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無盡的黑暗,老胡左手拉着卓玉麟,右手拉着楊梅,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前走去。三個驚魂未定的孩子手牽着手,摸索着走向山洞的深處。自身後發出轟然坍塌的聲音後,老胡他們知道,後面他們是回不去了,只得繼續朝前走。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這山洞究竟有多長,通往何處?卻不知道卓家是如何發現這個山洞的。所幸的是這山洞中並沒有岔路,只是漆黑而死寂。只有他們三個孩子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世界。
恐懼和寒冷交替而來,使他們全身不住的顫抖着,求生的本能卻驅使着他們一刻不停的朝前走去。遭逢如此鉅變,三個七、八歲的孩子又能做些什麼呢?老胡牽着不住偷偷垂淚的楊梅和全身顫抖的卓玉麟,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去。也不知道這山洞究竟有多長,走了很久依然沒走出去。越走地勢越低,就在他們精疲力盡的時候,遠處透出一點點微光。老胡不禁歡呼一聲,拖着二人朝出口跑去。
爬出山洞之後,老胡四處眺望,卻不知道是在何處了。但隱約中感覺已經與青石鎮隔了一座山頭。此時已經是天色微微泛白,三個孩子不敢停留,踩着尺厚的積雪,艱難的沿着山坡朝前走去。
三個人手腳並用,一路上也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摔了多少個跟頭,一直走到正午,又飢又渴,實在無力再走了,這才停了下來,灘倒在雪地上,把個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擺成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冬日正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這三個劫後餘生的孩子身上。卓玉麟眯縫着眼睛看着太陽,昨夜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噩夢,一場恐怖至極的噩夢。在此之前還是父慈母愛集於一身,一夜過後便只剩下他一個。想着溫和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威嚴而又慈祥的爺爺都在自己面前變成一片慘不忍睹的血肉,一陣揪心的疼痛從胸口散發出來,只覺得胸口騰然升起一股熱流。
就在這時,卻聽見老胡問道:“咱們現在去哪裡呢?”
卓玉麟道:“自然是去青城山找天玄道長了。”
老胡問他們:“那你們知道怎麼去青城山嗎?”
卓、楊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陣搖頭,卓玉麟是卓家少爺,哪裡曾出過遠門,在這一點上還比不上隨着父親四處行醫的楊梅。但是楊梅的爹爹也沒有帶她去過青城山,因而又是一陣苦惱。
老胡突然笑了起來,說:“不要緊,我幫你們找去青城山的路,我曾經跟着老頭子四處流浪,好像也到過青城山,只是那時候老子太小,不大記得路了。不過也總比你們強一點點。”
卓玉麟感激地道:“老胡,那謝謝你了!說實話,若是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孤孤單單的,我卻不放心呢,咱們三個最好都在一起。到了青城山,我們幫你求天玄道長,讓他也收你爲徒,咱們三個一起學本事,你說可好?”
“好啊!”老胡一拍大腿,隨即又面露猶豫:“可要是老頭子回來看不到我,那可怎麼辦呢?不行,我得回家一趟,給老頭子留個信兒,好教他知道去哪裡找我。”
於是,老胡帶着卓玉麟和楊梅一路向西而行,一路上跌跌撞撞,在山間小路上艱難前行。卓玉麟心想:卻不知道老胡的家是什麼模樣的?正在想着,卻聽老胡一陣歡呼,向前奔去。卓玉麟不由得牽着楊梅的小手緊緊跟了上去。
卻見在一片樹林裡,出現一個深坑,老胡正興奮得站在坑邊上手舞足蹈。卓玉麟兩人走近一看,卻原來是個捕獵的陷阱,一頭肥碩的山豬落入其中,身上冒出一節帶血的竹竿,已然氣絕了。
老胡從懷中取出麻繩,小心翼翼地溜下陷阱,將那山豬套牢了,而後手足並用的爬了出來,道:“老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捕到這麼大一頭山豬!”這陷阱卻原來是老胡挖的。卓玉麟和楊梅從沒幹過這等勾當,也是興奮不已。他們三個抓住麻繩奮力向上拉那山豬,那山豬卻紋絲不動,足足幾百斤的山豬卻不是區區三個小孩兒能夠拉起的。
老胡氣得滿臉通紅,再次跳入陷阱,這次卻是從懷中掏出一柄刀子來,將那山豬的四條豬腿割了下來,用麻繩拴上,卓玉麟與楊梅兩人將豬腿一個個的拖了上去。三個孩子在雪地上拖了四條豬腿向前走去,遠遠的便看到前方靠着山壁有一座破敗不堪的茅草屋。而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老胡帶着他們走到屋前,一推門走了進去。老胡在屋子中間生起一堆篝火,忙活着燒烤豬腿。卓玉麟環顧屋內,卻見屋內極盡簡陋,除了一張歪歪斜斜的桌子以外,什麼都沒有。就連牀也只是一堆厚的離譜的蒿草堆成的。楊梅問道:“老胡,這便是你家嗎?”
老胡也不擡頭,依舊在忙活着那條豬腿,口中卻道:“是啊,怎麼樣?不錯吧。哎,只可惜老頭子卻不在這裡,若是他看到有這樣大一個豬腿,一定會抱起他那個破酒壺狂喝一通的。”說話間神情便有些落寞了。
楊梅安慰他道:“興許他去附近集鎮上玩耍去了,過些時候便自己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