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逍遙聞言大驚失色,“我等衆人一直守在正陽殿外,那妖物豈能侵入其中。”
“就在殿內。”莫問正色說道。
夜逍遙見莫問說的很是肯定,焦急的閃至門外,擡手去推那殿門,一推之下發現殿門被人自內部抵住,他不願破門而入,便出言喊道,“我是天璣子,快開門。”
夜逍遙喊聲過後,殿內傳來了竊語之聲,片刻過後殿門打開,裡面是數十位面無人色的皇親國戚和高官老臣。
夜逍遙邁步而入,衝那端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稽首行禮,“福生無量天尊,皇上太后可還安好。”
“真人護駕有功,皇上與哀家必有重賞。”一位衣着華貴的鳳袍婦人開口說道。
雖然時隔多年,莫問卻仍然記得此人,當年他曾在王府見過這個婦人,此人正是當今皇上生母褚氏。
“福生無量天尊,此乃貧道份內之事,不敢承太后和皇上賞賜。”夜逍遙說話之間環視殿內衆人,片刻過後回頭看向殿外的莫問,不問可知是沒有發現妖物附身之人。
在夜逍遙環視衆人之際,莫問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殿內確有妖氣存在卻飄忽不定,很難確定那妖物附身何人。
“那妖物此時就藏在殿內,殿內衆人盡數出來,由貧道區分辨識。”莫問正色開口。
此語一出,殿內瞬時大亂,衆人顧不得禮儀爭先外逃,到得門口莫問並未阻攔,因爲在衆人急於逃命之際,那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毫無驚慌神情,表現出的鎮定與其實際年齡不符。
不多時,殿內躲難之人去了大半,只剩下幾位老臣和幾位宮女,還有太后和小皇帝。
夜逍遙此時也已經發現了小皇帝的異常表現,眉頭大皺,後退幾步到得莫問旁邊,歪頭問道,“已然竊據龍體。”
莫問皺眉點頭,自古以來妖物附身於人的事情並不少見,附身的根源和前提是被附身之人運勢低落,身體虛弱,尋常壯漢潑婦極少有被附身者,官員武將多爲應星而生,身帶輔弼威武之氣,妖物也不敢附身,皇上乃真龍天子,身上帶有無形龍氣,龍氣與妖氣勢同水火,尋常妖邪避之唯恐不及,此物竟敢附身於皇上,大違常理。
“請皇上離座。”莫問高聲說道。
那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聽得莫問言語並未依言離座,反而鼻翼急抖,目藏怒火。
眼見小皇帝被妖物附了身,剩下的幾個人再也顧不得趁機表忠,一股腦的跑了出來,剩下了褚氏既關心兒子的安全又害怕那妖物,躊躇猶豫,走也不是,留也不敢。
“大膽畜生,膽敢附身龍體,還不快快現身。”夜逍遙縱身躍到了龍椅南側。
莫問恐那妖物暴起突襲,隨之進入殿內,與夜逍遙並肩站立。
“夜真人,切莫傷及皇兒。”褚氏跑到夜逍遙身側焦急叮囑。
夜逍遙聞言側目看了褚氏一眼,隨後歪了歪頭,示意她出去等候。
褚氏雖然曾對周貴人的兩個孩兒下毒手,對自己的孩子卻是關心的緊,雖然害怕卻並不離開,移步到莫問身前,屈膝跪倒,“莫真人,之前多有得罪,哀家向您賠罪了。”
“太后請起,過往不提也罷。”莫問延出靈氣托起了褚氏。
“畜生,大勢已去,做那困獸之鬥亦是徒勞,快快現身受死。”夜逍遙衝那端坐龍椅的小皇帝說道。
小皇帝聞言面露鄙夷,以稚口發蒼聲,“受死,天璣子,你是我的對手麼。”
夜逍遙聞言大感尷尬,在此之前二人雖然沒有明裡動手,暗地裡卻多有較勁,這妖物雖是異類,道行修爲卻高出他太多。
“懸崖勒馬當得全身而退。”莫問平靜的說道,這妖物此時佔據了小皇帝的肉身,隨時可以取那孩童性命,絕不能硬來。
莫問言罷,小皇帝忽然面色劇變,毫無徵兆的自龍椅上躥出南撲,到得近前出掌直取莫問面門,“不將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莫問有心試這妖物修爲,卻恐充盈靈氣傷及小皇帝本體,眼見對方來襲只能橫移閃開。
“孽障受死。”夜逍遙旋身上前,出掌側援。
那妖物彎身避開了夜逍遙的靈氣,雙手撐地,左腿後尥,反踢夜逍遙下襠。
由於妖物招式詭異,夜逍遙防範不及,眼見對方左腳直衝自己子孫根而來,下意識的躬身避開了要害,但他避開了要害卻沒有避開前胸,被那妖物踢中前胸後飛而出。
踢飛夜逍遙之後,那妖物並未趁勢追擊,而是舍了夜逍遙,怒氣衝衝的衝向莫問,到得近前雙拳齊出,再取莫問心胸。
此番莫問沒有閃避,站立原地硬受了妖物雙拳,中拳過後皺眉後退,他硬受妖物的這記攻擊有三個意圖,一是爲了估算自己此時本體的承受能力,在體內沒有濁氣的情況下,這妖物發出的靈氣並未傳入他的體內傷及肺腑,盡數被擋在了體外,二是爲了確定龍鱗的堅硬程度,龍鱗覆蓋之處雖然較爲脆弱,卻也能夠抵受妖物霸道的靈氣攻擊,最後一個意圖就是以此估算對方的真實實力,對方所發靈氣極爲剛猛,較之赤龍子略低,卻要高出他三分。
除了這三個意圖,莫問還意外的發現這妖物所發靈氣雖然有妖氣摻雜,其中竟然還帶有些許龍氣。
在粗心之人看來真相永遠很隱秘,但在細心之人眼中真相很淺顯,莫問此時心中隱約猜到了這妖邪是什麼,但他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他法號爲何。”莫問落地之後避開了急追而上的小皇帝衝夜逍遙問道。
夜逍遙先前雖然被踢飛,卻並未傷及筋骨,此時已經急衝而回,聽得莫問言語,急忙高聲迴應,“這妖孽法號黃義,想必不是真號。”
莫問聽得夜逍遙言語心中豁然開朗,出劍逼退了那小皇帝,趁機閃到夜逍遙身側低聲說道,“方圓百里之內定有白馬一匹,周身雪白,四蹄金黃,此時它極有可能藏於國師府,前去找到它。”
夜逍遙聞言大感疑惑,他與這妖物同朝多日,一直未曾確定它本體爲何,而莫問剛剛到來便確定了此人是一匹白馬成精,這還不算,竟然還知道它四蹄金黃。
雖然不知莫問依據什麼做出的判斷,夜逍遙卻知道莫問推斷不會有錯,在那妖物控制着小皇帝的肉身衝來之前,閃身出殿,掠上了在上空唳叫尋主的金雕往北去了。
這妖物雖然沒有使用本體,但竊據了小皇帝的肉身之後道行並沒有受到限制和影響,出招迅速,大開大合,小小孩童進退出招並無妖邪的抓耳撓腮虛浮不定,反而很是沉穩,所用招式與軍中將帥所用的招式很是相似。
短暫的過招之後,莫問提氣出掌接下了對方的雙掌,四掌相接,莫問靈氣一吐即收,這是與對方進行靈氣比拼的挑釁,那妖物並不畏懼,靈氣亦是一吐即收,雙方四掌膠着,開始了無法取巧的靈氣比拼。
這種方式的比拼是以命相搏,一方若是落敗,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吐血斃命,這附身於小皇帝的妖物竟然同他進行這種危險的比鬥,可見對方有多麼恨他。
莫問與對方進行靈氣比拼,並不爲了傷敵,只想拖住此人。
“你能脫困皆我之功,你怎能恩將仇報。”莫問笑道。
那妖物聞言面露驚訝,一味猛催靈氣,並不答話。
莫問見那妖物閉嘴不語,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入宮之初他就發現這些妖物多來自東北寒冷之處,那時他並未多想,後來他無意之間說出一句懸崖勒馬,對方陡然發難,加之此物竟敢附身於皇上龍體,尋常妖物是不能侵佔龍體的,除非這妖物本身有龍有所關聯,與龍有所關聯的動物有很多,他一時之間亦猜不透此物究竟是什麼,直至見到他後踢夜逍遙方纔猜到這妖物的本體是一匹馬,馬爲旱龍,爲龍之遠親。
一匹來自東北寒冷地區的馬,一匹有心惑亂竊取晉國皇位的馬,一個見到他就怒氣沖天的馬,一個化名黃義的馬,具備這些條件的馬只有一匹,那就是曹操當年的坐騎爪黃飛電。
莫問環視左右,發現那褚氏早已經嚇暈在地,便低聲衝那妖物說道,“若是貧道沒有猜錯,你當是魏王坐騎,你此番竊國亂權乃是對司馬氏當年竊占曹魏江山的報復,貧道可曾說錯。”
“是又怎樣。”爪黃飛電被莫問看破了本相大爲氣憤,怒吼瞪眼並不領情。
“孩童無罪,放過他,貧道容你離去。”莫問正色說道,當日他並沒有徹底挖開曹操陵墓,只是挖開了主墓室,這匹白馬想必是殉葬於其他墓室,代國搬走黃金之後可能沒有將陵墓徹底封死,壞了八卦永生之地的地氣,此物故此才得甦醒。
“你這掘墓之賊,休要裝仁做善,司馬氏乃佞臣竊國,我即便不能斷其國運也要絕其子孫。”爪黃飛電咬牙說道。
“曹家所得江山本爲劉家所有,劉家所得江山又歸何人所有,貧道雖將那墓中金玉濟人,卻並未傷及棺槨,此時天璣子已然前往國師府尋你本體,你於那永生之地修成人身也是不易,你若再不離去,休怪我等辣手。”莫問勸道,這白馬之所以有此等修爲,全賴於不鹹山中的八卦永生之地,在那裡沒有時間概念,外面的百年可能是裡面的一天,也可能是裡面的萬年。
“如你所言,接着……”爪黃飛電話到此處戛然而止,靈氣隨即消失。
莫問有感,暗道中計,急忙收功斂氣卻也慢了半毫,掌上殘存的靈氣徑直將那妖物已經離體的小皇帝給震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