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恨啊帝恨,你很快就不會再餓了!”
山坡之上,斗篷人席地而坐,猙獰的魔刀帝恨橫陳在膝蓋,那炙熱的刀氣不斷涌入體內,很快又從四肢百骸透出,化作更加洶涌澎湃的魔焰,內外循環。
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昨日還只有二十七道鋸齒上有帝王怨魂,而今日則多了一道。
這一道,就是也先。
不久前還不可一世的瓦剌國師,此時的臉上充斥着怨毒,正被那熊熊燃燒的魔焰折磨,隱約可見其體內的蒙古氣運睚眥,也被煅燒得嘶叫不已,逐漸泯滅。
“若不是爲了土木堡之局,早在三年前,我就將你喂帝恨了!”
斗篷遮擋住此人的面龐,卻掩不住那邪芒閃爍的雙眸:“讓你多活了三年,勤修神遊物外大法,還不該感謝我嗎?”
也先的魂魄尚未完全失去理智,聽了此言,猛然一怔,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不用驚訝!神遊物外大法也是我傳給你的,不予希望,又怎能在你陷入最深沉的絕望時收割,爲天魔兵提供最佳的兵魂呢?哈哈!”
斗篷人發出低沉的笑聲,看着也先從怨毒變爲痛苦與絕望,得意到了極點:“放心,你很快就會有新同伴。你突然死去,兩子爭位,僞帝就成了立威的最佳對象,沒有你的指揮,一盤散沙的瓦剌大軍攔之不住,等僞帝好不容易突圍出來,我再……咦?”
唰!
話到大半,斗篷人臉色突然一變,閃身上了山頂,遙遙眺望,就見號角聲響起,瓦剌大軍居然開始行軍。
“怎會如此?”
斗篷人怔住。
就算瓦剌將士沒有和大明天子起衝突,也該搜尋四方,尋找兇手的啊!
也先之死,相當於皇帝御駕親征,行軍途中被刺客殺了。
結果羣臣就跟沒事的人一樣,繼續上路?
莫非我殺了假的瓦剌首領?
……
……
“陛下!也先派出的三萬大軍已經領命返回,我們當慢些,等待大明天軍!”
哈爾固楚克徒步,爲顧承牽馬,無比恭敬。
是這位大漢天子讓他具備了六合一身的境界,殺死小王子,哪怕是暫時的,憑藉展現出來的恐怖力量,也立刻連殺數位忠於也先的將領,鎮壓不平。
而正因爲哈爾固楚克掌權了,瓦剌大軍纔會立刻開拔,也先父子直接天葬。
當然,他知道權力還未牢固,也先還有大王子,相當於瓦剌的太子。
雖然此人能力遠不如其父,但也有一幫部族首領追隨,比起受寵的小王子,根基要深得多。
現在迴歸草原,如果大王子立刻起兵,黃金家族依舊抵擋不住。
因此這一刻,哈爾固楚克將主意打在了大明援軍身上。
他要借大明之勢,讓黃金家族重掌大草原的無上權威。
別以爲不切實際,草原不少統治者,都有類似的舉動。
鐵木真都是這麼過來的,先借助金國的力量征服各部落,反手再將金國滅掉……
哈爾固楚克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恢復先祖榮光的廣闊藍圖,顧承一句話,又如一盆涼水兜頭而下:“你先活過今晚吧!”
哈爾固楚克面色劇變,意識到了什麼:“殿下的意思是,那兇人今夜還會來?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經得手了嗎?”
顧承道:“若朕所料不差,那人殺也先,是爲了讓瓦剌大軍與朕死拼,現在沒有得逞,在查明瞭是你掌權,自然要除去你!”
這番實話實說,反倒讓哈爾固楚克一顆心深深沉下,咬了咬牙,跪倒在馬前:“請陛下救臣!”
顧承問:“你可畏懼犧牲?”
哈爾固楚克瞳孔一縮,面色陰晴不定起來。
昨夜一戰的慘烈,令人心有餘悸,也先最精銳的一千親衛在天魔功下全員覆滅,竟是沒有一位活下來,所以這位大明天子問得輕描淡寫,可真正要犧牲,絕對不是少數。
也先派出三萬精銳,追擊大明殘兵,現在瓦剌有七萬大軍,被顧承一調派,還能活下來多少?
這些可都是他擊敗也先大王子,征服草原的資本啊!
“兵貴於精,不貴於多!”
顧承眺望遠方長城的輪廓,淡淡點了一句。
“不錯!不錯!”
哈爾固楚克一怔,露出思索,很快領悟。
是的,也先剛死,小王子被他所殺,大軍暫聽號令,可一旦迴歸草原,還有多少部落首領肯臣服於他?
兵貴於精,與其帶着不安分的因素回到草原,還不如藉助大敵的手,將左右搖擺的騎牆派,全部清理掉。
“請陛下下旨!”
哈爾固楚克有了決意,眼中浮現出狠辣,握緊右拳,在左胸重重錘了兩下。
顧承頷首,五指張開,一座微型的寶庫之影浮現出,正是靈帝的萬龍寶庫,從中飄出一個精緻的玉瓶:“將這三蝕水,倒入大軍的竈鍋中!”
……
……
“敵襲!敵襲!”
夜幕降臨,當一道黑影以張狂霸道,不可一世的勢頭向着中軍營帳直衝而來時,殺聲如沸,鏗鏘大作。
經過昨夜的襲擊,瓦剌大軍顯然有了提防和準備。
火把齊舉,四方光亮,將領指揮,軍陣成列,士氣凝聚。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大軍,不容輕視。
然而沒用。
斗篷人甚至未用兵器,雙手成爪,輕描淡寫地探出。
第一排的瓦剌勇士向前邁出,竟是身不由己,視線中五根漆黑如墨的手指不斷放大。
唰!
那手指尖銳如錐,隔空抓來,就如同五根刺,深深扎入體內,魔氣狂涌,將精元、血液、經脈乃至骨肉悉數融化。
眨眼間,人已不是人,而是變成了同源同質的魔氣,再被斗篷人一吸。
嗖!
霎那間,第一排身材高大的瓦剌勇士統統不見,人未倒下,輕風吹過,化成沙散開。
斗篷人身如鬼魅,已是到了第二排的將士面前,如法炮製。
管你什麼戰陣指揮,上下一心,沒有同等層次的高手相阻,斗篷人就是橫行無忌,一排排的將士在手中倒下,簡直如同割草。
“粗野蠻夷,精元都是臭的!”
大肆殺戮之下,斗篷人的眉宇間,還露出嫌惡之色。
對於天魔功修煉者而言,世間武者可以大致分爲三檔,小補、大補和珍品。
三流二流武者吞噬了,可謂小補,積少成多,一流武者吸收了精元血肉,對於功力必有精進,稱之大補,至於珍品則是同檔次的絕頂強者了,可遇不可求。
而這些瓦剌族人,整日在草原上打獵爲生,食物粗雜,生命元氣雖然濃厚,但氣息比起不入流的武林人士,都要駁雜不堪,就如排泄物一樣,其內雖還有營養,但吸收起來自然噁心。
斗篷人心底不喜,眼見瓦剌軍中又無高手威脅,乾脆雙臂怒張,猶如開啓一道無形的漩渦,恐怖的吸力席捲四方,瓦剌將士掙扎慘叫,竟是離地而起,向他飛去……
成百!上千!過萬!
“魔鬼!魔鬼!”
“逃啊!”
當無數道魔氣縱橫交錯,生命化作砂礫,隨意消散,瓦剌的士氣很快崩潰了,無數將士大叫着,開始四散奔逃。
“畏戰者死!”
但這一刻,哈爾固楚克冷酷的聲音響起,隨着弓弩繃響,逃兵紛紛倒下,其餘人見左右都是死,又哇哇大叫衝了上去。
“哈哈哈!哀嚎吧!顫慄吧!”
斗篷人最不懼的就是人海戰術,放聲狂笑,大殺特殺。
僅僅盞茶的時間,就有近萬瓦剌將士化成飛灰散開。
“唔!”
可當魔威滔天,不可一世,達到極致之際,斗篷人突然悶哼一聲,運轉內息,臉色變得青紫,發出尖叫:“你們給自己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