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收所裡一段的恩怨了卻。
衆人心情不同。林德在思索神聖誓言,思索今後的道路,而卡菈克卻沉浸在掙脫牢籠的極大喜悅中。
他是看向未來,而卡菈克則看到了過去。
都說生活有時候殘酷得像是地獄,但地獄的真實景象,是比殘酷更殘酷的,那是一個道德顛倒的世界,以行惡爲美,以行善爲恥,魔鬼們忠誠於這樣一套恐怖的意識形態,它們真心認爲自己所做的事業是崇高的。
所以在地獄裡,刑虐、屠殺、操控、壓榨等等行爲都被魔鬼們所讚賞。
邪惡是對善的褻瀆,越善良的人越會遭到惡人的嫉恨。
卡菈克活在地獄裡,淪爲魔鬼的武器,在血腥戰爭中與深淵惡魔作戰,這樣的凡人有很多。魔鬼的人數少於惡魔,所以常常尋找代理人爲它們出戰。卡菈克只不過是無數地獄僕人中的一個。
但她最大的悲劇在於,即便心臟被替代爲地獄火引擎,生活在一個扭曲的環境中,心靈依舊保持善良。所以周圍的一切在她看來就是十惡不赦,讓她無所適從的,並且無法逃離的監牢。
安迪從肖申克監獄逃出來時,有多麼暢快淋漓,此時的卡菈克就有多麼喜悅。
喜悅,然後是怒火。
卡菈克很想報復性地把周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一拳把徵收所打爆,再一拳把劍灣打爆,再一拳把地獄打爆……
這股怒火從她的毛孔中噴涌而出,看起來像是超級賽亞人,地獄火引擎的怒焰既縮短她的壽命,也賜予她不竭的氣力。
林德的沉吟被卡菈克的咆哮打斷。
他聽到這個強壯的女提夫林大喊:“誰也別想再把我帶回地獄!誰也別想!讓扎瑞爾見鬼去吧!你們這些媽咪的小朋友再想來,除了一堆灰燼,什麼也得不到!”
阿斯代倫被她這股奔赴自由的無畏勇氣所震懾,瑟縮地後退兩步,暗紅的雙眼裡又透出隱約的嚮往。
蓋爾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嗎?你身上又着火了。而且伱說的話似乎透露出了一點自毀傾向。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失去一個冒險夥伴。”
林德主動走出門外,“卡菈克,把周圍夷爲平地吧。”其他人聞言立馬跟上,留下怒火沖天的卡菈克,掄起巨斧,不管不顧地劈砍周遭雜物,什麼桌椅板凳,門板樓梯,通通在她的斧下化作柴薪。
“看來我們有個暴躁的朋友。”洋基妹高傲地仰起頭,“不過,她的怒火能幫上忙。”
大家各有心事,便沉默下來,在徵收所門前或坐或站,沐浴秋日晴朗的陽光。身後的建築裡則是卡菈克的怒吼和拆家。
一動一靜,相安無事。
林德打開古籍,檢查可選的三種誓言。
神聖誓言對聖武士來說既是力量來源,又是言行的約束。
有些人覺得懲惡揚善不應該受到被道德困境所煩擾,便會選擇復仇之信條,這些聖武士有時候也被稱爲復仇者或黑騎士,即便殺害無辜,也不會破誓,只有縱容邪惡之徒,纔會失去力量。
復仇之誓無疑是限制最小的一條道路,但對林德來說卻不是最佳選擇,因爲復仇之誓只能靠擊殺惡徒來獲取經驗,不但與魔契的成長路線基本重合,而且途徑太過單一,故而只能遺憾放棄。
第二條路是古賢之誓,又被稱爲妖精騎士、綠騎士、角冠騎士,他們熱愛生命與自然,他們捍衛光明,化身光明,守衛世間的美好,抵禦凋零的蔓延。
這條道路很不錯。
但可惜的是,林德沾染死靈法術,估計剛發下誓言就會光速破誓,成爲歷史上保持誓言最短的聖武士。
古籍沒有提供聖武士的其他子職選項,譬如征服之誓和救贖之誓,前者在戰鬥中追求榮耀與征服,有時候被稱爲暴君騎士或戰爭販子,而後者認爲所有人都可以被救贖,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所以他其實沒什麼好挑的,最後,他的選擇依然是奉獻之誓,該途徑的聖武士乃公正、美德、秩序的崇高化身,被稱爲聖騎兵、白騎士。
——聖武士:奉獻誓言(已正式確立誓言)獲得法術:防護善惡、庇護術
獲得引導神力:神聖武器、驅散不潔
林德一手捧書,一手按在書頁上,當奉獻誓言的戒律文字化作游魚,從指尖鑽入血管,一路上行至心臟,與他體內充盈的公正之力融爲一體。
原本鬆散如霧氣、棉絮的神聖能量,以誓言爲核心匯聚起來,逐漸凝結爲一道緊實、明亮的光環,隨着心臟每一次搏動,光環上都會激盪出水波狀的能量浪潮,涌向四肢百骸。
比起先前,林德對體內神聖之力的感應更加敏銳,操控也更得心應手,他現在可以將聖力覆蓋到武器上,或是直接釋放到體外,形成一道驅邪的衝擊波。
這兩種手段就是所謂的【神聖武器】和【驅散不潔】了。
林德回想起先前與地獄僕人安德斯戰鬥時,當對方的至聖斬落在身上,體內的神聖力量自行激發,形成一道最後防線。
2級聖武士可以選擇一項戰鬥風格,這是需要經過訓練的戰鬥技巧,其中的“防禦”風格是更高效地利用護甲抵擋傷害。
林德還沒抽出時間學習戰鬥風格,但如今聖力形態轉變,他可以用聖力防護達到類似的效果。
他試着將聖力灌注至體表皮膚,當即成功。
“是我的錯覺嗎?爲什麼你身上似乎在發光?”影心一直站在林德身後,注意到他的人物輪廓居然變得更加明亮了些許。
林德收回灌注體表的聖力,由於沒有實質上的戰鬥損耗,故而聖力水平還是全盛狀態。
“只是學到了點新東西。”他輕鬆地說,側耳聆聽徵收所內的動靜,“行了,卡菈克應該已經消氣,咱們進地下室搜刮一下。”
冒險隊重新進入大廳時,發現這裡簡直是颶風過境,造成這一切的卡菈克依舊精力旺盛,她高興地朝新朋友打招呼,看起來已經恢復理智了。
“士兵,說吧,接下來咱們去哪兒?”卡菈克朝林德擠擠眼,蹦蹦跳跳地活動手腳,一幅沒心沒肺的樣子。
“接下來是尋寶時間。”
徵收所的地庫裡遍佈機關陷阱,而更深處還有一個散塔林會的秘密據點,藏了一些金幣、珠寶、銀錠,還有一些武器裝備。
打開秘密據點的方法是,在靠牆的兩張王座坐墊上壓點兒重物,機關踏板下沉,牆壁上的暗門自然就會開啓。
林德像是回家似的開啓了密室,等阿斯代倫標註好所有陷阱,大家進去就是愉快的搜刮時間。
“真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日子真是蒸蒸日上了嘿!”
“渥金女神保佑我們接下來多多賺錢,我永遠不會厭倦這些金光閃閃的小玩意。”
衆人臉上洋溢着豐收的喜悅。
算上剛纔殺死的三個地獄僕從,他們的現金儲備超過五百金幣,算得上小康之家了。
“喂,帕拉丁,接下來咱們往哪走?”
可以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林德擡頭望了望天色,這眼看又到了中午,再拖延下去天都要黑了,翠綠林地裡的荊棘儀式可不等人,最遲明天就會完成。
“是時候把那羣地精給解決了。它們人多勢衆,這件事不好辦,但只要做好準備,行動順利,咱們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對手……嗯,還是使用斬首戰術最穩妥了。你們都跟我來吧,先從傳送陣開始,每個人都要學會如何正確使用傳送陣。”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蓋爾,深水城大法師氣急敗壞地說:“我被卡在傳送通道里只是個意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