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信和徐顯慧匆匆忙忙的回到車上,這裡距離學校已經很近,轉眼就到了學校門口,將車停住,兩人下了車,就急急忙忙的進了學校大門,直奔先前撞見樑老師的二年級而去。
到了教室門口,只見門敞開着,有了先前莽撞的教育,這次二人都學乖了,沒貿然進去,先站在門口,常信用手電往裡邊照了照,嘴裡輕輕喊了一聲:“樑老師。”等了片刻沒聽到任何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進門去,一手拿手電向裡照着,一手拉着身後的徐顯慧。
走進教室門兩步,常信就停下腳步,用手電四處照着看了看,黑板、講臺、課桌椅、甚至後黑板上的板報……一切幾乎都還是從前熟悉的模樣,只是靠後面一個角落裡的幾張課桌被挪開了空出一片地方。
常信走過去一看,地板上扔着一牀褥子,褥子上歪斜的趴着一牀厚厚的棉被,旁邊地上扔着兩件衣服和一個塑料水杯,全都髒兮兮的。又往四周照着仔細看了看,再無其他異常,輕輕嘆了一口氣:“唉……她剛纔好像是被咱們嚇到了,跑出去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麼冷的天氣,外頭還到處都積着雪。”
徐顯慧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先走吧,咱們在這兒,她肯定不敢回來,咱們走了沒準她還可以早點回來。你要見她也不急於這一晚上,先那會兒叔叔阿姨不是說了嗎,她白天經常在礦上到處遊蕩找吃的,只要留心點,肯定能見着。”
常信想想也是,就點了點頭:“嗯,咱們走吧。”說着就轉身準備離開,手電的光束從旁邊一張課桌桌面上掃過,依稀感覺有點熟悉的痕跡,又多看了一眼,原來是桌面左上角歪歪斜斜的刻着“常信”兩個字,暗自一笑,就伸手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說道:“看吧小慧,這張就是我以前的課桌了,我早跟你說過我都刻着名字的,不是什麼‘三八線’,你還不信。”
徐顯慧夠過頭來看了一眼,撇撇嘴說道:“第一,損壞公物。第二,這字真夠醜的。”
“這是二年級、二年級,請注意,我留下這字跡的時候才二年級,能把字寫對就不錯了,而且刻字肯定比寫字難啊。”常信說道:“你看看抽屜裡,我也用塗改筆寫過我的名字,寫出來的就比刻出來的好多了。”說着就蹲下身去用手電往抽屜裡照去,一下卻愣住了——抽屜裡竟然還有本書。
常信伸手將書拿出來一看,是一本仿古籍包裝的《白氏長慶集》,雖然書已經比較舊了,有些卷邊,還有點小破損,但是書上並沒有灰塵,挺乾淨的,不像是在這裡放了很多年的樣子,常信的心頓時就怦怦跳了起來,樑老師以前說過,她最喜歡白居易的詩。
一旁徐顯慧說道:“你別說這是你的書啊,我不信你二年級就看《白氏長慶集》了。”
常信沒答話,翻開書的封面,果然就看到扉頁上有兩行娟秀的鋼筆字:
樑冬藏書
2008年3月8日,太原新華教育書店。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常信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樑老師的親筆。
徐顯慧也看出異常來了,說道:“這是……這是你的樑老師的書?”
“嗯,是。”常信嘴上隨口答應着,腦子裡一時閃過很多念頭,徐顯慧似乎又說了一句什麼,他卻充耳不聞。
想了一下,常信就將書放回原處,又轉身走到褥子旁邊仔細看了看,褥子雖然都很髒,但似乎卻不是胡亂“扔”在地上的,而是“鋪”在地上,兩條邊緊緊的貼着兩邊的牆腳線,貼的還挺整齊。再看旁邊地上的兩件衣服和那個塑料水杯,兩件衣服看似隨手扔在地上,但細看,每件衣服在地上都是一“條”的,而不是一“堆”,這應該是提着衣領扔下去,而不是胡亂扔的。
還有那個塑料水杯,剛纔粗略一眼掃過,只覺得所有東西都髒兮兮的,但現在細看的話,其實這個水杯並不髒。這是一個淺綠色的塑料杯,上邊並沒什麼明顯的污漬,只是有一種塑料品老舊之後的泛黃,所以乍一看感覺髒兮
兮的。杯子裡還有小半杯水,常信端起來用手電照着晃了晃,仔細看了看,水也很乾淨,杯底上並沒有沉澱下去的泥沙等物。
常信又想了一下,轉頭說道:“小慧,你帶着紙筆嗎?”
徐顯慧愣了一下,點點頭:“有的。”說着就從隨身的挎包裡掏出了一支筆和一個小本遞給常信。
“幫我照着。”常信接過紙筆,將手電遞給徐顯慧,翻看小本,就在一頁空白頁上寫下了一行字:
聽聞老師變故,不勝驚駭,明晚八點,此地,盼能一敘,學生常信。
常信寫完就將那一頁紙撕了下來壓在水杯底下,然後將本子和筆遞還給徐顯慧,結果手電,輕聲說道:“小慧,咱們走吧。”徐顯慧輕輕答應一聲,就轉身當先向教室門口走去,一邊輕聲說道:“常哥,你這位老師是……是真瘋了嗎,我看不像啊。”
“嗯,一會兒回到車上再說吧。”
兩人出了學校回到車上,常信剛打着火,徐顯慧就急不可待的說道:“常哥,你這位老師我看不像真瘋了,至少不是瘋的很厲害那種,要不然怎麼還會看書啊。”
常信一邊打着方向盤調頭,一邊說道:“嗯,我剛纔仔細看了一下,我也覺得有些不大對,我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在裝瘋,所以留了那張字條。反正明晚我再來,她要是沒瘋的話,應該會等我,跟我聊聊,到時候就一切都明白了。如果還是像今晚這樣,見着我就跑了,或者壓根人不在的話,那就是真瘋了。”
“那明晚我還跟你一起來啊。”
“你……算了吧。”常信說道:“樑老師如果真是裝瘋的話,一定有些非常隱秘的事情,我一個人她或許會說,有別人在場她可就不一定會說了。”
“怎麼可能,我跟她素不相識,她有什麼需要瞞着我的啊。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來,我現在對這事也很好奇,弄不明白我怕是連覺都睡不着了。”
常信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