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考,多少人的噩夢,多少人的轉折嗎,多少人反覆的糾結。
尹芷琪坐在那裡,握着筆,看着試卷發放下來。
深吸了口氣,她忽然在腦海中想到了蘇謹言。
不管是在法庭上,還是在談判中,抑或只是在與人談話中,他都是那麼自信,風輕雲淡,不冷不熱,這些無謂的表情,其實都源於他的自信洽。
她想,那樣的他,好像一個發光體一樣,讓人羨慕。
尹芷琪從小都是一個並不特別出色的孩子,但是,她想有一天,變得像他那樣出色,她想有一天,也能體會到跟他一樣的自信的味道。
她咬了咬脣,做最自信的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就真的可以。
開始在試卷上落下第一筆的時候,她的所有念想就都沒了,全在這場考試當中鈐。
考試成績必定是要等一個月才能拿到了,在這中間,有人必定是忐忑不安的。
但是尹芷琪還來不及忐忑,已經被眼前的案子,弄的焦頭爛額。
再次開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重新調查的結果也就是那樣,沒什麼太大的進展,倒是真如同蘇謹言所說,給了他們更多的準備時間。
這天,跟着蘇謹言下了車,就看到蜂擁而至的記者。
因爲福爾馬林被太多的懸疑小說引用,所以這次泡進福爾馬林池子的屍體的標題,引起了廣泛的關注,更有人真的以此編撰起了小說。
所以,媒體對案子越來越關注,也是在意料之中。
面對記者,蘇謹言就一句話,“一切能審判結束,就會知道結果。”
“請問有什麼新的證據嗎?”
“審判前,無可奉告。”
保安將記者攔下,蘇謹言順利進入到法院中。
準備工作之後,蘇謹言跟對面的公訴人打了個照面。
“跟張律師聯合了嗎?恭喜你啊,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又增添了一個劣跡。”張凱的劣跡斑斑,早就已經被人熟知,跟他聯合,想必……
“不管是白貓黑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你如果還堅持無罪辯護,我也只能跟他聯合,但是,我只想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抱歉,身爲一個律師,我選擇相信我的當事人,既然我的當事人說他沒做過,我就相信,所以,我堅持無罪辯護。”
開庭。
法官坐到了最上面,宣佈審判開始。
仍舊是那個送奶的工人,但是,這次,卻是蘇謹言要求見他。
“請問,你的視力有多少?”
“我視力很好的。”他說。
“反對,法官,對方在問無關本案的問題。”張凱站起來說。
“法官,證人說他看到了案發後的兇手,對他看到的一切,我表示懷疑,因此我覺得,他的視力,關乎於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也就關乎本案的重要證據。”
“反對無效。”法官說。
張凱看了蘇謹言一眼,坐下。
蘇謹言轉向證人,“現在我想請你配合我一下。”他轉頭,已經有兩個男人,穿着工廠的藍色工作服出現在前面,他們其中一個手裡拿着蘋果。
“這兩位,是周輝在工廠的工友,感謝他們願意抽出時間來幫忙。”
衆人不知他要做什麼,只在旁邊屏氣凝神的看着。
蘇謹言說,“我測量了一下,從工廠門口,到裡面福爾馬林池子的廠房的距離,是三十三米,當然,在這裡我們是沒辦法弄出格三十三米的距離了,那麼十三米,從證人席到門口的位置,是十三米,請兩位工友走過去,證人,希望你看好。”
證人在裡面,皺着眉看着。
兩個人走到了那裡,轉身,正面對着證人。
“證人,你告訴我,他們哪位,是剛剛拿着蘋果的那位工友。”
“……”
“左邊……那個……”
“你確定嗎?
“不……是右邊那個。”他有些亂。
“你確定嗎?”
“這個……確定,就是右邊那個。”
“好的,那麼,請那蘋果的那位出來一下。”
左邊的那個,此時站了出來。
衆人譁然。
張凱站起來,“反對,對方在玩無謂的文字遊戲。”
蘇謹言說,“法官,因爲工廠工人穿上工服後,所有人幾乎都是一個樣子,近距離,還能看得清誰是誰,但是,距離遠了,我有必要懷疑,還真有看錯的可能性,而且,據我所知,因爲送牛奶比較早,牛奶廠的工人,並沒有見過工廠裡的任何工人,所以,我強烈的懷疑,證人所謂看到了我的當事人,是不是有他人的引導作用,或者是先入爲主的作用,所以,證人的證詞,我的當事人,並不能接受。”
“反對無效。”法官說。張凱咬牙,看着蘇謹言,哼了聲。
蘇謹言不說話,看了一眼周輝。
而後,對方又舉證了幾個,跟從前的證據沒什麼兩樣。
這邊,再次輪到了蘇謹言,他站起來,“法官,本案的一個重要的證物,就是這雙膠皮靴子,是在周輝家找到,並在拋屍的池子邊上發現了這雙鞋的鞋印。”
將證物展示給大家看了,然後,蘇謹言說,“因爲這雙靴的鞋印,警方堅持,這是周輝的鞋,並且,周輝穿着這雙鞋,去拋屍,並穿回了家,但是,現在,我希望,周輝能再次穿一下這雙鞋。”
衆人一愣,張凱在那邊,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一般,目光裡帶着鄙夷。
法官允許後,由警方將周輝放出來,他還帶着手銬,當着衆人的面,鞋套在了他的腳上。
“怎樣,周輝。”
周輝擡起頭來,“小啊。”
衆人低頭看着,蘇謹言請法醫檢驗。
法醫過來檢查後,擡起頭來,“鞋小了一個尺碼。”
衆人再次交頭接耳起來。
蘇謹言說,“我很奇怪,我的當事人,是工廠的工人,每天要穿着這雙鞋,來勞作,但是,人坐着的時候,穿一雙小一碼的鞋,尚且覺得腳不舒服,那麼勞作的時候,還穿這個,該多難受?而且,更奇怪的是,警方懷疑,我的當事人,穿着一雙並不屬於自己的鞋,去拋屍,之後還將鞋子帶回去繼續穿,替警方保存了證物,無異於一種自殺的行爲。”
法庭上喧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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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法官在上面要求所有人肅靜。
張凱冷哼,看着蘇謹言。
蘇謹言也看着他,看了一眼,坐下。
周輝表情明顯放鬆了許多,也跟着坐了下來。
證物還沒被收起來,張凱已經起身,說,“既然對方說,這雙鞋子並不是周輝的鞋子,那麼,我要求檢方重新檢驗鞋子,上面是不是有周輝的纖維物,或者是DNa。”
衆人一愣。
蘇謹言起身,“反對,剛剛我的當事人已經穿過鞋子……檢驗物並不合格。
張凱笑,“沒有人逼着被告穿這雙鞋子,而且,穿一下而已……”
他的笑容,已經明顯的暴露了他的意思。
他是故意的。
“反對無效,因爲時間問題,對證物的污染並不顯著,同意檢驗。”
張凱笑容更濃烈,看着蘇謹言,冷哼。
因爲要檢驗,這次庭審顯然又要告一段落。
尹芷琪明白,這恐怕也是對方在故意拖延時間,這次蘇謹言弄出了更多的反證據來,張凱在拖延時間,準備應對措施。
休庭前,張凱的最後陳述,卻也十分的硬朗,他說,“蘇律師的辯論,顯然十分精彩,但是,我要說的是,法律不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一場辯論,所以,蘇律師說的一些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證人可能看錯了,並不是周輝,鞋可能不是周輝的,這些都不是確定的,只是可能而已,周輝的第一嫌疑人的身份,並沒有排除。”
而蘇謹言,也在最後陳述中站起身來,“張律師也說了,周輝不過是嫌疑人而已,既然證言已經從肯定看到了周輝,以及鞋一定是周輝的,變成了,可能看到的是周輝,鞋可能是周輝的,那麼,周輝現在也只是嫌疑人之一,一切,都還有任何可能性,但是,法律顯然是絕對的,不是可能的,我們不能用可能的證據,來宣判一個人有罪。”
“那麼等待檢驗結果,休庭。”
下了庭後,蘇謹言照例第一個離開。
尹芷琪還沒走,看着獄警看着嫌疑人被帶走後,也結伴出去,她跟着一起出去的時候,說,“周輝在裡面情緒還好吧?”
“誰在裡面情緒能好到哪裡去。”
也是……
尹芷琪說,“如果他真是的被冤枉的,這些日子可真是冤。”
“最近不太平啊,太亂了,昨天還又有人被害,也是被淹死的,在那邊游泳的水溏裡被發現的,死了有五六天了。”
“天吶,那邊可以游泳那個嗎……我再也不要去游泳了。”
“當然了,那裡其實沒什麼安全措施的。”
尹芷琪說,“但是,又有淹死的,有沒可能,是連環殺人案呢……”
“喂,你不要說的這麼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