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老早就醒來盯着韓芯, 她就像是一株活的靈藥,香噴噴又可治百病,如果用它做藥引子一定能煉出最好的靈丹。看的時間久了, 白葭就不由自主地想, 這丫頭有什麼好的, 爲什麼白禎可以爲了她失去理智。
換句話來說, 如果白禎喜歡她, 那自己是她的一部分,是不是也是喜歡她的呢?白葭暗地不屑地發出一聲冷笑。然而,轉眼想起昨夜裡韓芯斬釘截鐵地揣測的那些話, 心裡像是被閃電驚到似的,莫名地慌了一瞬。
怎麼可能?她和白禎鬥了這麼多年, 怎麼可能只是因爲嫉妒。
白葭知道聖君暫時不在魔宮, 聽說聖君每日這個時辰, 都會在凌霄峰上汲取紫丘山上的戾氣藉以修煉神功。她要趁這個機會殺了韓芯,不僅白禎不會饒了她, 就連聖君也不會放過她。白葭不甘心地算計着,手指慢慢地纏着長長披在肩頭的長髮,狠狠地朝着韓芯瞪了一眼,沒想到剛好迎上韓芯剛睡醒,懵懂的眼神, 心裡咯嘣了一下。
韓芯昨夜莫名的疲憊, 沉沉地睡了一夜之後, 見到白葭在眼前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剛喊了半個字立刻住口, 坐起身盯着白葭毫不猶豫地要衝出門去。白葭也不攔她,只等着她自己吃虧回來, 韓芯一頭猛衝過去,果然被門口設的結界彈了回來,摸着額頭仰起頭才道:“這是哪裡?你們到底把我二師兄怎麼了?”
白葭笑着漫步在房間裡,輕輕鬆鬆地剖開一顆橘子,笑道:“我對這裡也不熟,你不好好待着享受你最後的這點生命,瞎鬧騰什麼?你禎姐姐現在可沒功夫來救你。”
韓芯見白葭不肯回應她的問題,遂又憂心地皺了皺眉,“你離開了姐姐的身體,姐姐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頂多是失去幾百年道行罷了。”白葭翻了個白眼,坐會自己的牀上,也不管韓芯的死活。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聖君爲什麼要讓她來看着韓芯,他明明知道她恨韓芯恨得要死,還故意讓她來保護她。
韓芯見白葭回到了房間,卻不甘心待着,四處走動看着卻發現這紫丘山的房間裡和人間無異,窗外看守的侍衛是魔界的侍衛,周圍偶爾路過的侍女都是山上的妖精,有時候看過來都帶着一種濃烈的恐懼。
“喂,抓我的到底是什麼人?”
白葭換了舒服的位置繼續忙着吃她的橘子,見韓芯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副遇神殺神的表情,冷哼道:“你求我,我告訴你。”
“你……”韓芯氣的牙癢癢,跺了跺腳。拿起一把桌上線筐裡的剪刀,說道:“你不說我就用這個劃傷我自己,我有的是辦法不讓傷口痊癒,到時候我就說是你要殺我!”
韓芯真是個十足的無賴,白葭被韓芯逼得沒辦法,只好道:“聖君是魔界君主的第三個兒子,名叫緋靈。”
“緋靈?”韓芯吃驚地重複了一遍,怪不得他要去七荒城救出魔尊。可是,可是魔尊三子不是已經在三千年前的那次大劫中魂飛魄散了麼?怎麼他還活着!而且還佔用了雲陣的身體。
韓芯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她有些喘息不上一屁股坐在了白葭的旁邊。白葭嫌棄地往遠處挪了挪,鄙夷地道:“光是聽到名字就嚇成這樣,真是有出息。”
韓芯無暇顧及白葭的冷嘲熱諷,腦袋裡一直重複着司藥仙人說過的話:魔尊有三子,百蛭其一早年被放逐到了天外天受刑,次子生而被魔尊食,魔尊次日生被三子緋靈,緋靈生而嗜血,自小以魔尊之血養,若有一日未飲,便化作人首蠍身以妖心爲生。
妖心?韓芯想到這裡突然想到,原來地魔打量捕捉修行純良的妖,是爲了給緋靈做食物。
韓芯還在細細思量,忽然聽到白葭那邊微微有點動靜,她看過去的時候房間裡已然人影全無。桌上殘留的橘子皮尚在,空氣裡滿是橘子那種清爽清新的味道,可是白葭就這麼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莫非,緋靈其實一直看着她們?
緋靈看着鏡子裡的韓芯有些緊張的東張西望,淡淡地看了看身後渾身發顫的白葭道:“我說的話,你都明白了沒?”
白葭在看到緋靈的真身的時候,早已嚇得渾身癱軟,此時盯着緋靈血紅的蠍子尾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除了點頭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忽然只覺身體一抽痛,便又回到了房間裡,窗外的涼風入窗,才發覺背後已然溼透。
“你,剛剛去哪兒了?”
韓芯小心翼翼地挪過來,十分警惕詢問,卻把剛剛平靜下來的白葭嚇了一跳。
白葭看了看韓芯有些結巴道:“沒,沒什麼……”頓了一下,突然有些心虛地補充道:“還不是……還不是爲了你。”
韓芯突然被白葭這一陣扭捏的回答肉麻到了,“我?呵,你不是巴不得我死的嗎?”
白葭緩了一口氣,彷彿毫不在意韓芯的冷笑,起身關上了窗戶,才從懷裡拿出一面用黑布裹起來的鏡子,然後扔給韓芯道:“剛剛被聖君叫過去,差點被搜出來。你自己拿着吧,別來煩我。”說着便自顧自地睡了下去。
韓芯納悶地拿起來,一層層地掀開,快到最後一層的時候一道金光射了出來,嚇得她立刻重新包了起來,環顧四周無人發覺,又看了看閉上眼睛背對着她躺着的白葭,狐疑道:“這個事你偷出來的?”
白葭沒說話,韓芯便繼續問道:“你爲什麼要幫我們?”頓了頓見白葭不說話,又試探道:“你要是覺得拿着個就能騙我相信你,你也太天真了!”
韓芯話音剛落便發覺白葭有點不對勁,湊近掀開她的衣袖一看,只見她身上彷彿被什麼啃過一般,傷口扔在痊癒卻擋不住刺眼的瘡痍駭人,白葭掩着臉不願被韓芯看到,不一會汗水便浸溼了枕頭。
不管白葭多可惡,此時此刻受傷卻是真的。
韓芯看着她那副可憐巴巴又不倔強的樣子,想了想彷彿看到了白禎當初被海將軍取走心時候的疼痛般,心跟着疼了一下。可是她還是不能饒恕白葭昨晚衝着白禎刺的那一劍。索性,眼不見爲淨,乾脆遠遠地站着,耳畔卻被白葭極力壓抑着的哽咽聲折磨的不斷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