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太猖狂了!”
赤砂蟒大吼,身軀不斷變大,與山齊高,尾巴甩動間,大地震動。
就在即將相遇時,一股莫大的威壓從天而降,打散了許默的劍勢,定住了瘋狂衝撞的赤砂蟒,沙啞的聲音不知從何而起,“赤砂,人類少年郎,人族和妖獸的千年盟約不可輕易打破。”
“人族和妖獸天生敵對,互相仇恨千年之久,但生命可貴,人和妖皆是,若盟約打破,恐是血流成河,我們終究生活在一個家園裡,本不該如此。”
“人類少年郎,赤砂違諾在先,我可答應你一個條件,或者給你一定的禮物表達歉意,至於恩怨,回溯千年,皆會在“劍淵”一戰,算着時日,會在半月後,屆時赤砂會在,能否報仇就看你自己了,你覺得如何?”
許默放開神識,仔細探查,卻絲毫無法發現聲音的出處,無形的威壓已經將他壓至地上,面具下的臉上已經全部細汗。
許默內心震動不已,“這股氣勢,入聖境的強者!”
入聖境,整個銘蒼星稱尊的存在,許默到現在真正見過的也只有一個而已,這樣的巔峰存在親自出言,現在的自己有能力反抗?
且對方說的也不無道理,自己雖可以獨善其身,但這荒棄森林中的人類可不一定,多多少少會有些罪惡感。
許默心思百轉,開口道:“雖不知前輩何人,小子向來直爽,有仇必報,但我也非不明事理,那就半月後劍淵解決,只是前輩如何肯定赤砂蟒會去?還有就是前輩難道不認爲我很虧嗎?”
許默說完,仔細的觀察着四周,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身後是越來越多的妖獸,幾百只,大小都有,都微微曲身,人類也有幾十個,不過人類都在稍遠的地方,大家都在安靜的等待,赤砂蟒巨大的鼻孔停止了出氣,氣氛逐漸緊張。
半柱香後,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赤砂,你需去。”
赤砂蟒巨大的身軀一顫,但很快就掩飾下來,低下大腦袋恭敬道:“尊荒主令。”
赤砂蟒低頭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時候,眼神惡毒無比。
三百年前它因弒殺成性,惹到了西大陸“上青宗”的掌門,其上門理論,大戰之下被“上青宗”掌門打潰根基,從此與化形無緣。
三百年裡,在尋常之時,只要是敢跨過劍淵的人類,都會被其吃入腹中,就算是禁王令生效前間,也會挺熱走險將一些人類天才扼殺,只是這一次它遇到了許默。
沒有人會去管赤砂蟒的想法,也沒有人會想知道,在它應下時,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以你的實力與它其實旗鼓相當,你是少見的天才。但它長你百歲有餘,確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本尊答應你,除了給你一樣我拿得出的物品,再許你問一個問題,任何問題,如何?”
“好,成交。”
許默馬上就應道,也不敢太過分,想想自己面對的可是入聖境強者,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
“所有人類三日後退出荒棄森林,只能尋物不能獵獸,所有妖獸三日內不能出手,於半月後劍淵了結,違者死!”
聲音依然沙啞,也不大聲,但在這西部極過半的荒棄森林裡的人和妖獸都聽見了,一些較遠依然在戰鬥的妖獸立刻就停下了攻擊,有不少被人類猝不及防下重傷,但卻不敢還擊,人類皆是驚疑不定,不敢繼續攻擊,只是瞬間所有打鬥便停了下來,但很多人都清楚,現在的平靜只是爲半月後的風暴做鋪墊罷了。
許默突然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像是被什麼東西握住,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瞬間從原地消失。
沙啞的聲音響徹天地間:“都退開吧。”
妖獸紛紛四散,經過人類時雖然眼露兇光,卻沒敢出手。
此刻赤砂蟒纔敢擡起頭,身體瞬間變小至十幾丈,游回山谷內。
山谷前,此刻只有十幾個人類分散四處,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直至再無一個妖獸,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起來。
“有沒有人知道那個青年是誰?”
“有人認識嗎?是哪個宗門的?”
“不知道啊,他也沒說名字啊!”
“一定是哪個大宗的隱世天嬌。”
“不用管這麼多了,我們還有三天時間,趕緊找一下靈草靈藥吧。”
“對,還有半個月就要在劍淵決戰,屆時我宗天嬌纔會到來,這一次人族必勝!”
“半個月後我一定烤了那隻該死的野豬!”
衆人在討論中相繼離開,有幾個女修亦是眼露精光,礙於涵養,並沒有大肆討論,只是很多人都記住了筆直的黑色背影,和那斷了角的毛絨面具。
再說許默,瞬間感覺天旋地轉,清醒時立刻握緊開雲劍,甚至準備將蘇長卿喊出來。
環伺一週,身處一個山洞內,奇花無數,雖是山洞,卻異常敞亮,中心有一個水池,池寬不下百丈,池中有一座丈高的小山,山上有個木屋,屋上遍佈青藤和奇花,甚是好看。
許默現在的位置就在水池邊,整個山洞肉眼可見,就百丈空間,沒有入口和出口,神識也沒感應不到人。
許默神經緊繃,半炷香時間過去,依然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水池不知多深,靈氣在上面凝聚成了霧。
許默實在有些受不了,又不敢輕舉妄動,暗自安撫,平靜的開口道:“敢問前輩這是何意?”
周圍一切靜得可怕,許默感覺自己快要暴走了,語氣冰冷道:“前輩若是如此,小子就自行拼命了,砸壞了洞府可別怪我了!”
許默也想着對方可能是在試探自己,但自己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說完便顯出百丈法相,髮絲狂舞,握拳砸向洞壁。
微風起,許默的法相被硬生生壓回體內,一些沙啞蒼老的聲音從木屋中傳出,“小友可真硬氣啊,小友就不怕?”
許默尋聲看去,一個素衣老者出現在小山旁上,老者黑髮濃密,臉上有無數皺紋,但看上去精神飽滿,眼神滄桑,雙手負於身後,笑望着許默。
許默被其威壓硬生生壓回法相,體內靈氣有些混亂,對老者拱手行禮道:“見過前輩。”
“哈哈哈,小友勿怪,我很久沒見到你這樣的天才了,一時興起,小友很和我胃口啊,不知小友叫什麼名字?是何宗門?”
老者笑呵呵的說着,濃密的黑髮下有着若隱若現的獸角,聽到很和其胃口,許默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若不是面具,老者定能看到其發白的臉色。
許默再行一禮,開口道:“前輩叫小子名幽冥就好,我是銘蒼宗的弟子。”
老者臉色稍稍愕然,好奇道:“哦?衛東澤是你什麼人吶?”
“衛東澤?”
它認識的人定是同一時期的,定是在鬼面的爺爺衛蒼乾上面的人,嗯....
許默沉默了幾息,直起了身子,回道:“是小子老祖。”
“好福氣啊,我與你老祖是舊識,你不用如此怕我。”老者臉上有些羨慕的神色。
“不怕你個鬼,是不打不相識吧。”
許默心裡黯忖,開口卻道:“前輩把小子帶至此處,敢問前輩尊稱,是否能實現承諾?”
“既然你是衛東澤後輩,那我就不稱你爲小友了,怕你老祖打你屁股。”
老人緩緩開口,許默卻是心頭大震,按老者的話,鬼面的老祖真的還活着,而且是與眼前老者一個時代的人,又一個入聖境!
許默心思轉動間,老者繼續說道:“我是這十萬裡荒林的主人,至於我的名字,已經消失在歲月裡了,你稱我爲荒主就好。”
“今日將你攔下,確是爲了禁王令,你可能有所不知,千年前,“蘇朝”一劍斬出劍淵,又恰逢每百年一次的黑暗深淵爆發,從此人族與妖獸建立禁王令,以黑暗深淵爆發爲期。”
“在黑暗深淵爆發的一年內,人類可以跨過劍淵來到荒棄森林深處,超凡境以上修爲的妖獸不會出手,同樣的,妖獸也可以跨過劍淵去往人類世界,人類的超凡境強者亦不能出手。”
“如果在這裡打破規則,禁王令將不復存在,從此人類和妖族將陷入永遠的戰爭,人類我不太清楚,但我妖族,四方共計二十二王,它們殺力之大你亦可想象,到時候會屠殺多少人類?到時候人類強者又會屠殺多少妖獸?”
“整個世界將陷入真正的黑暗,血成河,屍成山,那是怎樣的場景?歸根結底,我們是一家人,我們的敵人不應該是自己。”
“轟。”
許默平靜的聽着,當聽到這裡時,腦袋轟鳴,眼神懼震,稍微低下了頭,不讓荒主看到他的眼神,心裡早已翻江倒海,“它難道知道些什麼?”
荒主看着突然低頭的許默,也沒多想,繼續說着:“但世界不可能沒有紛爭,不可能徹底和平,所以每百年人類天才和妖獸會在“劍淵”決戰,一方面是磨鍊彼此,決定勝方,分得更多的“天璣命花”,一方面是選出最強的幾人,一同下那黑暗深淵。”
“所以我才攔下了你。”荒主說完看着低頭的許默,也繼續不言語,只是安靜的看着。
許默心裡已是五味雜陳,比試?許怡和陸白夢要參加的就是這個比試!自己早該知道的!
想起那條巨大的劍淵,想起那濃稠的瘴氣,想到崖底如山般無數的屍骨,許默已經控制不住開始顫抖,“在清風寺還有一場比試,希望兩個丫頭別過纔好。”
別無他法,許默只希望兩女在比試中落敗,那樣應該就不用參加到時候的決戰了,算算時間已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已經十幾息過去,荒主看着依然低頭不語的許默,忍不住開口問道:“幽冥,你是有什麼疑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