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只是普通的普通的交談，甚至血佛陀俯首帖耳表示恭順，甚至連父上都能夠毫不羞恥的說出口。
但是白天行卻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表面越是恭順，越是說明血佛陀內心的反抗。
作爲一個元嬰期的存在，血佛陀當然不會甘心如今的地位。
這一點，白天行早就知道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血佛陀絕對不甘心如今的地位。
若非如此的話，也不會沒人知道，自己和血佛陀的關係。
如果沒有人刻意的淡化，甚至是有意的的隱藏真相，絕對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
偌大一個血佛教，最底層的門徒居然沒有人知道自家的來源。
這完全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像是你不知道自己民族的起源。
除非是有人在背後做了些什麼，而且絕對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天行對此表示十分理解，因爲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
作爲一個元嬰期的存在，在如今地球這樣的環境下，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忽視的存在。
不說作威作福，這些低級的享受不說了，對於血佛陀這樣的存在來說，追求地位和自由幾乎是本能。
白天行已經不是天真的小孩子了，他不會認爲所謂的強制手段，就能夠讓人心服口服的爲自己工作。
那是童話，不是現實。
這也是他能夠容忍血佛陀這些小動作、小心機的原因，相信血佛陀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從來不越線，只是在合理的範圍內追求自己的需求。
當然，你也可以認爲這是野心和蟄伏，但是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就看如何駕馭。
白天行一步一步的走在血佛靈境最核心的宮殿之中，對於血佛陀的種種心思全都瞭然於胸。
血佛陀也沒有說話，只是亦步亦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至於其他人，早就不知道落後到哪裡去了。
或許是有人叮囑，或者乾脆是他們自己的眼力勁，反正漸漸的只剩下兩人。
“血佛……做的不錯！”
白天行突然停下來，然後轉身，一雙眼睛看着血佛陀。
今天兩人會面的場景，說實話血佛陀早就幻想過無數次。
他想了很多可能的應對，其中就包括此時白天行的反應。
他以爲自己早有準備，可以坦然從容的面對白天行，但是直到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準備的還不夠。
幻想的再完美，總是會有破綻存在。
至少幻想之中，那個‘白天行’就沒有這樣的眼神——早就不再鋒芒畢露，但是卻不會讓人忽視。
突然的變化，讓血佛陀有些慌亂，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下意識的避開了眼睛。
雖然很快他又轉過頭，但是從一開始氣勢就弱了。
“還是……膽怯了！”血佛陀心中無奈的嘆息，就算是力可傾國，心中的心魔卻難以傾覆。
努力的調整心態，血佛陀直視白天行，道：“父上不怪罪我？”
“怪罪？爲什麼？”白天行輕笑，似乎一切都沒有被他放在心中。
轉身，血佛陀看不見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只是聽到那依舊如故的聲音：“你心虛了，你在害怕，爲什麼？”
是的，自己心虛了！血佛陀苦笑，本以爲自己不會如此的，但是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這十年來，血佛教一方面征戰異界，一方面絞殺僞佛，可以說赫赫威風。
但是，血佛教卻低調的可憐，在整個修煉界，幾乎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以至於許多低級修煉者冒冒失失的闖入印度，想要佔據地盤。
雖然血佛陀一直以養晦韜光爲藉口說服自己，但是現在卻明白了，自己還是怕了。
但是，應不應該怕？
血佛陀以爲……應該。
只有越是瞭解，纔會越是恐懼。
種種有關於這個人的傳說，他不是沒有聽過，甚至很多傳說都顯得可笑又恐怖。
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再大的腦洞描述的恐怖，都不及實際上的那人恐怖。
作爲被那人一手造就的存在，自己雖然是機緣巧合之下誕生的生靈，但是依舊沾染了那人部分……信息。
大概能夠用信息來形容吧！血佛陀也不是很確信。
自己從懵懂到成熟，然後再到威震一方，靠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手段。
自己很可怕，無需感到羞愧，因爲這就是其他人的評價。
但是，自己只不過和那人有些相像，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人的恐怖不僅如此。
所以，自己越強大，就越恐懼，恐懼那個無法抵抗的存在。
這幾乎要成爲心魔了，無時無刻不在耳邊低語，讓自己小心再小心，甚至顯得怯弱。
血佛陀陷入了回憶，身上的氣息明滅不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狀態很不妙。
白天行像是沒有看到血佛陀奇怪的狀態，繼續追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血佛陀擡起頭，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害怕……什麼？”
“做好你自己，沒有人可以代表正確，而且……如果我覺得你錯了，我會狠狠的揍你一頓，讓你老老實實的迴歸正軌。”
白天行突然扭過頭，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好似隨時就能吃人一樣。
血佛陀下意識的一退，根本沒有想起來自己在對方面前也不是毫無反手之力。
這就是心魔，哪怕你有移山之力，但是也像是一隻雞仔一樣無力。
“愚蠢！”
白天行有些恨鐵不成鋼，說起來血佛陀的跟腳不低，但是十年來進步卻有限。
之前他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但是現在一切都清楚了。
作爲一顆閒棋，白天行本以爲自己不會太關心血佛陀，所以可以採用放任自流的態度。
但是看到血佛陀窩囊的樣子，他才發現自己做不到放任自流。
所以，還是要自己出手引導，白天行深吸了一口氣氣，儘量放輕鬆，緩緩的說：“我揍你了沒有？”
血佛陀沒有想到白天行會突然問這樣無關的問題，但是還是本能的搖頭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