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靜謐如死一般的夜,頓時傳來了兩聲野鳥詭異的鳴叫,敲擊在人的心頭,唯有增添幾分妖魅。
鼻樑上架着金絲邊眼睛的龍夜玄失去往日的柔情、淡然,神色間被愕然、震驚所籠罩,滿是不可置信,就連鏡片下的眸也一圈圈放大。
未等龍爺開口,只聽他那帶着幾分慌亂、急促的聲音又趕忙道:“要知道她是我的妹妹,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最疼愛的人,您怎麼會懷疑我幹出這種事情?”
龍夜玄這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抑制不住沙啞,仿若都嘔出血來。
“是!我也想要問問,你爲什麼會趕出這種事情,要知道她是我龍坤的嫡親女兒!”龍爺說這話的瞬間,面目已有幾分猙獰,蒼老的眸瞪得宛若駝鈴般大,稍稍一顫動就仿若要從眼眶裡掉出來般。
“我……”
“龍夜玄,不要以爲你背地裡乾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當初讓藍藍到SH接觸蕭浪是你的主意,但從頭到尾你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地獄門分佈圖!那就是你的狼子野心!你剛剛不是問我爲什麼會懷疑你會幹出這種事情嗎?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恐怕在我宣佈龍氏由藍藍掌管,龍家由你打理的時候,這個扼殺的想法就已經在你心裡產生了,你說說藍藍一死你會得到什麼?想我龍坤一直拿你當親生兒子對待,卻未曾想到養了一隻人面牲畜!”龍爺的情緒由於過度激動,渾身都抑制不住劇烈的顫抖着,那粗喘的氣息引得他胸口一片翻騰。
面對龍爺那句句字字冷言的話語,龍夜玄整個人更仿若傻掉了一般,呆愣在那裡,表情木訥,更說不出話來。
大約過了幾十秒,只見龍夜玄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然後撲通一聲雙腿落地跪在了龍爺面前,從西裝內兜裡摸出一把黑色散發着冰冷死亡氣息的槍支雙手恭敬遞到龍爺面前。
“父親,既然您如此認爲,那麼我也不想做過多解釋,夜玄捫心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養育之恩,唯有來生再報。”龍夜玄語落毅然將手槍啪的一聲放在地上,然後對着龍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又拿起手槍,雙手恭敬朝龍爺遞去。
龍夜玄這一副姿態惹怒了龍爺,當即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夜玄這條命本就是父親的,既然父親如今如此認定一切都是夜玄做的,那麼夜玄唯有一死,夜玄不會憎恨父親,還要感恩,因爲如果不是父親您,夜玄早已死了二十多年。”龍夜玄面色沉穩,帶有一副革命烈士爲國捐軀的錯覺。
“你在威脅我?”老爺子挑眉,提高音調。
只聽老爺子這話音剛落,龍夜玄便又趕忙恭敬的衝老爺子俯身叩頭。
道:“夜玄不敢,夜玄對父親只有感恩、敬畏,又怎會威脅?夜玄如果真的如父親所想那般狼子野心,四年前又怎會冒死救回藍藍,當我帶回您嫡親骨肉的同時我就應該會想到有那麼一天,我可能什麼都得不到,但我依舊那樣做了。
因爲我知道父親看到藍藍會開心,我想看您開心渡過晚年,而不是一味的活在仇恨裡,所以我那樣做了,縱使我以後什麼都得不到,但我不在乎。至於父親您所說的夜玄一直念掛地獄門分佈圖一事,夜玄不否認,確實如此。
不知父親您是否還曾記得,您說過您這一生的追求唯有兩件事,一、報滅門之仇;二、振興發揚龍家。可能父親您早已第二條忘記,但夜玄卻一直銘記於心,並由此將您的人生追求化爲我的人生追求,併爲此奮鬥着。
地獄門多年來如此牢固,無非就是他那分散式管理方法,如果拿到分佈圖,南北勢力並歸龍家,我想這是父親您最初衷的想法,只是您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而將自己的第二條信念早已拋之腦後,您能忘,但夜玄不能忘,如果夜玄這麼做在父親看來是錯的話,那麼夜玄別無二話,一切由父親處置。”
龍夜玄這一番話說的是器宇不凡,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將剛剛那股革命烈士不畏犧牲的精神發揮的淋淋盡職。
老爺子那本鐵青陰沉的面容,隨着龍夜玄的話語微微動容着,而雙眸中那抹鬼魅的殷紅更是早已退散而去。
整個人陷入了靜謐的沉思,活像一失去戰鬥力的老者,那樣頹然,看之便心生憐憫,此時的他哪有往日裡那副叱吒風雲的風采,只是一寡年老人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老爺子擺了擺手,滿是滄桑很是無力微弱的聲音道:“出去吧。”
老爺子的話音落下,滿腹慷慨的龍夜玄並未立即起身,而是頓了那麼好一會,這才緩緩起身,轉身,邁着遲疑的步伐朝玄關外走去。
直到龍夜玄走離老爺子房間,整個房間徹底陷入死一般靜謐的詭異,滿滿的死亡氣息在裡面躥梭遊蕩,只見一花甲老人將臉埋在手中,發出了一連串哽咽啜泣的聲音,渾濁的淚順着那滿臉縱痕的褶皺‘吧嗒’一聲低落在地上,將整個房間都籠罩上一層無盡的滄桑。
人們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試問一花甲老翁淚水橫流,這是何情?何景?
樓上米婭藍已經擁入着小奶娃上了牀。
小傢伙朝米婭藍的懷裡拱了拱,尋找到一舒服的姿勢,這才停了下來。
“媽咪?”看着那緊閉雙眸的米婭藍,小奶娃輕聲的呼喚道。
“嗯?”米婭藍髮出一聲問諾的聲音,但並未睜眼。
“城隍廟的追殺,BJ的追殺,還有昨天的槍殺,這三次作案策劃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對嗎?”小奶娃在說這話瞬間,神情間流露出不屬於孩子本有的純真。
而聽小奶娃如此一說的米婭藍,睫毛顫動,睜開了雙眸。
道:“可能是吧。”
“顯然他們的目的就是至媽咪於死地,很奇怪,我已經將咱們第一次遭遇刺殺時那男人的畫像出天價懸賞了這麼長時間,可依舊沒有任何消息,這個組織就仿若從人世間昇華了一般,只要任何一個勢力組織在社會上活動,總會留下蛛絲馬跡,而他們沒有,我想這可能是暗地裡培訓還未展開活動的一個組織,就好像未曾有人知道你是教母身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