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霞光國皇帝隨紀家一家人,浩浩蕩蕩前來記念兩個大將軍,卻找不到山。
原本山所在的地方,換成了一座小巧的木屋,有些像塔,隨行的丹霞宗老者,圍繞着上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
一羣人真要往返之際,城中傳來消息,許默的木雕做好,丹霞宗老者大喜,拍案叫絕,強硬的將許默雕像立與木屋中。
雕像用金紫檀木所刻,與許默真人等高,莊嚴高貴。
木屋外,鋪百丈玉石廣場,設香爐兩座,從皇帝到觀看的百姓,上千人祭拜。
那日祭拜者,有夫妻家中突喜,降龍鳳之子,有男女喜結良緣,遇相伴之人,有老人心想事成,思念之人,歸鄉矣。
十里八鄉,共拜一人,香火綿綿不絕。
民間傳說,有一座山,埋了兩個將軍,稱“將軍山”,山被仙人移走,留下一座觀,凡誠心者,多事成,人稱“穹靈殿 ”!
霞光國有“穹靈殿”,引舉國百姓,不遠萬里朝聖,消息不禁而走,香沐國皇帝得知後,特寫文書給霞光國皇帝,講清先後之別,隨後建“穹靈宮”於皇城外,宣告諸國,其自己爲第一正統,供世人祭拜。
下一站,故鄉!
許默已經想不起多少年沒有回過真正意義上的家了,現在的他那裡有親人,那裡就是家。
念及於此,最疼愛自己的奶奶還在瑞宏皇陵呢。
時間很長,恰巧現在的他,時間格外的多,以前的他,忙着修煉,忙着做這做哪,每一步都安排得當,現在卻發現時間纔是最無用的東西!
斗轉星移,春去冬來,幾百個日日夜夜,許默以腳步丈量山河,四年多的時間,他站在了熟悉的城門下。
走近,還是一樣,成了所有目光的焦點,人們竊竊私語,守衛更是驚疑不定,只因爲許默和他們心中的一個人,太像了!
周圍的人也不動了,許默雖然好奇,但也沒問,這一路下來,更讓他學會像一個過客,看着所發生的一切 。
一個身穿戎甲的將領,有些拘束的走近,小心問道:“先生可是許默,許仙師?”
“嗯?”
許默微驚,怎麼這裡人也這樣叫自己?
沒承認也沒否認,許默輕聲道:“我要回家看看。”
將領神色鉅變,驚喜不已,恭恭敬敬的把許默請了進去。
所有人看着許默,似乎忘了自己原本的事,中年將領自語:“這就是大將軍的表弟嗎?不愧是仙人啊~”
一個只有雙十年華的小將,笑嘻嘻的問:“統帥,你說這個被我們供奉的仙人,是咱們大將軍的表弟?這不扯的嘛?”
其他幾個哨兵也不怕將領,哈哈笑了起來。
將領眉一豎,一巴掌輕拍在小兵頭盔上,“小王八蛋羔子,你還別不信,就這位萬人敬仰的仙師,他的父親,你知道是誰嗎?”
衆人很配合的問道:“是誰啊?”
將領高深莫測的一笑,“嘿嘿,你沒聽他說要回家看看嗎?他的父親啊,正是傳說中的許王爺,若不是這位去做了山上神仙,我們現在的大將軍,就是他了!”
“吸~”
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都是神采奕奕的,看着已經到城中到處看的許默,關於這位仙師的傳說,各大酒樓,茶館,戲臺,版本無數,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淵源。
許默慢慢的走,慢慢的看,這裡和他印象中的皇城,差別太大了,高樓林立,街道寬了不知多少,若不是沒有汽車之類的二十一世紀產物,許默都快以爲來到了劉小龍的世界。
不知不覺到了金鳳街,這裡更是熱鬧非凡,回想曾經,這條街哪家店,哪個人,能不認識他許小魔?
再看現在的金鳳街,沒了雜耍的小販,沒了販賣小物件的小攤,店鋪林立,酒樓人羣來來往往,街道盡頭,突兀的有一座宮殿,更是人頭攢動,不知多少。
許默走近了些,縱使如今的他,也是驚訝無比,宮殿極其奢華,上有三個大字“穹靈殿”,而高居殿中的雕像,正是他自己。
無數的人,男女老少,無不是在恭敬的向他跪拜,一股細微的,許默肉眼可見的力量,隨着香火的燃燒,升入空中,不知去向。
一時間默然無語,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曾經自己打過的一些富家孩子,現在已經是成熟的長輩,曾經在許雷面前告過他狀的長輩,現在已是垂垂老矣的遲暮之人。
許默的親身感受,他就是出去轉了一圈,但人間已變樣,滄海已桑田,物是人非,修真,真無歲月。
許默意想之時,幾個人一直盯着他看,一箇中年婦女鼓起勇氣上前問道:“你,,你是仙師嗎?”
許默一愣,想得太深,竟然沒能發現普通人的接近,無意間釋放的神識,讓周圍所有人爲之一震,中年婦女撲通跪地,激動道:“仙師,真的是仙師!感謝仙師,我家億兒,從小口不能言,現在已經能說話了,謝謝仙師啊。”
中年婦女聲音有些大,隨行的幾人早已跪下,更多的人看過了,人羣中那一襲白衣白髮,讓無數人心情激動,甚有淚流滿面者,前赴後繼的向許默跑來,短短十幾息,金鳳街,除許默外,無一人站立。
每個人都在說着各自感謝的話,有的說着祈求的話,千言萬語,吵得不行,許默都一一聽下,記下。
環視一圈,皆是真誠,狂熱的眼神,許默甚至有些如夢似幻,道心竟隱隱動搖。
而在遠一些的地方,就在所有人跪下的時候,皇宮穹頂,一道倩影飄然出現,遙望金鳳街,遙望那一襲白衣。
許默慢慢離地,所有人目光皆跟着他,“爾等既供奉於我,我自然保一方水土平安,但爾等需記,心向善,行向善。”
話音震盪整個皇城,跪地之人無不稱是,眼含尊敬,許默再看一眼,而後直入雲霄,消失不見。
許王府外,長街盡頭,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裡,許默止不住的吐血,終究道心破碎。
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他的這一切如夢似幻,他一直不說,不問,只是全藏在心裡,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踏上仙路,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遇到顧熵,他不知道爲何會遇到尺玉,他不知道爲何會失去許怡和陸白夢,他不知道爲何會有人信仰他,直到他看到無數人跪拜他。
他終於扛不住了,道心破碎,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一切,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要萬民敬仰,他不要信仰之力,很多東西他都不想要,他只想回到那座王府。
許默倒在地上,周圍空間變換,他消失在原地。
一處如混沌般的地方,許默醒了,現在的他思想空明,道心穩固無比。
許默就這樣看着周遭空間,也不說話,現在雖然好了,但剛纔道心破碎的感覺,卻是留在了心裡。
“嗡~”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空間爲之一震,許默如臨大敵,氣勢全開,靈力瘋狂鼓盪,瞬息之間,滿頭大汗。
那個身影只是隨意的揮手,許默瞬間安靜,靈力消失不見,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不見,就像是遇到一個,你連脾氣都不敢發的存在,就如凡人遇到真正的神明。
許默連思想都有些停頓,模糊的的身影說道:“許默,你有很多的疑問,我都會一一替你解答。”聲音很奇怪,像是男的,又像是女的,說不出的詭異。
面對這樣的存在,許默甚至放棄了反抗,也不害怕了,冷冷開口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不是人,不是任何事物,你可以叫我天道!”
天道!
晴天霹靂,許默瞳孔睜大,他原以爲這是某個躲起來的入聖境強者,甚至以爲是聖人級的存在,怎麼沒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天道。
天道啊,是怎樣的存在,許默無法理解,這遠比從書上看到的震撼太多。
天道所化的身影走動間,空間變換,如一個巨大的幕布,放映着許默的一生。
十嶺村,許默出生了,他的母親,是一個溫婉的女子,眉眼極好看,眼睛有些微挑,許默繼承的就是他母親的眼睛,這也是他第一次見的母親,明明感覺沒多少愛,卻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直到有一天,幾個人的到來,他們非常強大,他們衝破宇宙而來,他們要帶走許默的母親,他的母親是一方帝女,怎能和遺棄之地有牽扯,以性命威脅,終保住許默的姓名,卻被人暗地廢除所有修道資質。
隱星宗,那一年,許怡暗地裡帶了無數的靈丹妙藥給許默,修爲才達到練體境,參加宗門大比之日,第一峰主之子,偷宗門至寶隱星珠被發現,去得晚些的許默,被當了替罪的人,死在了宗門大比現場。
隱星宗後山,許怡悲痛,就墳而睡,南大陸風雲變幻,雷電齊鳴,一道靈魂體破開空間,同時許默還看見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在南大陸萬里高空,正極力的做着什麼,無形的屏障籠罩整個南大陸,那道身影,與眼前的天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