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越燃越濃,已經到了一碰既爆的地步。
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只要蕭浪一出現在米婭藍的面前,她都會如同一巔峰的野獸般撲上去撕咬、拼命,還有幾次如果不是郭嫂發現及時米婭藍都差點親手殺了蕭絕,爲了安全起見,蕭浪把孩子跟郭嫂安排到了另一所別墅裡。
工程進展逐漸步入正軌,蕭浪也終於有停下來的間隙喘口氣。
黑色的賓利剛駛進院落裡,二樓便傳來了米婭藍那瘋狂的咒罵聲。
“蕭浪,你個血腥的劊子手,你還我命來,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蕭浪!”
蕭浪剛從車上跳下來,夏阿姨就趕忙迎上前去急促的聲音道:“少爺,你可回來了,少夫人安靜了半天,剛剛又提着菜刀要去殺你,還好格桑及時制止,不然就出事了!”
“不是給你們說了讓你們把利刃收起來嗎?她從什麼地方拿的菜刀?”蕭浪低聲呵斥。
“下午我正在做飯,少夫人醒來後從樓上衝下來,又摔東西,又砸電視,我本來想出來制止的,但誰知她一把推開我,直接衝到廚房提起菜刀就往外面跑,我沒想到啊……”
蕭浪未等夏阿姨說完便邁着箭步快速的朝大廳走去,此時的大廳一片狼藉,被砸碎的電視機空氣中依稀間還瀰漫着橡膠燃燒的難聞氣息。
顧不得什麼便快速的衝上樓,踏進房間在看到那手腳被綁在牀頭牀尾死命叫嚷的米婭藍時,心狠狠的皺成了一團。
衝上前去撲到她身邊,滿是疼惜的眼神看着她呼喚道:“藍藍,藍藍,你安靜點,安靜點好嗎?”
“蕭浪,你個殺人兇手,你還我爸媽命來,我要殺了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米婭藍那猙獰的眼神惡狠狠的看着蕭浪。
這些天來這些話已經不知在他的耳邊重複了多少遍,但每一次聽都如同一把利刃般在胸口狠狠的劃過,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此刻早已被蹂躪的是一片血肉模糊。
猛然起身一把緊緊揪住靜靜站在一旁一針鬼的衣領怒吼道:“誰讓你把她綁起來的?誰讓你這麼對她的?”
“抱歉浪,我也不想,但是逼不得已!”同是古族的人,看到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何曾好受?
“滾出去!”蕭浪一聲咆哮,將他狠狠的甩了出去。
一針鬼微頓蠕動嘴脣道:“鬼面聯繫不到你,所以讓我轉告你……”
“滾!”
未等一針鬼說完再次傳來了蕭浪的咆哮。
臉頰顫動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一針鬼離開後,蕭浪顫抖着身體走到米婭藍的牀前,半蹲下來,大手輕輕撫摸着那滿是猙獰的臉頰,蠕動嘴脣道:“藍藍,你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麼會殺你的爸媽?怎麼會?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
“滾!滾!滾!不要碰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米婭藍大聲嚷嚷的同時死命的扭動身體掙扎了起來。
蕭浪心痛的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緊緊的,就仿若要融進自己的身體裡般。
難道他所承受的苦難跟折磨還不夠嗎?爲什麼上天還要跟他開這麼大的玩笑?他要的不多,只是靜靜守護着自己心愛的人,爲什麼連這都變成了一種奢侈?老天,難道曾經的過錯真的要用我這條命去賠償嗎?
米婭藍扯着那撕心裂肺的聲音死命的掙扎了一會嚶嚶啜泣了起來,抽泣的聲音道:“蕭浪求求你放開我好不好?我好痛、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無疑米婭藍這滿是啜泣的聲音又在蕭浪那血肉模糊的心口上灑了一把鹽,如今的他已經痛的近乎失去了直覺。
“那你答應我,要好好的,不要再鬧了,好嗎?”淚水模糊了蕭浪的雙頰,那低沉哽咽近乎窒息的聲音祈求道。
“好,我不鬧,我保證不鬧,我乖乖的,放開我好不好,我難受都要死了!”米婭藍哭泣道。
蕭浪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吻了吻米婭藍,這才起身幫他解開腳上的繩子,然後是手上的繩子,就在繩子剛剛解開那瞬間,米婭藍那滿是淚水的眸子閃現過一抹陰狠的血腥。抓起繩子便朝蕭浪的脖子顫去,然後一把將他推到在牀上,騎在他身上雙手死死的扯着繩子,嘴裡一遍一遍不停的唸叨着:“你個劊子手,你個血腥的劊子手,你去死,去死!”
樓下隱約間聽到動靜的李叔,懷着一顆不安的心走上樓剛推開房門,看到這一幕簡直嚇傻了。
大叫一聲衝上前去,便去扯米婭藍的手,可米婭藍這兩隻手仿若被打了木樁般根本紋絲不動。
“格桑快過來,出事了!”被逼無奈的李叔只能大叫。
“少夫人你清醒清新,他不是什麼血腥的劊子手,他是少爺,是少爺啊!”李叔都要急哭了。
樓下剛回到自己房間聽到叫嚷聲的一針鬼便趕忙衝了上來,看到這一幕眸光微顫便直接下狠力道去捏米婭藍的手腕,骨頭的疼痛讓她不受控制的鬆了手,這才得以將米婭藍一把從蕭浪的身上扯下來。
“鬆開我……鬆開我……蕭浪,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鬆開我!”
啪!
所有的一切在一針鬼這清脆的巴掌聲中被淹沒了,米婭藍也隨着這強大的力道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豔紅色的血跡。
“藍藍,你清醒點好不好?你父母的死只是一個意外,而蕭氏只不過是整個項目的最高掌控者,換句話說就算沒有蕭浪換做別的公司這件事也是會發生的,別讓仇恨磨滅了你內心僅存的理智好不好?”一針鬼語重心長的說道。
在牀上緩過神來的蕭浪,幾個箭步衝過來撲到米婭藍面前,急切的聲音趕忙問道:“藍藍,你怎麼樣?有沒有摔痛?”
語落未等米婭藍回答,又瘋一般起身,揮舞着拳頭砸在了一針鬼的臉上,怒吼:“你瘋了?爲什麼要打她?”
一針鬼死死捱了這一拳後冷笑道:“對,我是瘋了,你們都正常着。如果剛剛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差點被她活活勒死,蕭浪你內心是心存愧疚,但這樣就是你償還心裡罪惡感的方氏嗎?我真心看不起你,如果想做點什麼,還是想辦法打開她心裡的結吧,不然你們會這樣下去一輩子!”
一針鬼說完轉身快步的離開了。
“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如今死在蕭氏的工程下,你讓我如何面對九泉下的他們,如何釋懷?如何能不恨?”米婭藍雙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胸口抽泣的說道。
心痛、心碎、心死、麻木,這些已經統統不能表現蕭浪此刻的心情了,打開心結說的容易,可是如何去做?
自從米正天、楊碧雲去世後,米婭藍近乎每晚上都會要服用大劑量的安眠藥才能入睡,就算如此半夜也會被噩耗驚醒。
今天依舊如此,洗漱過後吃了安眠藥便睡了。
院落裡一針鬼依靠在一棵樹上靜靜的吸着煙,那盈盈火星一閃一閃的格外誘人,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但他並沒有回頭,因爲這腳步聲再也熟悉不過了。
蕭浪走到一針鬼的身旁,抽出一根雪茄遞給一針鬼道:“要來一根嗎?”
一針鬼沒說話接過。
蕭浪又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燃,狠狠的允吸了一口吐出了那縷縷的青煙,朦朧的月光下,兩人身上都散發着淡然的淒涼。
“在想什麼?”蕭浪問。
“仇!”
“恨!”
這兩個字一針鬼是分開說的,但語氣卻是如此的堅定。
“仇恨、仇恨多麼簡單點兩個字,有仇必有恨!”蕭浪冷笑,然後將眼神投到了那一望無際的天邊。
今天漫天繁星格外的耀眼,恍然間蕭浪也如同那大多數懵懂的小女生般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很天真的問題,天的那邊是什麼?是天堂嗎?人死後真的有天堂、地獄之分嗎?想他這樣的人肯定應該是下地獄的。
一針鬼並沒有去接蕭浪的話只是靜靜的抽着煙。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了蕭浪那沙啞陰沉的聲音,他說:“剛剛的事情,抱歉!”
“不用跟我說抱歉,我能理解你心裡怎麼想,也能理解藍藍!”一針鬼的聲音很淡。
“怎麼理解?”蕭浪挑眉。
“不要忘了咱們是因什麼所結識的!”一針鬼的眼神也望向了天邊,只不過在這朦朧的月光下,他的眼神卻是染的煞紅。
“仇恨!”蕭浪笑。
“米婭藍此時所承受的痛苦跟我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沒有可比性,但正是因爲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所以我們選擇報仇的方式不同,但性質都是一樣的!”悠悠的聲音就仿若隨時會消失般,散發着無限的情懷。
“都是不擇一切目的把仇人殺死?”蕭浪冷冽的聲音道。
一針鬼沒有說話,有的只是無聲的沉默。
蕭浪也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吸着煙,直到一支菸作罷,蕭浪將菸蒂扔在地上用腳碾滅,擡起腳步正準備離開的手傳來了一針鬼的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