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朱炳琨出城之時,又遇到了張信兄妹。
這兄妹二人都牽着高頭大馬,一看到朱炳琨,張信便笑道:“小弟與朱兄緣分不淺。”
朱炳琨哈哈一笑:“果然不淺。”
便道:“貴兄妹二人這是要出城?”
“朱兄不也是要出城?”張信笑道:“我兄妹二人與友人有約,今日應約而往。”
“原來如此。”朱炳琨笑道:“我打算在江揚附近轉一轉,看看情形。”
張信神色一動:“朱兄這是打算在江揚立足?”
“未嘗不可。”朱炳琨道。
張信道:“朱兄西域十餘年,畢竟中土纔是根。如今明州紛亂,在此立足倒也不錯。江揚乃揚江上游水陸要衝之所在,風水不錯。”
“希望如此。”朱炳琨抱拳:“我就不打攪貴兄妹了。張賢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張信兄妹翻身上馬,馬蹄聲聲中,已然遠去。
朱炳琨望着二人背影,謂身旁一便裝甲士道:“跟上他們,不要漏了行蹤。”
“喏!”
牽馬而去。
“此世之馬,比之帝國尚未改良馬種之前的馬匹要好的多。”朱炳琨也翻身躍上馬背:“世界不同,許多東西亦多有不同。”
然後道:“我們回據點。”
這馬可不便宜,朱炳琨一次性買了百匹馬,畢竟這邊暫時還是要一些交通工具的。
回到據點,大抵正是午時。
朱炳琨先是將這邊情況發回帝國,然後便按捺等待。
...
嬴翌看罷留影,心頭轉動之間,略略有些心動。第二界乃古風世界,生產力低下,戰力落後。以如今大夏帝國的力量,要征服之不難。不過想到此前計劃,嬴翌稍稍按捺下來。
朝令夕改未嘗有益。大戰略不容更改,不能說一出是一出。
再則第二界的探查才起個頭,畢竟不知是否還有奇妙之處。衝動了未必是好。
暫時而言,朱炳琨帶去的五百甲士應當夠用了。不過與第一界一般,總是要先將據點建立起來,相應的生產線、工匠須得早早傳送一批過去。
至於建造對應的傳送門,大抵現在無可奈何。有建造經驗的王玉龍一組,如今還在第一界,總的來說,還是底蘊不足啊。
思忖片刻,嬴翌消耗了百萬人道氣數,令天眼傳信朱炳琨。然後令張鳴傳詔工部組織工匠、準備生產線,三日內傳送過去。
...
朱炳琨很快接到命令,閱完留影,心頭有數。如今只等撒出去的甲士回報。
接下來的半個月中,撒出去的甲士陸續回來,帶來了周邊五百里內的許多消息。
首先,朱炳琨對此世的地理有了一定的瞭解。李氏隋國名義上國土極廣大,比之大夏前朝的明廷疆域還要大許多。李氏隋國的天下有五十六道,每一道皆寬廣,不次於帝國州級治區。
譬如明州,便是一道。江揚所屬的揚南亦是一道,與明州道接壤。
其次,對李氏隋國如今的局勢有了更細緻的瞭解。所謂的跨海三徵、橫陸運河具體是怎麼回事,朱炳琨也已知之。
跨海三徵,是李氏二世當國之後第三年起,至第十年終的三次跨海戰爭。每一次戰爭,動用的兵力都超過五十萬,民夫超過一百萬。而目標,是蜃海對岸的一方大陸。
此世的全部地理,朱炳琨並不知道。或許連此世的土著也不知道。但蜃海對岸的大陸,卻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與中土產生了交流。蜃海狹長,由南之北不知幾萬裡,但其寬平均卻不過一千里。
李氏二世盡起大軍,揚帆征伐東土,三次折損巨大,而成果較之於損失難以彌補。三次一百五十萬軍隊,超過三百萬民夫,至少有六成折在了跨海戰爭之中,而只在東土佔領了相當於一道的土地。
如此巨大的折損,令隋國本土動盪。大量的青壯勞力的損失,使得生產力急速降低。而精銳軍隊的折損,使得隋國再難鎮壓周邊敵對,甚至連內部都控制不住了。
與跨海三徵對應的,便是橫陸運河。隋國東方有一座巨大的內湖,隋國的西東流向的江河,最終都注入這座內湖之中。而內湖與大海之間,只有一條狹長的陸地阻隔。
然而隋國的主要河流,是南北走向。東西走向的河流皆不大,並不利於水運。因此李氏二世決定從這座名爲東海的內湖起,修築一條橫貫東西,連通三條南北走向主要大江大河的運河,終點止於帝京。
這條運河東西長達二千八百里,動用了超過五百萬民夫,在一年之前,剛剛修築完成。
這種巨型工程便是在大夏,也不容小視。卻在這樣一個生產力落後的世界實現了,即便這位李氏二世如何不好,氣魄也值得稱讚。然而跨海三徵、橫陸運河,兩相疊加,耗盡了隋國最後一絲潛力。
如今整個隋國是遍地烽煙。不獨乎明州一地。天下五十六道,除開西域十二道可以忽略不計,其他四十四道,有一半都已有人起兵造反。
朱炳琨所在的揚南道還算安寧,雖然有小規模的造反,但都被揚南道的道臺鎮壓下去。
此外,對此世的歷史沿革,朱炳琨也從蒐集到的書籍裡有了深入的瞭解。
此世中土自有文明以來,至今已有四千年。其間歷九朝,隋國是第十個朝代。此世上古有五皇九帝,中古亦有諸子百家,有儒釋道,亦有法墨農。
當今時代的主流,是世家。世家的根源起於諸子百家,然後投身軍政,壟斷文化知識,形成一個朝代一個國家的骨架。世家坐大,是在隋國前朝的大梁朝。那大梁朝便是因世家之亂而滅。
隋國李氏本身就是一個大世家,隋國的建立,是在其他世家的鼎力支持之下。因此隋二世動了世家,他的國便保不住。
朱炳琨從蒐集起來的消息和書籍裡,一眼看透了此世的本質。隋二世未嘗不是明君,但隋國世家根深蒂固,他要中央集權,便不得不與世家爭鬥。然而最終玩脫了,形成如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