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困住青蓮劍仙之時,它還未入先天之境,威勢已然強悍如斯,無人知道那五年內天機派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七十二張陣圖失蹤前後,有沒有躋身先天。
林飛也不知道。
他死過一回,又活過一回,可在這生死之間的歲月裡,世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林飛不知道,而天機派從羅浮世界消失之後,又曾經歷過什麼,他也無處去想。
但現在,眼前的這一切,容不得他不想。
羅浮世界大劫來臨前一千五百年,天機派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在羅浮世界大劫發生之後,自己重生的這一世中,竟然重遇他化自在劍陣。
當然,如今催動萬千劍光,困住了七道劍氣的那片劍陣,並非完整的他化自在大陣,只是大陣的一角,若真是他化自在大陣降臨此處,林飛苦笑了一聲,以他現在的修爲,面對上那座曾困住真仙的頂級劍陣,就如同螻蟻面對大象,一點反抗之力都無,而自己的生死劍域,也將因爲承受不住陣法威壓,徹底碎裂。
即便是眼前這座小自在劍陣,雖然只演化出了他化自在劍陣的三分防禦的妙處,卻已經足夠縱橫自己的生死劍域,將七道劍氣牢牢困住……
林飛心跳愈烈,他無比確定,除了上一世的羅浮世界,不可能有人能夠再演化出這座劍陣,哪怕是模仿,也模仿不出那座劍陣的萬分之一,眼前的大陣,定然是上一世羅浮世界的產物。
爲什麼?
爲什麼屬於天機派七十二張陣圖之一的化自在劍陣,竟會出現在這座玄武世界中?
難道說,自己從冰原上所感受到的,那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就是來源於天機派?
天機派……
萬陣仙窟……
林飛回想着自己進入玄武世界後發生的一切,回想着鎮元派與三魔宗的行跡,一幕幕看似雜亂、毫不相干的畫面被一條名爲天機派的細線連貫到了一切,於是,一切都有了解釋,他雙眸一點點亮了起來,一直遮在心頭的疑惑也漸漸消失。
不過……
疑惑消失了,危險依舊在,甚至可以說更加危急。
眼前的劍陣是小自在劍陣,那它能做的,便絕不止防守這麼簡單,如今,防禦上玄奧絕妙,眼前劍陣已經完全顯化出來,無論七道劍氣如何幻化,都被實力明明不如它們的劍陣,防守圍困的毫無反抗之力,而若是這座劍陣將七道劍氣完全困住之後,攻擊力纔會真正出現。
林飛面色冷然。
怪不得青蓮劍仙當年評價那七十二張陣圖,用的是“有靈”二字,可不是聰敏靈動?現在從令牌中出現的這些符篆,還只是陣法演化出來的一部分,並沒有生出真靈,卻已經懂的借用自己的劍光,來攻擊自己的劍氣,到時候,只要陣法不破,萬千劍光與七道劍氣死戰,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林飛大虧,符篆一點損害也無。
在劍湖的上空,劍陣逐漸收攏,刺目的劍芒閃動,彼此交織,銀色長鏈彷彿遊蛇一般靈活,而被困其中的劍氣,雖然顯現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可卻被劍陣限制在方寸之間,動彈不得,而若是那千萬道銀色長鏈相合,巨力襲來,劍氣還能撐住嗎?
與此同時,在冥土內,棺樽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它再次緩慢的張開了棺蓋,絲絲縷縷陰氣涌上空中,濃黑低沉的陰雲不斷壯大,威壓似海,直將冥土內的萬物都壓得不敢亂動,朝生死劍域靠近了過去。
就在空中陰雲有了動靜的剎那,山神、河神與鬼龍踏空而至,分立四周,九層高塔護在生死劍域之上,連劍妖都已趕來,冥月懸立高空,但道道淡紅的月光卻落在陰雲之前,光芒如刀,鋒銳無匹,西方佛國,佛子垂眸閉目,輕頌經書,而那一輪烈日,則如看客一般,遠遠觀望,不作聲息。
氣氛沉凝,一觸即發。
若真是比拼戰力,除了佛子之外,冥土內的一切生靈加起來,怕是也不夠棺樽吞的,但現在,它們都站了出來,護在林飛的生死劍域之前,將那一團陰雲阻在空中,絲毫不退。
生死劍域內。
林飛眉心處金光涌動,似流淌一汪金水,無窮劍意疾射而出,引動虛空上七道劍氣,嗡鳴之聲響徹不絕,諸天萬劍決已經被運轉到了極致,絢麗而繁複的劍芒盡數被小自在劍陣遮掩,半點都傾瀉不出。
猙獰劍匣帶動兇星四劍,顯化出一條長達萬丈的青色長龍,而潑墨劍卻是化作一條黑色巨龍,一青一黑兩色長龍,攜裹雷霆萬鈞之勢,不斷的朝那片劍陣撞去,直撞得大陣震顫不已,其上劍光似烈日下的湖泊,波光粼粼,積聚成浪,且一浪大過一浪!
但,沒有用。
小自在劍陣得了他化自在劍陣的三分防禦之妙,內外防守之強,絲毫不差,在陣法之內,七道劍氣無法破開劍陣,陣法之外的猙獰劍匣等,自然也是無計可施。
眼看小自在劍陣即刻便要完全合攏,屆時,便真是不死不休,乃劍湖之上劍林與七道劍氣的生死之戰。
越是危急,林飛卻越是冷靜,他眸光落下,突然看向了劍湖之下,那片生死劍域的倒影。
劍湖之上,林飛爲了破開劍陣,百種手段使出,狂暴的衝擊波激盪八方,虛空顫抖,幾欲碎裂,而在劍湖之下,一派平穩,連波紋都沒有出現一縷,絲毫不受劍湖之上的影像。
劍湖倒影內,湖面平靜,只有一白一黑兩色光芒,彼此交織閃爍,白色那道劍氣已經有云紋劍氣一半的大小,它的周圍寒霜鋪遍,白色的冰寒之氣如一層霧氣飄蕩,而這一片霧氣遇到了旁邊的烏光,彷彿錯位了空間,變得支離破碎了起來。
通幽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