語中。
漁天網胳膊一乍,若是一個開戰的公雞,掃了一眼衆人道:“怎麼都不說話了,都啞巴了嗎?這是我們的陽天宮,是我們活在這幾十年的陽天宮,不是那個什麼不死神廟,不是什麼神魔,仙魔,血魔的神廟聖崖。”
說到此時,漁天網憤憤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腹,依舊怒視着衆人道:“你們都怕,我不怕,九師弟,五師哥今天陪你。你儘管放手去做,就是輸了,也是我們陽天宮的男兒,也是你五師兄的九弟。”
沉默聲中,一個粗狂的聲音滾滾出來,若是天空展出的一道驚雷,“五師哥,你看着,我們的陽天宮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就是一個嶄新的時代,就是一個光輝的時代。妖女,你有什麼本事,就使出來吧!”
明月憤怒地喊完,就是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對面,微微散發着怒氣的方雨澤此時更是一臉的怒火,映着手中泛出的火鶴花,妖媚的如同一個發怒的魔頭,嘴巴緊緊的撅着,牙齒咬得嘣嘣作響。
“秦明月,你已經喊來我十次妖女,我一定要讓你吃些個苦頭,四年之前你把我打落在地,我還沒有還呢?這次新仇舊賬一起算吧!”
“方師妹,且慢”,筆靈淵急速走來,匆匆地規勸道。
“大師兄,你躲開,不然的話,我連你一塊較量,否則如果讓我回到鈞天宮,我一定會稟告虛師伯的。”方雨澤一連串的威脅之詞,此時搬出來了虛縹緲,更顯得她的憤怒。
筆靈淵權衡再三,急速中便是緩慢地停止了腳步,仰臉深沉地望着她,默默中微微的一嘆氣道:“方師妹,九師弟和五師弟無心冒犯,自來巫族都是深明大義之人,還望方師妹海涵,不若還是我去教訓一下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師弟,你就大人有大量一次吧!”
方雨澤聽着話語,心中也是微微的一番受用,她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連同這個筆靈淵都得罪了,那麼她在這個陽天宮也真是呆到頭了。此時不若順着這個臺階下去,一來給大師兄筆靈淵個面子,二來也免得自己過分了頭。
正當有些個轉機的時候,明月衝出來卻是急匆匆道:“妖女,你出手就出手,別那麼磨磨蹭蹭的,雖然那個不死神廟的名頭很是嚇人,但是我們陽天宮自來也不是吃素的,四年之前我們對陣過,今天大不了重來一次,別弄你那個鈍刀子,來吧!”急速中話語很重,說來就是擺出了一個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