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米婭藍懷中的小奶娃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睡去,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而言,讓他承受這一切着實有些殘酷,即使他是一天才。
米婭藍擡頭朝那依舊亮着的手術燈望去,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次重複這個動作了,不知何時夜色已經瀰漫了大地,米婭藍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只感覺從蕭浪被送進手術室到現在就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不,應該說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宛若羽翼般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收回那滿是焦慮不安的眼神,投到懷中寶貝兒子那稚嫩的臉頰上,用那乾澀的脣吻了吻。
不遠處,陌俊熙端着兩杯咖啡正緩步走來,那沒走一步都仿若鼓足勇氣般,說真的從未料想過會發生如此事件的陌俊熙,真的不知改用何言語去安撫那小女人,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此時躺在手術室裡的是他,而不是蕭浪,但一切都是枉然。
走到米婭藍身邊的陌俊熙,將手中那溫熱的咖啡遞給了米婭藍。
米婭藍擡頭看着陌俊熙,微怔了那麼機會,這才接過道:“謝謝。”
接過咖啡的米婭藍並未立即飲,而是抱在了手中,希望藉此能溫暖一點自己。
而陌俊熙則順勢在米婭藍身邊坐了下來。
嘴脣蠕動道:“他一定會沒事的。”
面對陌俊熙的安撫,米婭藍只說了兩個字:“抱歉。”
莫子瀟自然明白米婭藍這兩字中所蘊含的意蘊,硬是從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着米婭藍同樣回以兩個字:“傻瓜。”
米婭藍沒再說什麼,而是將腦袋靠在了陌俊熙的肩膀上,緩緩的閉上了那滿是沉重的眼皮。
陌俊熙看着小女人那慘白的小臉,內心說不出的隱痛。
只是他沒有想到,四年前他輸的一塌糊塗,四年後他依舊輸的一塌糊塗,難道這一切冥冥中都是註定好的嗎?
如果是別人,他或許能接受,但是蕭浪,他真的不甘心!
收回眼神的陌俊熙,瞭望着那無比刺眼的手術燈,內心一股說不出的情懷。
恍然,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希望蕭浪不要走出那間房子。
當這一想法從他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產生的。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如何去做?
咔嚓!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那聲脆響在這詭異死一般即將的空氣中響起。
米婭藍大打一寒顫後,睜開眼睛,在看到那從手術室裡推出的活動病牀,顧不得那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小奶娃,起身撒腿便瘋一般的奔了過去,對於反應如此激烈的米婭藍,陌俊熙神色間微怔,然後一把抱起那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的小奶娃,邁着箭步緊跟其後。
“蕭浪?蕭浪?蕭浪……”
米婭藍衝那躺在活動病牀上緊閉雙眸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呼喚道。
“小姐,請讓一下。”小護士言。
“蕭浪!”對周邊一切根本視若無存的米婭藍哪裡聽得到小護士的話語,此時的她一整顆心全在這男人身上。
“藍藍,冷靜點。”陌俊熙上前一把抓住那阻攔病牀朝前推去的米婭藍呵斥道。
誰知,米婭藍一把甩開陌俊熙緊抓自己的胳膊,轉身兩個箭步便直撲後面出來的醫生。
“醫生他怎麼樣?他怎麼樣了?”米婭藍仿若失去理智般兩隻手緊抓這穿着手術服的中年男人。
顯然經歷大小無數場手術的男人,早已見慣了各種病人,所以面對這情緒近乎失控的米婭藍只是摘掉口罩,笑着道:“手術很成功。”
“很成功?”米婭藍重複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睛裡已經含着淚水,近乎失控的情緒更是一片盎然激動。
“是,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要靠病人自我恢復能力。”老醫生說完,快步離開。
而沉侵在那三個字中的米婭藍,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陌俊熙一把環住那朝後踉蹌着腳步的米婭藍,同樣滿是興奮道:“藍藍,你聽到了,手術很成功,蕭浪沒事了。”
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米婭藍捂住嘴巴盈盈啜泣了起來,隨即兩隻手緊抓陌俊熙胳膊,滿是激動的道:“他沒事,我就知道……”
米婭藍話還未說完便見她雙腿一軟直接眩暈了過去。
“藍藍!”只聽陌俊熙大喊一聲將她擁入懷中。
“媽咪。”本是一片迷糊的小奶娃看着那暈厥過去的米婭藍大叫。
當米婭藍從睡夢中滿是癡囈呢喃大呼蕭浪名字甦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藍藍。”
看着那滿頭虛汗從牀上坐起來的米婭藍,陌俊熙道。
“蕭浪呢?蕭浪呢?”米婭藍一把緊抓陌俊熙胳膊,急促的聲音道。
“他在病房,他沒事。”陌俊熙那低沉籠罩着一層別樣意蘊的聲音道。
聽陌俊熙如此一言,米婭藍一把掀開身上的軟被,赤腳跳下地便欲衝出玄關。
“藍藍,你幹什麼去?”陌俊熙大聲呼喚的同時一把將她攔住。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鬆開我,鬆開我!”米婭藍叫嚷的同時,拼了命的掙扎了起來。
“他沒事,冷靜點,冷靜點好嗎?穿上鞋子,我這就帶你過去。”陌俊熙扯着那沙啞的聲音道。
要知道米婭藍越表現的她在意那男人,他這心就越發的疼,此刻更是宛若在滴血痙攣般。
陌俊熙的話語讓處於一片情緒紊亂中的米婭藍安靜了下來。
陌俊熙讓她坐下,幫她穿上鞋子,這才帶着她朝隔壁蕭浪的房間走去。
房門剛推開,便見這女人瘋了一般的衝了進去,直撲病牀那靜躺的蕭浪。
兩隻抑制不住顫抖冰冷的小手,更是緊抓蕭浪的手,呼喚:“浪,浪……我是藍藍,我是藍藍。”
米婭藍呼喚的同時,兩行清淚已經抑制不住的滑落。
而玄關處看到這一幕的陌俊熙,心痛的更是近乎不能喘息,滿是受傷的牟宇間閃爍着晶瑩,轉身帶上房門走餓了出去。
走出蕭浪病房的陌俊熙依靠在那冰冷的牆壁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菸,抽出一根點燃,很快便見那氤氳的煙霧籠罩在他身體四周,更是瀰漫上了一層淒涼。
而內心那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更是近乎堵得他發瘋。
病房裡,摸去臉上淚水的米婭藍,將蕭浪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抹笑容跟四年前她在卡碧島上跟這男人在一起時的笑容一模一樣,充滿甜蜜幸福。
“浪,醒來好不好?你說過要償還曾經對我的一切,所以……你不能貪睡了,快起來。”米婭藍宛若一洋溢着童貞的孩子般,威脅的說道。
“蕭浪,你如果再不起來的話,我就帶着澈兒離開,永遠不再回來。”米婭藍收緊話鋒,滿是冰冷的聲音對病牀上那緊閉眸子的男人道。
但這男人依舊沒有半點甦醒過來的跡象。
米婭藍急了,直接哭喊道:“蕭浪,蕭浪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醒過來。”
站在房門外的陌俊熙,將米婭藍那字字句句都聽在心頭,唯有苦笑,他還能如何。
他懂別人愁,別人不懂他的憂!
而她終究愛的人不是他!
一支菸作罷,陌俊熙將菸蒂扔在地上,然後用腳碾滅。
雙手插進褲兜,邁着箭步風一般的離開。
衝出醫院的他跳上車子後,便仿若瘋了一般在大馬路上狂飆,更是直奔往日他們三人經常玩賽車的地兒九彎盤旋。
只聽一急促剎車後,陌俊熙從車子上跳下來,便發了瘋的對着那寂靜的夜空高喊,盡情的發泄着心裡所承受的這一切,到最後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腦袋,隱忍着一切,就仿若那受傷的獅子般縮圈在角落獨舔自己的傷口。
而醫院裡,那趴在蕭浪病牀前苦累了的米婭藍,這才渾渾噩噩的睡去。
清晨,幾縷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進來,望去就仿若那傾灑了一地的水銀般。
只見病牀上那緊閉雙眼的蕭浪,眼皮抽動了幾下後,緩緩睜開,剛睜開刺眼的光線便照射的他眯起了眼睛。
好一會待着適應了這光線後,這才睜開眼睛,宛若一新生兒般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在看到那趴在自己臂膀上昏睡着的小女人時,蕭浪的眉頭更是緊鎖。
恍然,腦海裡迴盪起昨天那所發生的一幕幕。
內心不由感嘆,原來他還活着。
米婭藍朝那枕着自己臂膀的小女人望去,只見幾縷青絲遮擋住她的面容。
蕭浪擡起他另一隻手,撥去她臉上散漫的青絲,素淨的面容展露在眼前,但很明顯她面容間還夾雜着淚水。
在看到米婭藍素淨小臉上所掛着淚痕那瞬間,蕭浪一股錐心的痛,但隨即想到這女人是爲了自己哭,而且看這架勢似乎是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當即蕭浪內心一股興奮的竊喜。
在蕭浪正沉侵在一片竊喜中的時候,只聽小女人嚶嚀幾聲睜開了眯鬆的眸。
剛剛甦醒過來的米婭藍,就在她腦子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耳畔邊那夾雜着幾縷陰沉沙啞的聲音呼喚道:“藍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