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個月前,維拉高層得到消息,大陸正在經歷一場曠世浩劫。一名自稱“大魔王”的人,率領着他的僕役們正在橫掃三大王國,伊斯坎王國已經淪陷,萬千沃野霎時間化爲烏有,村莊城市無不被燒燬。數以萬計的伊斯坎人正逃離往其他地方。據逃出來的人說,那些魔王的爪牙個個都是青面獠牙,身上火焰熊熊燃燒,南方諸貴族曾經組織過龐大的軍隊與其交戰,卻遭到慘無人道的屠殺,平常士兵都無法與其作戰,貴族領主都疲於奔命,哪裡管得到那些平民,所以平民傷亡最爲慘重。維拉高層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決定立即出兵。高層立即向全國徵兵,所有新入伍的軍人並未接受到嚴格的軍事訓練,便是被高層火速派往伊斯坎,艾倫此次領命率軍出征。
維拉軍中瀰漫着恐慌與不信任。艾倫接管這樣一支軍隊,也讓他感到頗爲棘手。艾倫叫道:“大副,到伊斯坎還需要多少時日?”
大副道:“還需三五日,此處已是伊斯坎海域境內了。”
艾倫道:“你倒是對這邊挺熟悉的,這茫茫大海之上,居然還認得這是什麼地方?”
大副笑道:“這裡水產豐富,魚、蝦、龜、鱉種類繁多,我國的漁民和不少伊斯坎漁民都會過來捕撈,也經常在這裡和伊斯坎人起衝突,所以自然認得這裡,過了前面的雷納礁,離伊斯坎就只有兩天的海路了。”
艾倫點了點頭,問道:“這倒奇了怪了,爲何這一路行來,竟沒有遇到任何伊斯坎的船隻,莫不是現在是休漁期?”
大副道:“自伊斯坎與未來交惡,雖然雙方時長會有些小摩擦,但兩國的貿易往來並未斷絕,每日兩國之間往來船隻不下十幾艘,我也是很奇怪,爲何幾日來連只伊斯坎的鳥也沒飛來過,真是奇了怪了。”
艾倫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如今已是進入伊斯坎境內更應該小心,傳令道:“夜晚值班人手增加一倍,所有人整裝就寢,隨時待命!”艾倫順着船頭望去,遠處的天空似乎正籠罩着一層陰影,自語道:“暴風雨似乎正在來臨!”
艦隊收起了風帆,改爲手動划槳,緩慢通過霧靄瀰漫的洋麪。正當艦隊駛入海港城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整個海港哪裡還有以前的樣子,剩下的只是殘垣斷壁,未燒盡的焦炭,散落一點的碎石瓦礫,殘存的火苗繼續蠶食着城中樓板木牆。艾倫率軍行入城中,街道尚還依稀可辨,灰塵遍佈,皆是倒塌的房屋,偶爾躥出一兩束火苗,伴着刺鼻的焦臭味,在風中搖曳。倖存的人,都躲在倒塌的牆角里,畏懼的看着街上的艾倫一行人。艾倫痛心疾首,心中壓抑,地處伊斯坎遠東的海港城尚且如此,那其他地方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念及此處,艾倫高呼:“全軍就地設防,從事建設,休整三日!”時不我待,若艾倫不抓緊時間,那麼又會有更多的城市會遭遇這種浩劫,若遲一日,便會有更過的捲入其中,若是自己不能及早結束這場浩劫,有負拉斐爾所託事小,有愧這天下萬千人民事大。
一名士兵疾行而來,拉住艾倫就往沒人的角落裡走。艾倫下意思的回身想要掙脫,那士兵卻是將食指豎於脣邊,“噓”了一聲,示意跟他走。艾倫大吃一驚,跟了過去。
艾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你怎麼來了?這是戰場,不是鬧着玩兒的。”凱瑟琳脫掉了頭盔,抖擻着她的秀髮,笑道:“我怎麼不能來啦?沒看見我的一身衣服,我可是維拉軍的一員啊,上陣殺敵本是我分內之事。”
艾倫笑道:“我怎麼沒聽說維拉軍還招女兵啊。”
凱瑟琳道:“那你把我當男的看算了。”
兩人相視而笑。艾倫一把拉過凱瑟琳,擁入懷中,道:“與你分別誠不得已,每日莫敢不思卿。”凱瑟琳笑顏如花,臉頰飛霞,咯咯嬌笑不已,突然一個激靈,道:“被你這麼插科打諢,差點把正事忘了。”
艾倫笑道:“有何正事啊?”
凱瑟琳將所帶佩劍遞與艾倫,道:“這是拉斐爾先生給你的,說是對你有用處。”
艾倫一開始便是注意到凱瑟琳所帶的佩劍頗不一般,無論劍的做工,還是材質都格外奇特,只是很久沒見凱瑟琳,一時間竟忘了劍的事情,見凱瑟琳遞過來,登時來了興致,拔出劍仔細查看。
劍身漆黑,毫無光澤,無論從什麼角度看,整把劍都是黑暗無光,彷彿要把一切都吞噬掉。艾倫撫摸着劍身,握劍之處隱隱約約有這強大的力量涌動,心頭震動不已,他從未見過此等劍,也從未聽說過任何關於這類劍的傳聞,胡亂的試了試,無論樹木、石頭、金屬刀劍都能輕巧的切開。饒是艾倫的見識,也不得佩服道:“好劍,真是難得的寶劍。”
艾倫一時沉浸在獲得寶劍的喜悅之中,倒是把凱瑟琳撂在了一邊,弄得凱瑟琳苦笑道:“看來啊,在他心中我還真是不如一把劍呢。”
艾倫突然拉住凱瑟琳雙手,低頭吻落。
“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胡話了。”
寒風呼呼,吹遍千山,蒼山之上皚皚白雪,白雲浮動,山頂冰雪王宮,傲然自立,鐘聲鳴奏,曲意悠揚,空谷傳響,威嚴中平添一份神秘。鎏金王座,白衣男子端坐其上,隨手翻動着御座前的奏章。風捲起雪花,紛飛如落英,飄入大殿內。那飄舞的雪花,一如往日的回憶,那夫拉姆的春天也是這般美麗,那片片雪花輕輕的飄進王者的思緒中。
男子怔怔望着殿外,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
“陛下!”女子輕聲打破了沉寂。
男子微笑着回頭道:“愛妃,快過來!好消息要告訴你,朕的無雙軍隊已經渡過莫拉河,不出下月就能到達洛倫特南部……”
漸進的腳步驟然停下,女子驚道:“不是說要明年開春纔會渡河嗎,怎麼現在便渡河作戰了。”男子笑道:“軍紀片刻不可延誤,多爭取一分,便多了一分勝利的把握。今年嚴冬便能結束洛倫特的作戰,並且”男子神情變得嚴肅“明天春,對夫拉姆的作戰計劃也擬定下來了。”
女子搖頭嘆道:“陛下還是要對夫拉姆動手麼?”男子正色道:“伊斯坎、夫拉姆、洛倫特三分天下的時代已然結束了,朕必將成爲這片大陸唯一的君王,受****朝拜,身後萬世敬仰。愛妃,今後就與朕一起君臨天下,登頂世界之巔!”
女子道:“我更願與你過平常人的生活。”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道:“陛下,我聽鎮守席勒郡哥哥說,西邊六郡似乎不太平,恐怕有兵亂禍起。”
男子道:“是有這麼回事,恐怕是那些不安定的海賊搞出的事,我已着令卡洛斯、凱撒二部前往鎮壓了,不久就會傳回捷報,這倒不用擔心。目前重中之重是遷都新普利斯,作爲明年進攻夫拉姆的前沿指揮部,夫拉姆,朕得御駕親征!”男子一把按在夫拉姆地圖上,終於笑了出來。
翻滾的海浪不斷拍打着海岸,破敗的船隻隨着海浪來回翻滾,海鷗偶爾掠下捕起海魚,戰歌自伊斯坎西部海岸響起,半月之內橫掃伊斯坎西境全部。不出一月,艾倫連陷伊斯坎城市六十餘座,已成席捲伊斯坎之勢。同時伊斯坎舊貴族們紛紛投入艾倫大軍中共同反對新王安德烈。
戰事一路高歌猛進,可艾倫心裡卻越發不安,大軍越是東進,受到的抵抗越是激烈,一路過來雖然勢如破竹,但所花代價過大,軍隊減員嚴重。最令艾倫不安的是,敵軍中某些敵人明顯不是人類,更像是神話中的炎魔,雖然拉斐爾給予的他兵器能很好對付他們,但畢竟那些炎魔數量衆多,自己一人哪裡對付得過來。
“這伊斯坎皇族自古就自稱‘火之後裔’,想必是與這些炎魔有着某種聯繫,據伊斯坎舊貴族們講,安德烈這樣的炎魔數量近萬,再往東進入伊斯坎腹地,這仗就沒法打了。”維拉軍西軍部軍士長說道。
“的確,沒有一個解決的方法,就算再多十倍的人也無濟於事,我們還不知道安德烈是否還掌握了其他的力量,貿然進軍恐會大敗而歸。”艾倫沉聲道。
略微沉思,艾倫說道:“要是拉斐爾大人也在這裡就好了,大人他見多識廣,一定能找到對付炎魔的方法。”
傳令兵喊着‘報’,一路疾跑進了艾倫營中。那士兵氣喘吁吁說道:“將軍,有您的信。”
‘哦’了一聲,艾倫眉峰聳動,伸手接過書信,仔細查看,片刻不禁笑道:“哈哈,拉斐爾大人果然是及時雨啊,這方法找到了。原來大人讓此刻出兵的原因在這裡。集合部隊,明日午後出發,下一站伊斯坎帝都!”
“水火土氣,四大元素,伊斯利所代表的‘火’,自然要用修德南所代表的‘水’來擊敗,伊斯坎的雨季已經到了,東去已無任何阻擋,艾倫這小傢伙應該已經收到我的信了。那麼我也該啓程,去我的目的地了。修改命運之前,人類必須得學會掌控自己的命運才行,遠古的神話正在遠去,人類的時代即將來領,破曉之前的最後一刻,人類是否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呢?還是說一直被玩弄於鼓掌之中?何去何從一切由你們自己決定!”拉斐爾說道。
城樓上,士兵正向伊斯坎帝都守將報告:“將軍,今日來報,敵寇已經突入埃爾羅省,預估計不出三天便會對我城形成合圍之勢。”
伊斯坎守將眺望遠方,笑道:“哦?三天?你們看,遠方是什麼?恐怕已經來了。”士兵們涌上城樓,果然看見遠方塵土飛揚,黑壓壓的一片自天邊衝殺過來,不禁一陣哆嗦,都望着守將。
那守將笑道:“吾皇帶大部隊南征去了,先前大戰,民衆紛紛逃離帝都,如今帝都守將居然湊不齊萬人,如今敵寇三路合圍,來勢兇猛,必是想一氣呵成,破我帝都,動搖我軍心。所幸陛下聖明,爲吾等留下三千餘‘聖戰士’,諸位可以放心矣。定叫這股匪軍有來無回!”
萬物初春,偶爾綠意盈動,蒼茫草原之上,伊斯坎騎兵正奔馳於洛倫特北部平原,這一股騎兵直接從新普利斯出發,要在明年春耕前對夫拉姆發動進攻,吸引夫拉姆南部守軍北上,從洛倫特出發的伊斯坎本部軍隊趁勢奪取夫拉姆南部軍事重鎮塞恩、科尼亞,然後揮軍北上接應北方騎兵,最終聯軍蕩平夫拉姆王城。
綠芽萌動,正是弗拉姆春耕時節,已種下的嫩秧正在嬌豔的陽光下茁壯成長。春種後,夫拉姆的年輕人都被召集了起來,夫拉姆所有的軍隊都在向東北集結,準備全力抵抗伊斯坎王國的入侵。
“情況並不妙啊,伊斯坎軍的推進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並且還有傳言說,惡魔也在幫助這支軍隊!”維西扶在桌面上,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如此這般,也只有拼死一戰了!大丈夫理因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新任夫拉姆軍統帥卡爾斬釘截鐵道。
“不要動不動就去死,沒讓你犧牲!我們是討論戰況,不是讓你去當先烈!”維西沒好氣地說。
“此戰將無比的慘烈和艱難,雖然如此,末將也定當拼盡全力。此刻,要是艾倫將軍在就好了!”卡爾嘆道。
“是啊,自從‘血色婚禮’事件之後,就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避世了,究竟是怎樣?不得而知。小女安妮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怕是快把我這個父親給忘咯!”維西有些感慨。
登上伊斯坎王宮樓頂,艾倫一劍斬斷旗杆,在伊斯坎帝都飄揚了數百年的赤炎旗,就這樣從城樓上飄蕩而下。
那一刻,無數的伊斯坎人落下了眼淚,心中一種歸宿感正在消失。被活捉的守將拼死擠開看守他的士兵,掙扎着爬到旗幟面前,用滿是血污的雙手,顫動地撫摸着它,潸然淚下,彷彿那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信仰,此刻的他已變成亡國之奴,對他來說,那面旗幟是他最後的歸宿,他要死死抓住,不會讓任何人搶走。
周圍的士兵不斷踢打、嘲弄着他,正是勝利者在向失敗耀武揚威。忍着傷痛,守將一言不發,只是跪伏在哪裡,任由他人的戲弄。
伊斯坎帝都市民越聚越多,爭執中開始與士兵發生衝突。
艾倫看着這一切,嘆道:“征服一個國家容易,要征服人心卻很難。自己的國王哪怕在可惡,當有外敵入侵之時,依然是站在自己國家這邊!對外敵的恐懼戰勝了理智與思考,如果人類只有獸性,那邊只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我堅信,只要艾倫用心去做,你的真誠總有一天會打動他們的。拉斐爾大人也說過,對自由、愛情憧憬,纔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凱瑟琳解釋道。
艾倫“嗯”了一聲,向前去阻止那些士兵的行爲,並向憤怒的人羣給出承若與解釋,雖然不斷有人向其吐口水,不斷有人想要衝過去殺死他,他都在那裡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給他們講解。躁動的人羣終於安靜了下來,開始慢慢退去,剩下的則是靜靜地聽着艾倫的演講。
一天下來,艾倫的嗓子都快啞了,他覺得那比打一場硬仗還要艱難。他將自己的理念印成告示,張貼在全城內,通過與民生息的政策,逐步穩住了人民的情緒,伊斯坎帝都正在得到恢復。
艾倫在這一過程也得到不少好處,隨便走到哪裡都能以上位者的口吻滔滔不絕地演講,若是換了以前這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