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花開,鋪陳道路,左右兩邊,皆爲紛飛,行人慢搖,踏花浴春。又是一年花開時節,年年歲歲,枯榮有序。
拉斐爾行色匆匆,一褪往日的嬉戲與歡樂,取而代之的嚴肅與凝重,這一次卻是連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身後跟着的幾人也是緊隨其腳步。其中一人是近年來,維拉國最耀眼的將星帕拉提•阿卡麗歐,原本是打算作爲維拉軍統帥出征伊斯坎,自從艾倫來到維拉,便坐上了冷板凳,成了拉斐爾的跟班。
帕拉提問道:“不是把玄翼神劍已經送給艾倫先生了嗎?大人還在擔心什麼?”
拉斐爾嘆道:“現在的情況已經遠遠超出我的預期了,他一個人只怕是應付不過來!”
“大人不必擔心,艾倫先生是那位大人的弟子,比起我不止強了多少倍,一定沒問題的!”帕拉提很坦然地承認了艾倫比他強這一點,雖然一隻以來他們都是競爭對手,但是帕拉提卻正真地被艾倫所折服,對任何人也毫不掩飾他對艾倫的崇敬。
拉斐爾搖了搖頭,因爲他知道,目前局勢雖然看似艾倫已經掌控整個北方,實際上卻是鑽了安德烈戰略的空隙,一旦南方平定,以困頓疲弱、人口銳減的北方是很難抵擋安德烈“炎魔”大軍的進攻的。
爲此,拉斐爾在帕拉提耳邊輕聲說道:“我希望你能率領一支偏師,從西面接應艾倫,只要能聯合西南諸國,必定能將安德烈擊潰。”
帕拉提有些遲疑,疑惑道:“大人料事如神,能洞悉過去未來,必定知道伊斯坎帝國的往事,既然如此爲何不在安德烈解封‘伊士力’的力量之前,就將其擊潰,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的事了吧!”
拉斐爾苦笑道:“若是有這麼簡單就好了,無因無果,一切都必須按照‘啓示錄’預言來進行!‘啓示錄’上預言會有一位毀滅世界魔王,也會出現一位殺死魔王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是如果不釋放‘伊士力’的力量,便不會出現魔王,所以只有讓安德烈的計劃得逞,救世主纔有可能出現,如果我們不拼盡全力,就不會出現救世主。那麼,世界又將進入下一個循環,等待新的魔王和救世主的出現!”
帕拉提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就下去準備,一定配合好艾倫先生,共同擊敗安德烈!”
春風徐徐,飄絮依然,一米陽光,和煦美好。拉斐爾再次打起精神,爲謀取最後的勝利而不斷制定新的計劃。
“艾倫,我會成爲你最堅強的後盾,不用擔心,不必害怕,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的!希望不在心中,而在你我的刀劍之上,摒棄掉輕鬆勝利的幻想吧,未來只能用鐵與血來鋪平道路!善與惡最終的較量即將到來,我忍心千萬人不救,就是爲了結束籠罩在這片大陸無窮無盡的戰爭陰影!這是人類的最後一劫,下一劫人類將不復存在!”拉斐爾感慨道。
虛空之中,「玄羽飛翼」與「紫雲雷閃」依然相對而立。
「玄羽飛翼」指着下界的畫面,嘆道:“一劍驚鴻千重山,揮鞭縱橫九萬里。神兄,這局看來頗有意思,似乎就連你我都看不到終盤結果!”
「紫雲雷閃」道:“生死無常不言命,朝生暮死轉峰迴。我看未必,也許馬上就能出結果,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玄羽飛翼」笑道:“不知神兄注意到沒有,除了我們,似乎還有其他的玩家,不知是哪位大神與你我的愛好相似?”
「紫雲雷閃」冷冷道:“想必是七神中的一位,不過沒關係,唯有最後的勝利者才最有發言權,其他的都不重要!操縱命運,乃是本尊最引以爲傲的能力,於螻蟻而言命運無常,無可奈何,於本尊而言,命運不過是一場遊戲。無論是誰在干擾結果,也不過只是萬千世界中戲子而已,一曲終了,還是得歸於虛無,就讓這場遊戲更加精彩!”
無數彩色的紙片正從二樓上飄下,天空下起了色彩斑斕的雨,維西的車隊在衆人的保護下疾馳在奧特利王國王城中央大道上。催促的馬鞭一次又一次抽打在馬肚上,憂心忡忡的維西單手握住車廂的把手,另一隻手託着下巴,正在思考近來大陸諸國的情況。
雖然目前戰火還未燒到夫拉姆王國,但來自洛倫特王國的難民們已經讓夫拉姆王城處於超負荷運行中,難民中不乏地痞、流氓,這些失去了一切的人,便在王城內無惡不作,與當地人發生衝突,偷搶拐騙無惡不作,巡城的衛兵更是疲於奔命,顧忌不過來。
維西曾考慮通過組織這些人蔘加義務軍,前往東線戰場,以減輕國內的壓力,這個想法卻最終被否定。因爲這些逃難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願意回去的,哪怕就是維西要當場處決他們,也是雷打不動地堅持。
維西無可奈何,只得向奧特利王國尋求幫助,乘着夜幕連夜強行出城,一路疾馳而來。如果說,夫拉姆王國是西南諸國之長,毫無疑問奧特利王國便是夫拉姆手中最爲鋒利的刀刃。奧特利王國現任國王山姆•諾伊凱斯是維西的同學,他們兩人早年遊學於洛倫特王家學院,多年以來一隻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山姆早就得到消息,已經等在王宮門口,一路上的歡迎儀式也是他親自安排的,爲的是好好迎接這位老兄弟。
維西毫不在意這些,他更焦急的是得到山姆的支持,共同抗擊在東方虎視眈眈的安德烈。如今流言四起,安德烈已經在民間被妖魔化爲毀滅神,提到這個名字,無不人人自危,加上來自洛倫特的難民大肆宣傳,如今夫拉姆國內已經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長此以往,夫拉姆必定不攻自破。
“維西老弟,好久不見!”山姆一把丟過手杖,徑直向維西走來。
“別來無恙吧,山姆!”
二人熱情相擁,然後由山姆帶領走過紅地毯,共同檢閱奧特利王國的軍隊。
維西:“老兄,我此番前來,請求老兄助我共度難關!”
山姆:“洛倫特的難民都跑到我這裡來了,你那裡的局勢肯定不好,不知老弟有何打算?”
維西:“難度大,難民大軍還在西進,我整個王城都被包圍在難民窟裡了,安德烈的軍隊還沒來,我這裡可能就頂不住了!更何況,安德烈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發難,夫拉姆已經岌岌可危。”
山姆深呼吸一口氣,嘆道:“這次恐怕我也是愛莫能助了,我奧特利也是內憂四起,局勢不容樂觀,但只要維西老弟有需求,我山姆定當鞍前馬後、身先士卒,誓死保衛夫拉姆,哪怕只是困獸之鬥,也不會讓安德烈輕易如願!不過,最近聽到一些傳聞,據說安德烈的北方已經被維拉給佔了,如果傳聞是真的,那麼我們反攻的機會到了!”
維西點頭答道:“我也有所耳聞,但只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的危機已經是迫在眉睫,隨時有可能與安德烈發生衝突!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一方面已經派我的親信向安德烈乞和,爭取時間,另一方面還得做好戰爭準備纔是!。”
山姆深以爲然,又與維西討論備戰、據守東線等諸多情況,最終敲定,兩國聯軍依河構建多級防禦工事,沿途襲擾,阻擊安德烈的部隊,將夫拉姆現有王城定爲與安德烈決戰的首選地點,同時夫拉姆重要機構撤往夫拉姆與奧特利王國邊境的歐斯城。
兩國聯軍需要在夫拉姆王城堅守三個月以上,直到夫拉姆的雨季來臨,選擇時機進行決戰。
戰爭雖然還未開始,維西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安德烈所挑起的這場戰爭,根本就是一場災難,即使維西不願意捲入其中,也無法阻止事態的變化了,冥冥之中,似乎有命運在牽引,所有的一切正在按着那些博弈者們的劇本發生着,也許自己也只是其中的一顆棋子。即便如此,維西也盡全力走好自己的路數,不肯輕易給對手機會。
春花齊開,綵帶如織,引蝶招蜂,芬芳四溢,東風無言,吹落誰家?一年一度,落蘭花開,北方之美,盡在此刻。
就算是凱瑟琳,也不禁被這美景勾得玩心正濃,獨自陶醉在車窗外的景色中。不在乎明天、遠方的事,只在乎此刻與誰相守。
面前的艾倫正在閉目養神,近些天來的作戰任務讓他有些身心疲憊,只能抓住行軍路上的時間來休息。
凱瑟琳只是靜靜地端詳着他,若是以前,她一定要艾倫陪她下車走一走,沐浴春風,暢遊花間,說不定還要要求艾倫陪她跳上一支優雅的舞蹈。幻想着華麗富有節奏的舞步,聆聽着高雅的樂曲,隨着音樂翩翩起舞,就像不遠處花枝上那隻停留的蝴蝶。
“北方還真是地廣人稀,這都走了好幾天了,居然一戶人都沒有看見!”凱瑟琳嘆道。
自從伊斯坎內戰爆發,伊斯坎過大多數的青壯勞力,不是被送上戰場犧牲掉,就是被安德烈獻祭了‘炎魔’,一路上遇到的村落早已是十室九空,能逃的都逃了,走得動的逃向了南方,逃不動的也就近潛入了深山中。
維拉軍一路過來,剩下的人也早就望風而逃,躲得遠遠的,根本不給維拉軍發現的機會。
知曉了安德烈的戰略意圖,艾倫也是立即點兵出征,火速揮軍南下,希望趕在安德烈之前,拿下新普利斯,然後與夫拉姆兩面夾擊,共同打擊安德烈軍。
不過就在前幾日,一向風馳電掣的維拉軍卻放慢了腳步,晃晃悠悠,慢吞吞地朝新普利斯城推進。一來是給了維拉軍足夠的時間補充給養,二來也給艾倫重新制定戰略目標提供了機會。
同時,艾倫也在這段時間裡,加大了宣傳攻勢,派出一批又一批喉舌,去散播即將進攻新普利斯城的流言。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新普利斯城內各種傳言四起,各種版本的都有,也是真假難辨,讓那些守軍人人自危。
“艾倫,莫非你又想聲東擊西?”凱瑟琳擋不住好奇心。
艾倫故意賣關子,問道:“安妮,你的看法呢?”
凱瑟琳白了艾倫一眼,沒好氣地道:“我要知道還問你?不過我覺得這事不簡單,你既不急於去爲夫拉姆解圍,也不立即進攻新普利斯,你這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說是要進攻吧,根本沒有這個態勢,要防守吧,又不斷向南推進,真是搞不懂你在幹什麼?”
艾倫撫摸着那柄拉斐爾給他的佩劍,冰冷地沉聲道:“我在等,等一個機會!應該快了,很快就有結果了!安妮,就請你見證這個世界最後的奇蹟!”
每一次艾倫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時,凱瑟琳都知道意味着什麼,眼前出現了一片場景,無盡鮮血將染紅天空,殘陽下,屍橫遍野的戰場中,嗜血的烏鴉正在啄食着腐肉,破敗、斷裂的刀劍直插雲霄,野草正在肆意生長,極力掩蓋這悽慘的一切。
凱瑟琳閉上雙眼,合十雙手置於胸前,像是在禱告,聲音很小,無人能聽見。
艾倫又閉上了雙眼,腦海中又在開始推演接下戰鬥的每一步,他正在試圖將所有能考慮到的情況都包含進去,他務必十分小心,時刻注意安德烈的動向,以便及時做出反應。不過所幸,一切都如他推演的那樣進行着,只要沒有攪局者,他有信心能與安德烈戰個五五開。
念及拉斐爾的來信,信上說,帕拉提的秘密部隊正在向西方集結,似乎與西南諸國已經達成某種默契,正在着手準備正面迎擊安德烈的大軍。
“帕拉提?!”
提到這個名字,艾倫不禁皺起了眉頭,此人頗不簡單。現在依然是維拉軍名義上的最高統帥,是上任統帥莫莉絲突然離開後,另一位能獨當一面的人物,論年齡與安德烈相仿。
艾倫曾經與帕拉提有過一段精彩的沙盤對決,至今仍然被維拉人所稱道。那是艾倫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雖然最終以四平一勝艱難取勝,不過卻讓他差點品嚐到敗北的滋味,比起安德烈,這是艾倫必須更加小心的對手。並且此人城府極深,雖然表面上對艾倫極其尊敬和敬佩,但艾倫一直懷疑他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處處提防着,不過率部出征,總歸還是帕提拉有了可乘之機。
殘陽似血,隊伍南去。前方的土地上,與安德烈的決戰勝負未知,西南諸國如今內亂又起,又平添了變數,西邊的帕提拉蠢蠢欲動,現在還不知是敵是友,勝負成敗懸於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