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十八年。
農曆五月一。
十六歲的皇太子葉子,如約登基爲皇,昭告天下,普天同慶。
至於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波折,也都被蕭妃一手壓了下來。
包括兩月前的那場“葉子非葉子”的風波在內,也並沒有成爲新天子登基的掣肘,反而戲劇性的成爲了新皇掃清朝野的助力。
在皇太子和其生母蕭妃密談的當晚,皇庭飛禽掠出長安,次日深夜,荊州趙富貴一家,便慘遭神秘蒙面人士,殺上門來。
包括看門的大黑狗、掛在廊檐上的那兩隻畫眉鳥、全府十七位僕人等,共三十二口活物,盡皆被屠滅當場。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趙富貴,卻在當天晚上,逃過一劫。
不是因爲蕭氏母子倆心軟。
也不是因爲趙富貴武力高強。
而是因爲趙家府邸,有一處暗門,趙富貴似乎早有預料,在神秘人士殺上門的時候,便從暗門逃遁而去。
可很快便被神秘蒙面人追上。
就在那羣神秘人,要終結趙富貴的性命時,隸屬於朝廷,或者說隸屬於祝後的人馬趕到。
救下了趙富貴,其餘神秘人士見事不可爲,竟然全部自縊,無一活口。
對於這種結果,蕭妃雖然不算完全滿意,但也是勉強能夠接受的。
因爲一切阻礙葉子登基的證物,悉數被銷燬,事件核心人物,也只剩下趙富貴一人。
憑他一面之詞,只要葉子能夠坦然面對,也必然難以改變大局。
然而皇后祝玉妍、婉妃綰綰,自然不甘於此,她們恩威並濟,收買趙富貴之餘,極力在大羅境內,收集當年的人證與物證。
一月後。
距離新皇登基,只有兩旬的時間。
皇后祝玉妍、婉妃綰綰,憑藉她們的手腕,召集了一大幫朝野巨臣,囊括高麗、突厥、大莽等王公貴族,前來長安見證當年的“史實”。
與蕭妃母子倆,對峙太極殿!
這段時間以來,她們所蒐集的人證物證,雖然不能完全還原當年真相,可至少也能阻礙推延新皇登基了!
然而讓所有巨臣們沒想到的是,原本被祝後等人收買,對自己昔日那個兒子趙狗剩,滿懷悲愴與憤怒之情的趙富貴,竟然當着天下人的面,當場倒戈!
他於太極殿上,環視數國王公貴臣,悲愴道:
“皇太子,蕭娘娘,各位大臣,草民趙富貴,有罪!
是她們!”
他在祝玉妍和綰綰萬萬沒想到的目光中,指着她們,道:
“是這兩個妖后,妖妃!威逼利誘,嚴刑逼迫,要草民捏造趙狗剩的身份,妄圖顛覆大羅王朝!
賤民趙富貴,該死!
賤荊王淑芬,該死!
可妖后祝玉妍、妖妃綰綰,更該死!
是她們嚴刑逼迫,害得臣行差走錯,牽連全家上下數十口人的性命!”
說罷,趙富貴聲淚俱下的跪於太極殿,給自己親兒子,也就是龍椅上的趙狗剩,磕了十八個響頭!
“請皇太子降罪!
請蕭娘娘降罪!
請仙祖太阿降罪!
草民,該死!
該死!
該死!
該死!”
一個該死,便是一個響頭,額頭血肉模糊。
十八個響頭之後。
當年最後一個關鍵證人趙富貴,生生磕死在了太極殿之上!
不僅是祝玉妍、綰綰看呆了。
數國王公貴族,也看呆了。
蕭妃和葉子,同樣看呆了!
他們自然知道,趙富貴被祝玉妍的人抓去之後,不管是暗殺還是策反,他們派去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的!
全數被祝玉妍滅殺!
所以,趙富貴這十八個響頭,和臨陣倒戈祝玉妍等人,是完全沒有和他們串通的!
完全是趙富貴一人,臨場發揮罷了!
原來他這段時間,對自己親子趙狗剩的憎恨,都是裝出來的!
即便代價慘重至九族皆滅,趙富貴,也在臨死之前,以自己的性命,爲自己的孩兒趙狗剩謀福!
太極殿陷入久久的沉寂。
而後都隱約將目光,看向了導演這一場大戲的祝後和婉妃。
即便是知道當年真相的魔門鉅子,這時候也知道這師徒倆,今日恐怕藥丸。
不爲其他的,就因爲葉子爲皇,乃是仙祖皇帝的命令,而且他們除去石之軒和席應之外,大多也只是猜測當年的真相,並沒有確鑿證據。
所以他們不可能站出來,去還原所謂的真相!
而且祝後此番呈堂證供,可不僅只召集了當年的魔門鉅子,還有天下豪族,還有異國的王公使臣!
這下,因爲趙富貴的突然倒戈,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如若不能推翻葉子皇太子的身份,那麼這師徒倆,必然會付出代價!
就在各國使臣議論紛紛的時候。
皇座上。
臉色煞白,如遭雷擊的葉子,終於開口了,他極力掩飾自己的顫音,厲聲下令:
“吾乃皇太子,仙祖親賜名號,天子!
今農曆四月十一,距登基大典還有兩旬。
朕!向天界仙祖父皇,借來兩旬時日,暫稱大羅皇帝!
衆卿家聽令!”
朝野巨臣們面面相覷,最終由一個人起頭,所有人,包括武安王石之軒、輔國公席應在內,皆齊聲作揖道:
“臣等,聽令!”
這麼多國家的王族大臣都在呢。
現如今可不是魔皇在世,一人便能蓋壓天下山河十萬裡的年代了。
他們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內亂紛紛的話,大羅泱泱大國,還要不要面子了?!
葉子嚥了咽口水,眼神恐怖的看向皇后祝玉妍、婉妃綰綰,道:
“妖后祝玉妍!
妖妃綰綰!
捏造史實,收買賤民趙富貴,意圖霍亂大羅社稷!
今,吾借仙祖太阿之名,剝奪其皇后、嬪妃身份。
廢除功力!
打入冷宮!
終生不得踏出後宮一步!
太極殿前,賜鐵鞭鞭笞一百,生死由命!”
“小雜種,你敢!”
祝玉妍一拍鳳椅,眼神殺氣騰騰。
“魔皇太阿都不忍鞭笞我二人,就憑你?!”
綰綰也憤然道。
“哥哥,求求你不要!”
大公主葉明空苦苦哀求。
然而這一次,大羅鉅子,也都站在了蕭妃母子倆一邊。
蕭妃也拿出了裁龍劍,眼神恐怖。
最終,在定國公一句“明空退下,你乃魔皇真傳血脈,不要被牽連進來了”,和一衆魔門鉅子微妙的眼神暗示中,祝玉妍和綰綰,終於做出了讓步。
只要這些人,還認明空乃是魔皇唯一的真正血脈,那麼一切都還有機會。
不過廢除武功,斷然不可能!
葉子也在蕭美孃的暗示下,直到這時候,也不能把祝玉妍這位大宗師逼急了。
便下令念在仙祖太阿的份上,可免除廢掉武功,不過其他懲戒,一個不能少!
而趙富貴全族,因爲趙富貴的迷途知返,本應株連九族之罪,降爲夷三族!
太極殿上。
羣臣見證。
蕭妃蕭美孃親持鐵鞭,鞭笞皇后祝玉妍、婉妃綰綰各一百。
鞭鞭入肉。
直至背部血肉模糊。
婉妃綰綰在生產葉明空之後,本就元氣大傷。
此次被蕭美娘運功鞭笞一百,便幾乎武功半廢,生機飄渺。
而皇后祝玉妍,憑藉其大宗師根底,雖仍舊深受重創,背部傷痕難洗,不過卻不像綰綰那般傷之心脈根本,生機卻是被深厚的功力維繫住了。
太阿十八年。
皇后祝玉妍、婉妃綰綰,於太極殿上,各受鞭笞一百,深受重創,打入冷宮。
農曆五月一日。
皇太子正式登基爲皇,年號沿襲仙祖所定,爲:太阿。
當日便冊封其生母蕭妃上位爲:皇太后。
天下大赦以爲慶。
高麗、突厥、大莽等國,紛派使臣,呈異寶而來相賀。
三日後。
冷宮。
昔日婉妃,綰綰臥於病榻上,氣若游絲,身側的侍從全部不見,唯有大公主葉明空一人看護。
“娘!”
葉明空眼中淚痕已幹,不過表情卻冷靜了下來。
嗯~
綰綰稍一動作,背部便痛徹心扉,她卻擡了擡手,示意葉明空靜坐不動。
綰綰痛苦道:“明空,娘想保護你,纔想讓你坐上那個位置,不然,永遠都只能被人凌虐!你知道嗎?”
葉明空捏着粉拳,毅然點頭道:“明空知道,娘,明空一定會爲你報仇的,不過孩兒想知道,哥哥他,真的不是父皇的兒子嗎?”
綰綰眼神倏然冷冽,道:“不是!他就是魔皇想維繫大羅江山的媒介,葉子,不過只是一個趙姓雜種而已!”
葉明空沉默。
一陣。
她又突然問道:“那我呢,娘。”
嗒!
綰綰突然抓住了葉明空的手腕,眼神灼灼的看着葉明空,道:
“你是!只有你!你纔是真正的葉姓血脈!
明空!不要懷疑你的身份,仙祖昔日蓋壓山河的魔紋,唯有你才能顯化!
除了你,沒有人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是魔皇的女兒!
是人間仙的最後遺種!
他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不可能忍心將我娘倆丟在這裡!
他要是知道了那個雜種敢這麼對我們,必然會讓那個賤人和他的野種,死無全屍!”
嗒!
葉明空將另外一隻手掌,搭在了綰綰手上,鎮重道:“娘,明空一定會將屬於我們的東西,搶回來的!”
太阿二十三年。
皇帝葉子繼位五年餘。
在仙祖太阿頒佈先進律法的基礎上,大興文武科舉,並因地制宜,頒佈數百項根據地方情況不同而不同的律法。
因爲有仙祖留存的部分楊公寶庫財富,所以大羅國庫常年殷實,天下臣民賦稅壓力極淺。
五年以來,大羅境內,一片國泰民安,欣欣向榮。
雖有千古罪人李淳風站龍脈,耗去大羅氣運在先。
可仙祖皇帝的先進制度,不僅根除了門閥世家對天下財富、權利、知識的壟斷,由他所提出的“科舉制度”,也在葉子的手中發揚光大。
大羅王朝的人傑,雖遠不復二三十年前的精彩紛呈。
可由於科舉制度的存在,特別是最終的“殿試”,是由皇帝親自考覈人才。
也就讓天下才子,某種程度上,有了和那些豪族簪纓子弟,同臺公平競技的機會。
所以在皇帝葉子登基的這些年來“因材施教”、“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十二字治國方針下,雖然中土大地不復當年人雄迭出,可也算遏止住了龍脈被斬的頹勢,穩固了仙祖皇帝打下來的堂皇國運,民間一片叫好稱道。
而這幾年以來,即便皇帝葉子,想要削化大公主葉明空,這位“仙祖唯一血脈”在朝中的影響力。
但是卻被魔門鉅子們,不着痕跡的化解。
因爲在他們心中,真正的葉子,赫然是這位大公主。
葉明空深得朝中肱骨喜愛。
就算是想要削化她影響力的皇帝,也都無奈難掩對這位妹妹的愛戀。
只是想要把她養成金絲雀的計劃,註定會落空了。
大公主喜玩鬧,這是從小便具有的屬性。
然而就是就在這種近乎“賣萌撒嬌”的玩玩鬧鬧當中,她卻無形間縱橫捭闔,在朝中近乎成了一位,看似沒有實權,卻又權傾朝野的鉅子。
等皇帝葉子反應過來,連忙扼住這種趨勢的時候,大公主葉明空,卻因爲她性格對葉子皇帝的迷惑,已經大勢加身了。
不過。
若是想推翻他這位仙祖欽封,朝野一片叫好的皇帝,那也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更莫說她還是一介女流了。
可就在太阿二十三年某日,皇庭中突然響起了喧譁,不過很快就被遏熄了。
大公主寢宮中。
魔門鉅子齊聚。
大公主卻昏迷在牀。
皇帝葉子眼神灰敗。
皇太后蕭美娘臉色鐵青。
一切的緣由,便是因爲勵精圖治的皇帝葉子,一個時辰前,處理完一切政務之後,和喜愛的大公主葉明空的一次獨處。
皇帝葉子心神失守了,差點將大公主葉明空給……
幸好魔門鉅子們察覺,紛紛趕到,纔將這場大錯,阻遏於鑄成之前。
經安國公左遊仙診斷,大公主體內含有巨量迷魂香……
羣臣指摘。
葉子百口莫辯。
嗚~
葉明空漸漸醒轉,腦內混沌一片,她茫然的看向周圍關切的目光,道:“左叔叔,石叔叔,安叔叔……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她心裡最清楚。
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手撫銀錚,卻暗自運用了陰癸派的攝魂功法,這才讓葉子心魂失守。
然後自己咬碎了藏在嘴裡的迷魂香,才致使了這種結局。
且因爲她的武道特殊,唯有當年顯化了一次魔紋異象,這些年來武力雖有進步,可於仙皇近似的特殊武道,卻讓她氣機含而不發,藏拙之間,卻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功力,已經來到了駭人聽聞的半步大宗師境。
至少在很多鉅子看來,雖然身體孱弱,卻修有北冥神功,吸取了巨量內力,強行達到極強宗師的葉子,也不是葉明空所能迷惑的。
包括葉子自己也這麼覺得,因爲陰癸派的攝魂功法,造成的幻覺,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加之他本來就對葉明空有畸戀之心,此時也只在怪罪自己,竟然一時心神失守……
唯一的疑點便是,爲何葉明空體內,有這麼多迷魂香含量。
可當時給他二人呈來食物的唯一侍女,已經莫名其妙的死了……
魔相宗鉅子,也是平日裡最寵愛葉明空的幾人之一,秦國公蒼紹走上前來,安慰着榻上的葉明空道:“已經沒事了,明空,你且安睡吧,有我們守護,沒人能對你怎麼樣的。”
其餘人等,雖然有少數心中存疑,可也一一走上來安慰。
約莫一刻鐘後。
一衆鉅子才紛紛走出寢宮外。
秦國公蒼紹在路過皇帝葉子身邊的時候,竟沒忍住冷哼一聲:“魔皇的血脈,豈是你能夠玷污的?”
葉子臉色煞白!
當晚。
與秦國公蒼紹、禹國公莊良、前皇后祝玉妍等人密談的葉明空生母綰綰,死於病榻。
享年四十三歲。
含笑而終。
又過了三年。
太阿二十六年。
讓葉明空和祝玉妍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很多縱橫捭闔手段都沒有展開,皇帝葉子,竟然敗給了自己。
或者說他是敗給了秦國公蒼紹那誅心一語:“魔皇血脈,豈是你能夠玷污的?”
雖然在那之後,蒼紹的權利,不斷衰減,乃至某次“大錯”之後,被皇帝剝奪了三代降爵世襲的仙皇封賞,自身也從國公,降爲了侯爺。
但是,原本勵精圖治的皇帝葉子,身體每況愈下!
從那些人的眼神中,葉子能夠看出來。
這些人!
這些桀驁不馴,這些權傾朝野的大羅肱骨!
原來從始至終,都沒有將自己,當成仙祖的血脈!
自己只是行差走錯半步,尚且沒能鑄成大錯!
他們就枉顧朕這些年來,對大羅江山社稷的嘔心瀝血!
三年來,秦國公那誅心一語,始終盤桓在葉子心中!
讓他本就虛浮的身子骨,在心神動盪的影響下,逐年崩潰!
乃至於朝政事務的處理上,也都有一蹶不振之勢!
終於。
同年十一月十一。
皇帝葉子在早朝上,又一次直面那些昔日魔門鉅子的目光之後,吐血昏倒在了處理朝政的桌案之上。
等他醒來,面對的不是臣下的噓寒問暖,而是葉明空圖謀已久,組織的一次逼宮!
且因爲他這幾年對政務的時常有心無力,原本支持他的武安王石之軒、輔國公席應,對於此次事件,竟然選擇了默認!
太阿二十六年,農曆十一月十二,皇帝陛下葉子身體崩潰,朝中政務,暫交其寵愛的妹妹葉明空處理。
太阿二十七年,農曆二月十八,皇帝葉子駕崩,享年二十六。
次日。
大公主葉明空,顯化絕頂大宗師魔紋異象於長安,猶如昔日魔皇!
震驚天下!
羣臣趨附!
大勢加身!
農曆三月八。
葉明空以魔皇血脈、絕頂大宗師武力、羣臣推舉爲根底,力排衆議,登基爲皇!
當日。
定下其兄長葉子廟號:羅穆宗!
貶號!
爲其生母綰綰正名,追封皇太后!
剝奪蕭太后皇太后身份,並意圖收走仙祖親賜裁龍劍!
蕭氏於羣臣環視中,拔劍而起!
曰:“太阿親賜,誰敢剝奪!”
轟隆隆!
隆!!!
晴天霹靂!
白日驚雷不斷!
女皇帝葉明空與羣臣共震懼之。
齊齊跪下,妄圖使仙祖太阿,天上息怒!
驚雷漸消之。
朗朗乾坤平復。
最終,蕭氏被女帝葉明空封賞揚州富庶之地,雖剝奪皇太后身位、裁龍劍特權,可仍保留仙祖嬪妃身份和裁龍劍劍身,榮華終老揚州城。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每個人都以爲女帝葉明空,不僅要爲自己生母婉妃正名,也會還前朝皇后祝玉妍一個公道。
可女帝卻徑直將祝後,驅逐長安城外!
任其選一城封地!
但是卻完全枉顧祝後助力登基,並使其終生不得入長安皇都!
年過百歲,卻風華依舊的祝玉妍曾質問女帝於後宮。
葉明空卻輕言道:“你知道嗎,朕對於你的印象,從始至終都停留在‘死了便死了’這句話上,在朕未及笄之年,你曾三次逼朕服食父皇仙血,以至於經脈碎裂、七竅溢血、痛苦無邊還不足惜。
朕之生母婉妃,曾屢次阻止你,你卻說‘死了便死了,不成功,皆是空’。
朕之所以不殺你,只是念在仙皇在上!
放心吧,陰癸派一脈,必將大興天下。
現在。
滾!”
祝玉妍憤然離去後。
葉明空一身龍袍,仰望星空,喃喃道:“朕,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天空流星劃過。
後宮寂然無聲。
葉明空沒有去問祝玉妍自己的真正身世。
因爲好像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萬里之外。
大莽。
頭髮花白,卻精神熠煜的杜伏威,在收到中土的消息後,兀自獨身,在這一夜,佇立在大莽皇庭觀風臺上。
仰望星空。
“他奶奶的……”
“李淳風、袁天罡,你們倆牛鼻子,說中土最後一條潛龍化形,會是母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過你們到死都還沒告訴老子,魔皇那條龍,到底是公是母……”
“還有老子屁股上的這胎記,真他娘醜……”
“他奶奶的……”
“不過謝了啊,你倆牛鼻子,還有寇兒子,徐兒子,在天上就別再惹魔皇了,別整的老子死都不敢死了……”
“對了,老子幫你們傳教了,現在道教,在萬里之外的大莽,已經興了!”
“只是你們那勞什子道袍不咋好看,老子給你們改了改,那些個道姑穿上,嘖嘖……”
突然。
身後傳來一個清冷女聲。
“杜伏威!唸叨什麼呢?”
龍袍加身的杜伏威轉過身去。
祝玉妍獨身佇立。
風華依舊當年美豔。
“喲?這不是……”
“是你祝奶奶!”
“哈哈,他奶奶的,祝奶奶就祝奶奶吧,你咋沒事兒,跑老子大莽來了呢?”
“來借你大莽一席之地,問你借不借?”
“……”
“借!當然借!一千席,一萬席,想借多少借多少!”
(大唐後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