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新區,一棟小別墅裡。一箇中年男子西裝革履,左手拿着手機,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馬少,你說這事怎麼辦吧……我那麼一倉庫的貨被海關查封了,那可是三百多萬貨啊,大哥!……什麼?我的人沒用?你這麼說就太過份了!你一句話我就幫你把人抓住了。你不及時地來接走……”男人神情看起來很‘激’動,右手夾着支只‘抽’了兩口的香菸,菸灰隨着他揮舞着的手掉落一地。
男人漲紅着臉,據理力爭。但電話那頭的人卻不買帳,現在他是人財兩空,氣急破壞之下,只能放狠話了:“人我是‘交’不出給你。但你別欺人太甚!狗急了還會跳牆呢!……OK,我等你……”掛掉電話,男人將菸頭在菸灰缸裡狠狠地碾碎。嘴裡還罵道:“**!害老子這麼大損失,想置之不理,‘門’都沒有!”
“杜爺,那馬少是什麼來頭,您居然替他辦事?”一直窩在沙發角的另一箇中年男人問道。他是杜爺倉庫那批貨的合夥人。來找杜爺想辦法的。
“他是西安一個古董商的兒子。在道上散出消息,誰幫他抓到他要的兩個人,出價五十萬。潘五那小子,不知道是賭輸了還是把錢‘花’哪個‘女’人身上了。爲了那五十萬,居然把人給藏到了我們的貨倉裡!”穿睡衣的杜爺看了眼那人,眉頭一皺,大手一揮:“是我的人辦事不力,引來了這麼大的禍。這批貨的損失,我一個人承擔。你放心,潘五那小子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他會咬死那批貨是他自己的。讓他去裡面蹲個幾年,好好反省也好。”
他們放在洋山港倉庫裡的化學品,是屬高危類產品,相關的報關審批手續非常複雜麻煩。本來等個三五天,等杜爺去打通相關環節,拿幾桶合格品送檢過關後就沒事了。誰知道潘五和幫手暈倒在倉庫外,被人發現報了警。認真一查,倉庫裡的化學品有三分之二是不合格的。立馬被查封了。
馬少在電話裡安慰說他有個計劃,要來上海見面詳談,不但可以幫杜爺挽回所有損失,還能大賺一筆。
“且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招,要想糊‘弄’我杜爺,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杜爺剃着個平頭,三角眼放出兩道兇光,嘴角微掀,‘露’出一顆金牙。
第二天,杜爺派人到虹橋機場接到馬俊偉,將他安排進了陸家嘴一家五星級酒店。
酒店房間裡,杜爺坐在圓形圈椅裡。將馬俊偉遞過的煙放在桌上,卻‘抽’出自己煙盒裡的煙,點燃,‘抽’了一口,緩緩地吐個菸圈。
馬俊偉對他的謹慎報以微微一笑,從隨身公文包裡拿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視頻。然後將屏幕轉向杜爺。
視頻裡是一則新聞報道:海南漁民從海底打撈出大量碎瓷片。畫面上,海灘邊曬滿了大大小小的碗碟盤罐,有不少漁民蹲在地上,認真仔細地擦洗着瓷器上的淤泥。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杜爺對文物古玩的價值並不太懂行,一堆碎瓷片能值多少錢?
馬俊偉一言不發,再打開一個頁面,給杜爺看。是另一則新聞:“1985年,英國打撈商人米歇爾.哈徹在南海南部發現了1752年沉沒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商船‘吉特默森’號,共打撈出15萬件瓷器,以及125塊中國金條和金元寶。
次年,他們將所有打撈到的貨物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打包拍賣。中國外‘交’部和國家文物局在進行申訴、抗議無效後,派了兩位故宮瓷器專家帶了3萬美元去搶拍自己國家的文物。
充滿諷刺意味的是——絕大多數拍品的底價就超過了3萬美元。他們一件東西也沒搶拍到,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古物被拍賣,流散四方,甚至擺放在別國的博物館裡向全世界展覽。
而米歇爾.哈徹的打撈物拍賣總價高達3000餘萬美元!……”
3000餘萬美元!那幾個字似閃着金光般,耀亮了杜爺的眼睛。他擡頭望着馬俊偉:“國際法就沒有相關的法律能管這事?!”
“我知道南海一處地方,是公海區域。我出資料、技術、人員。你出船舶、設備。我們合夥打撈。我負責聯繫境外拍賣行和相關手續,你負責航道的安全。怎麼樣?”馬俊偉知道紫蘇與邏各斯又逃走了。但他還從別的渠道打聽到紫蘇二人正在籌備潛海設備。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都要趁這個機會,一邊對付紫蘇,一邊發筆橫財。這不僅是財富的‘誘’‘惑’,更是對他智商的挑戰。馬俊偉自認自己才高八斗,獲取財富根本不足以充分展‘露’他全面的才能。
雖然馬洪鋒一再‘交’待馬俊偉自己不要親自出面。但就像戶外運動一樣,坐在家裡看視頻怎麼可能有親身體驗的暢爽呢?一個瘦小柔弱的‘女’人加個美國佬,就算有超能力。不信能敵得過現代發達科技!
“老鷹之所以能翱翔高空,不僅是有寬闊的翼展、銳利的爪子。更是有犀利的眼睛,比別的鳥能看得更遠,看得更清……”這是馬洪鋒從小教育他的話。
年輕氣盛的他卻忘記了馬洪鋒的另一句口頭禪:“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怎麼就知道我會答應跟你合作呢?”杜爺背往後靠,翹起二郎‘腿’道。狡猾的他必須控制住主動權,故意裝作不是很感興趣地說。
“我是因爲害你破財的事,在做誠心的補救。如果你實在不感興趣,那我找別人好了。”馬俊偉將筆記本合上,裝進公文包,背起就往外走。杜爺這套把戲,他見多了,根本不管用。
“哎!馬少!……年輕人就是急躁!買賣不成仁義在,不是嗎?你千里迢迢來到上海,我怎麼也得盡下地主之誼吧。走……”杜爺皮笑‘肉’不笑地將手搭在馬俊偉的肩頭:“我帶你去逛下上海夜市,樓下就有間不錯的酒吧,要不要去坐下,其餘的事嘛,慢慢來嘛!哈哈……”
馬俊偉瞟了眼杜爺,嘴角欠動下,以示微笑。將筆記本放在‘牀’上。隨杜爺走出了房間。
‘門’關上後,從窗外飄進一陣風。一個瘦削的黑影站在杜爺剛剛坐過的圓椅前,黑夜裡,兩眼放着貓似的幽光。她,正是紫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