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見到華十二,這才顫顫巍巍擡起手,指着一個方向:“人,人往那邊跑了!”
華十二看他那樣子,忍不住搖頭:“跑了幾個?”
“一個.”
“怎麼不攔着?”
“他有刀”
華十二越問火氣越大,閻解成越說聲音越小。
跟出來的悶三兒在華十二身後質問閻解成:“你特麼不是有槍麼,還怕他一個拿刀的?你倒是直接開槍啊!”
這次閻解成都不吱聲了,低着頭也不說話。
華十二看了看遠處,現在追倒也能追上,不過想着後面一大堆事兒呢,索性就跑了一個也不再追,彎腰把閻解成的槍給下了。
這貨拿槍也沒什麼用,說不定一害怕再誤傷個隊友可就樂子了,還不如給下了呢。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七八個人拿着手電筒跑了過來,有人朝這邊喊道:
“你們是什麼人?站在那裡別動,哪裡來的槍聲?”
華十二看到來人之中有穿警服的,便知道是自己人了,高聲答話:
“我們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剛纔端了一個賊窩,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來人聽說是軋鋼廠保衛科抓小偷的,頓時鬆了口氣:“我們是聯防隊的,你們誰帶隊?讓我們看一下證件!”
華十二拿着證件走了過去,同時也看了一下對方的證件,兩邊這就算對上了,對面帶隊的是東直門派所的一名幹警。
這邊人手正好不夠,華十二請求聯防隊幫忙,對方見到功勞,也正有此意,雙方一拍即合。
剛纔華十二這邊都開了槍,地上不少受了槍傷的,華十二讓把那些傷勢重的先送醫院,剩下的全都綁上,全都轉交給警局方面處理。
除了人就是統計贓物,在這個窩點兒繳獲贓款一萬餘元,各種票據不計其數,倉房裡自行車七輛,金戒指、手錶等這時代比較名貴的物品,不一而足。
除了華十二,其他人都滿臉興奮,顯然這是破了個大案。
華十二問聯防隊的人:“你們整天巡邏,就沒發現這是個賊窩?”
聯防隊的人都一臉訕訕,他們的確毫無察覺,否則哪裡輪得到軋鋼廠保衛科動手,他們早就動手了。
張學軍在一旁給出了答案。
原來這京城的偷兒也有講究,有白潛、黑潛之分,白潛就是扒手,俗稱佛爺,大都白天作案,遊走在人羣繁華之所,集市、商場、遊樂場、廟會,公交車上,玩的都是兩根指頭加一刀片的技術活兒。
黑潛就是‘鼓上蚤時遷’那一類專偷家的盜賊,他們偷東西之前得先踩盤子,瞭解這家是什麼出身、什麼背景、家裡有多少錢、家裡邊住到哪兒、幾層院子、每層院子住的是誰、什麼地方是臥室、什麼地方是書房、哪個房間裡邊放的是錢、地形全搞明白了,保證萬無一失,纔開始行竊。
今天晚上他們端的這賊窩就是一夥兒白潛佛爺,窩兒並不是固定的,爲了確保安全,經常一段時間就換個地方。
這夥佛爺應該纔來沒幾天,白天散出去扒活兒,夜深人靜纔回來睡覺,早出外歸加上選的地點又偏僻,所以沒有引起附近住戶和聯防隊的注意。
張學軍也是從一個相熟的頑主口中,打探到有這麼夥人,跟了三天才確定這個院子的。
衆人一聽這才釋然。
華十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學軍,隔壁那個院子有沒有人?”
張學軍點了點頭:“有啊,白天我過來的時候,還看見有人出來倒水呢!”
悶三兒有些詫異:“那爲什麼咱們這邊放了好幾槍,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一下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了,華十二立刻從院子裡出來往十幾米外另一處院子跑去。
就在華十二剛往那邊去的時候,對面似乎早就留意這邊的動靜,從牆裡翻出兩個人來撒腿就跑。
“別跑,再跑開槍了!”
華十二警告之後,那兩人不但沒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他擡手就是兩槍,打的那兩人右腿,那兩個身影應聲而倒。
從後面跑上來聯防隊上去就將人按住,聯防隊那幹警讚道:
“華科長好槍法,十幾米擡手就有!”
華十二擺了擺手:“蒙的,是這兩人運氣不好,撞我槍口上了!”
衆人善意的笑聲中,他轉頭看向那院子:
“裡面還有人,這兩個人應該是出來吸引咱們注意的!”
華十二這麼一說,其他人都警惕起來,那幹警上前推門,發現門在裡面被鎖上,院子裡靜悄悄的,一片漆黑,也沒有一點動靜。
張學軍過去對着地上那倆人就是兩個嘴巴:“說,裡面還沒有人了?”
他這麼打人,其實是不被允許的,但在這個年代,打個賊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聯防隊的人沒有一個在意的,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兩個人腿上中槍,呲牙咧嘴:“沒,沒人了”
華十二走過去直接踩在其中一人傷口上,然後來回踩碾,那人疼得大叫出聲。
“說實話,否則罪加一等!”
那人終於受不住痛苦終於招了:“是方七佛,他手裡有槍.”
華十二都笑了:“方七佛,我還魯智深呢!”
聯防隊那個幹警卻是精神一振:“你說方七佛在那個院子裡?”
華十二這才明白,原來真有方七佛這個人。
張學軍聽說過這個人,給華十二解釋:
“我聽說四九城有六路賊王,這方七佛是其中之一,聽說他姓方,家裡排行老七,建國以後在佛爺這行拔了份兒,不再親自動手,成了坐地分贓的大賊頭,這才人稱方七佛。”
那幹警此時也問清楚了,轉頭對華十二道:“華科長,堵住一條大魚啊,麻煩你帶同志們先將這個院子包圍上,別讓方七佛跑了,我現在就回所裡請求支援!”
華十二這個無語啊:“同志,剛纔你問這人的話我也聽見了,裡面不過就三個人而已,咱們這麼多人還求什麼援啊,直接就拿下不就完了!”
那幹警連忙阻攔:“不行,那方七佛和其他兩人都是好手,槍法神準,他們在裡面以靜制動,這大黑天的,咱們一進去就會遭到伏擊,同志們都會有危險.”
華十二懶得與他掰扯:“那你帶人守着,我進去一趟!”
他直接一個小跑就躍上了牆頭,其實他可以直接蹦到院子裡的,但那樣太驚世駭俗,還得費心解釋,乾脆收斂一些,讓他的舉動都在人類能夠的理解範疇。
就這樣,還把衆人看的目瞪口呆,張學軍瞪大眼睛:“這尼瑪也太誇張了,這是燕子李三吧!”
華十二跳下圍牆,黑暗中就有人對他開火射擊,啪的一聲脆響,在黑夜中傳出老遠,一顆子彈襲向他心口位置。
他側身閃開,隨手就是一槍,直接將偷襲之人打死。
感覺到另外兩個槍口對準了自己,華十二淡淡的道:
“自己出來吧,別浪費郭家子彈,爭取寬大,興許能留條命挖煤!”
一個聲音在正房裡面傳出來:“老疙瘩,弄死他,我給你兩根大黃魚!”
話音一落,一側廂房裡,啪啪啪,三槍射出,成品字將華十二罩在其中。
華十二看也不看,同樣是三槍射出去,叮叮叮,三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就在他身前一尺的半空中爆出三點火花。
卻是他射出的三顆子彈,將對方偷襲的三顆子彈一一擊落。
華十二正想着一槍結果了偷襲的人,一個身影就從黑暗中躥出,兔起鶻落,東閃西閃,快如閃電就到了他近前.
呯!
華十二一槍打在那人肚子上,有些好笑:“你特麼不會真以爲你能快過子彈吧?”
這時候轟的一聲,院子門被人撞開,張學軍、悶三衝進了來:
“科長,沒事兒吧!”
卻是他們聽到槍聲,怕華十二有失,這才按耐不住撞門進來。
華十二端着槍指着正房,槍口來回移動,笑呵呵道:
“沒事,正房裡面還有一個,扔個手榴彈進去炸死他!”
其實他們哪來的手榴彈,但裡面的人不知道,那人本來想借着房間黑暗,朝外面開槍偷襲,結果他一露頭,華十二的槍口就指向他的位置,他趕緊縮了回去,換個方向再一露頭,人家槍口就跟着他移動,連續幾次都是如此,就好像對方能看透黑暗一樣。
所以裡面的人一直沒機會開槍,這時候聽說要扔手榴彈,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叫道:
“別扔,我投降,我投降.”
“把槍扔出來,自己慢慢走出來,別耍花樣,否則打死你!”
院外的人此時都衝了進來,就見正房裡走出一個舉着雙手的微胖漢子。
“你就是方七佛?”
那人苦笑:“是我.”
悶三上去踹腿彎將其放倒,然後背過對方雙手就給拷了。
華十二走到方七佛面前:“還認識我嗎?”
方七佛表情訕訕:“認,認識.”
兩人還真認識,這方七佛和被華十二打死打傷那倆人,正是之前被郝大勇安排,混在半掩門裡偷襲他那其中三個。
這幾個人在郝大勇的安排下,在醫院治傷的時候趁機跑了,一直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遇見了,還是大名鼎鼎的京城賊王之一的方七佛。
“除了你們仨,還有一個呢?”
華十二嘴角帶着冷笑,對面這貨只要敢不說,就讓他嚐嚐什麼叫欲生欲死。
方七佛深諳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領導,那人叫魏三炮,是郝所找來的,我只知道是個外地來的人販子,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那天從醫院出來,沒等到郝所,第二天我們就各奔東西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裡!”
華十二看他眼睛,聽着這貨心跳,知道這個方七佛沒有撒謊,朝那聯防隊的幹警說道:
“上報吧!”
方七佛是京城賊王之一,也是警方的通緝要犯,這案子保衛科接不住,也只能上報,不過功勞指定少不了。
後半夜,抓到的人和髒物都轉交到警局,但這案子還算是軋鋼廠辦的,東直門的所長找華十二聊了一下,最後算成軋鋼廠保衛科牽頭,派出所參與聯合辦案。
總之都有功勞,皆大歡喜。
一個星期後,上級表彰的下來了,當晚參加行動的幾人,獲集體三等功,每人不但發了一張獎狀,還獎勵了一張自行車票。
華十二看着那自行車票就眼熟,覺得八成是那晚他們繳獲的東西。
有了這個三等功,張學軍他們的轉正就不是什麼問題了,許大茂的提幹也走上日程。
不出意外,保衛科副科長的位置,許大茂應該能夠爭一爭了。
美的許大茂鼻涕泡都出來了,拿着三等功的獎狀直奔食堂,在傻柱面前載歌載舞:
“傻柱,看見沒,哥們兒這是三等功,京城賊王方七佛那就是哥們兒抓住的!”
這貨爲了打擊宿敵,把華十二的功勞都放在自己身上。
傻柱這個窩火啊,在廚房裡面摔摔打打:
“這特麼得是多笨的一個賊王,能讓這孫子抓到啊!”
晚上許大茂在家請客,請當天參加行動的這些哥們兒喝酒,張學軍他們又去了一趟四合院。
何大清聽說之後,主動請纓給衆人掌勺,華十二聽說何雨水也要回來,乾脆讓何家父子連帶何雨水一起留下吃飯。
何雨水回來之後,就被叫到許大茂家,衆人立功受獎的事情早就在院裡傳開,小丫頭愛聽故事,就追問衆人當晚的情況。
華十二懶得跟小孩講這些,悶三兒倒是興致勃勃跟何雨水講了起來。
那邊傻柱忽然問劉光天:“光天,那天你們行動不是有閻解成嗎?怎麼今天吃飯沒叫他啊!”
場面頓時就是一靜,劉光天嗤笑道:
“叫了,是他自己不好意思來,那天哥幾個都動手了,就他嚇得尿褲子,這要是我啊,也沒臉來.”
華十二趕緊呵斥了一聲,功勞都給人家了,背後還說這個幹什麼,平白得罪人。
何雨柱恍然道:“原來這孫子這麼慫啊,上次還跟我吹抓了好幾個呢!”
許大茂他們都笑了起來。
一旁做菜的何大清呵斥了傻柱幾句,然後問華十二裝修房子的事情。
華十二說許叔問了一下,結果也沒找到什麼大工。
何大清笑了:“我還以爲老許有什麼本事呢,放心吧,這事兒何叔給你找,以前給王爺修王府的樣式雷聽說過沒有,那以前也是咱的老主顧,我倆還一塊兒喝過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