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上,安靜一片。
正魔兩方遙遙對峙,不發一言,仰首望天,等待着大戰的結局。
李英瓊也在其中。
不在不行,峨嵋羣仙圍住,顯然不準備放她獨自離去。
不過李英瓊並不慌張,對於那位皇上師父,她有着一種莫名的信心。
同樣,峨嵋羣仙對長眉也有絕對的信心,直到妙一真人突然看到一朵七色奇花,從天而降。
他肅然的目光中先是露出疑惑,然後猛然收縮:“本命神魔?”
玄門正宗、左道旁門還有魔道邪教,皆有成道之途。
前兩者修行有成的標誌,就是將元神元嬰練至大成,避過三災五難,內功外功圓滿,再脫體飛昇,超生紫極。
後者路數則大爲不同,真正的魔,並非行事邪惡,手段歹毒就行,需煉就本命神魔,才能得幽冥地界接引。
比如阿修羅宮主屍毗(pí)老人,修煉大小諸天阿修羅魔法,本命神魔是“陰陽十三神魔”,修煉血神經的石神宮主,本命神魔則是“有無相七絕神魔”。
這兩位又稱魔教二老,是位列宇宙六怪中的存在,幾乎註定可去往幽冥地界,真正成魔。
他們之下,還有赤身教教主鳩盤婆,是魔道中罕見的擅於先天神數,能前知後查的人物,修諸天秘魔大法,本命神魔爲九子母天魔。
諸如此類,纔是魔道中真正的頂尖存在。
之前正魔大戰未曾出現,因爲正道中也有一些絕頂強者,彼此形成制衡。
相比起來,如綠袍老祖、血神子、冥聖徐完等人,沒有本命神魔,只有功法修煉,即便稱魔道祖,成就也終究有限。
但此時此刻,當那七色奇花落下,所有魔道兇徒都露出頓悟之色,滿是由衷的喜意。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不僅是圍攻峨眉山的魔道中人,滇界火雲嶺,神劍峰天欲宮中,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奇古的老者,也第一時間感應到了迷天七聖的存在。
這位老者身穿火紅道袍,白襪朱履,腰繫黃帶,手執一柄三尺來長的白玉拂塵,形態出塵似仙,正是阿修羅宮主者,屍毗老人。
他煉就諸天五***界六魔,情關七念,欲以此證果,與迷天七聖的天魔之道,有共通之處,但論及精妙層次,差距一目瞭然。
迷天七聖的組成是天魔,起初由幕後主使煉就,再由顧承馴服,哪怕不是如神魔九變那樣的根本功法,但其中的精髓,也足以讓無數聖仙爲之瘋狂,甚至大能都要視如珍寶,屍毗老人很快沉浸其中,如癡如醉,眉宇間滿是歡喜。
“這纔是老夫要走的路,而非皈依狗屁佛門!”
原定的命運軌跡,他堂堂魔道第一,被尊勝禪師度化,歸入佛門,以成正果。
那是天機大勢下的逼不得已,屍毗老人一直頗爲抗拒,此刻得了迷天七聖的煉製之法,乾脆下定決心,十指開闔,打出畢生最強的諸天十地如意神雷,粉碎陰陽十三神魔。
抹除過去!逆天而行!
與此同時,鐵城山內,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白髮紅顏的紅衣老人。
這是血神老人,修煉的是完整版本的《血神經》,靜坐苦關八十三年,受魔頭侵擾苦難,水火風雷,刀砍針刺,無數痛楚,才得大成,本身肉體並未葬送,比起鄧隱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而他本已不問世事,連峨眉山正邪大戰都不在關注,沒想到迷天七聖降臨後,體內那已經修煉極致,覺得進無可進的血神經,再度發生一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也如屍毗老人般,如癡如醉地投入進去。
不僅是他們,越是到達此世巔峰,距離飛昇只有一步之遙,越是經受不住這種誘惑。
當被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力暫時鎮壓的冥河老祖目睹這一幕,眼中終於露出驚恐之色。
毫無疑問,顧承這是要斷他的根。
冥河老祖的力量來源,最關鍵的是末法之氣。
魔界本就是歸墟內的末法之氣轉化而來,被幕後主使橫插一手,末法天道誕生,其中海量的末法之氣又形成了冥河老祖,一尊先天道祖。
看似牛氣哄哄,實際上這是機緣巧合下的存在,其境界參悟、戰鬥技巧,還來自於此世飛昇的強者。
正是因爲這方面有巨大的缺陷短板,顧承才能如此順利將之鎮壓。
冥河老祖起初不懼,因爲顧承無法滅殺他,而他能不斷變強。
隨着仙魔飛昇,不斷融入冥河之內,他的戰力會越來越強,直至顧承鎮壓不了的地步。
想法很好,卻不可能了。
因爲顧承直接絕仙魔飛昇。
煉就迷天七聖,整合天魔一脈,正是要將魔道引向另一條道路。
五指再張,天罡地煞神通變化,結合先天一氣太清神符,一門不用飛昇的仙途也在整合。
立地成神,立地成魔。
無法提升,敗者就永遠是敗者!
顧承看着瘋狂掙扎,衝擊玲瓏塔鎮壓的冥河老祖,好整以暇地道:“你先天所成,便是道祖,看似無與倫比,實際上弱點也最大,堪稱最弱的混元!”
這弱點不是別人,正是幕後主使定下的。
想要成就一尊混元道祖和兩柄神器,所耗費的末法之氣絕對不小,換而言之,冥河老祖和阿鼻元屠的誕生,無形中也達到了疏通末法之氣的目的。
毫無疑問,這對幕後主使不利。
但換位思考,這其實是兩權相害取其輕。
先以冥河老祖對付顧承,再收服冥河老祖,將之變爲推動大劫的幫兇。
可問題又來了,一尊混元道祖,豈是隨意收服的?
未免冥河老祖尾大不掉,纔有早早埋下的弱點。
這個弱點顧承自然也能利用,不過卻需要時間。
顧承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
畢竟外面大戰依舊,必須以最快速度解決魔界內部的紛亂,完全踏入混元之境,才能返回戰場,真正決定諸天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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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這一點,冥河老祖並不清楚。
“你想要怎樣?”
在顧承強力的鎮壓下,冥河老祖已然露出畏懼之色,語氣裡有了妥協之意。
“終究是井底之蛙,幕後主使就指望他來針對我?”
顧承沒有回答冥河老祖的話,神念一掃,往西方看去。
片刻之後,那裡的天宇,陡然降下無數聖潔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