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喬喬,你想找死嗎?”冷酷的聲音再度揚起,在場的人全都忍不住冷汗涔涔,因爲,安翊臣的手裡竟然拿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洞口的方向,正對着李喬喬的額頭——
他身上竟然帶着槍……
這一幕頓時成了現場的焦點,所有人都憑着呼吸,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真是瘋了,這裡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啊,他怎麼可以?
安翊臣臉上的明顯的陰森和殺機嚇壞了展顏,她的心頓時懸得高高的,生怕這裡再度演變成新的案發現場!
“翊臣,你別這樣,沒事的,我跟喬喬……不過是誤會……只是誤會……”她用盡全力掙脫了李喬喬的鉗制,張開雙臂,轉身撲進了安翊臣的胸口,緊張的擋下了安翊臣手中的那把漆黑的小手槍,小小聲的說,“老公……你不可以嚇唬我……更不可以惹是生非……你答應過我的……”
“老婆,你當你老公我是小孩子嗎?還有可不可以惹是生非這回事?”
安翊臣倏地笑了,彷彿,他剛纔如撒旦一樣可怕的表情從未有過,“至於這個,朵拉吵着要這玩意兒很久了……”
他揚起手裡漆黑錚亮的小手槍,若有所指的揚眉笑了。
“你……”展顏愕然,嘴巴張成了o形,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她沒有聽錯吧,這傢伙說的到底是什麼話?
敢情是這是一把玩具槍,買回去給他們女兒玩的?
“怎麼?你當我還是血性少年,現身表演衝冠一怒爲紅顏的經典重現?”安翊臣不以爲然的笑笑,眼睛卻不動聲色的瞅過因爲他的話不由自主放鬆了神經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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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顏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非常不自在的拉扯着他退到了一旁較少人關注的憑弔列席。
“既然已經憑弔完了,不如咱們離開吧。”
安翊臣自認不是個無私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爲另外一個男人傷心難過,他心底不是不堵心的。
“我想親自送陸大哥進殯儀館……”展顏固執的搖了搖頭。
“反正都已經看過了,大不了以後閒暇時陪你買束花去他的墓前遛遛得了,有必要對他表現得如此重視麼?”安翊臣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巴。
“若是你不願意陪我的話,你先回去吧。”展顏不悅的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跟他過去有很多恩怨,但是那與我沒有關係啊,不管他在旁人眼底到底是不是一個壞人,單純就我和他來說,他對我很好,好得勝過了所有,就憑這個,我送他最後一程也不爲過……”
“……”
安翊臣嘴角扭曲,沒有說話。
展顏見他沒有說話,不爽的瞟了瞟他,“安翊臣,人家好歹救過你老婆孩子,你的形象能不能高大些?”
“……”
哪個男人可以對一再垂涎自己老婆的情敵可以形象高大才有鬼了,最可惡的還是,那情敵寧願死也要詛咒他得不到幸福,他能釋然纔怪!
“安翊臣……”
“啥?”
“是不是我問你話你都不想回答了?”
某人的口吻有些怨念了。
“不是……”
安翊臣臉上隱有黑線浮起。
只要你不要一直問跟陸子宣有關的一些惱人的事,其他的神馬問題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還沒有告訴我,到最後,陸大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爲什麼……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可是卻選擇那樣的方式,甚至還那樣燦爛的看着你笑……”
“……”
要不要那麼紅果果的追問他的心底最不爽最鬧心的事啊。
“還說不是呢?這不,又啞巴了……”展顏嘟着嘴巴。
“小顏妞兒……”安翊臣深深嘆息。
“啥?”
“你明白尊嚴和驕傲對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啥意思?”這跟她問他陸子宣說的最後的話有關聯嗎?
“就是尊嚴和驕傲的問題……”
“在死亡面前,什麼尊嚴,什麼驕傲,什麼骨氣屁都不值……”
“……”對牛彈琴,還是算了。
安翊臣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微微閉上了眼睛。
“幹什麼這樣看着我,難道我說得有錯嗎?”某妞兒漲紅了臉,有了發飆的傾向。
“沒錯,當然沒錯。”
安翊臣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言不由衷。”
展*自認不是那種威武不能屈的錚錚女俠,更不是那種寧願自己痛苦受累虐心虐肺也要成全別人,像農夫與蛇裡面的農夫一樣包容別人一切對錯的聖母,對她來說,骨氣、傲氣、尊嚴神馬的她自然是要的,但前提是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在她看來,能夠曲線救國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很顯然,身旁着男人覺悟還是有待提高。
“我沒有言不由衷,我只是真心不待見那姓陸的,所以,今天就罷了,等他真正葬了,除了每年一次,我陪你去拜祭以外,不許你再想他一米米!”
安翊臣一臉嫉妒的說。
“其實陸大哥真的挺好的,在大阪那六年,我們真的過得很開心。”
“還要在你老公的傷口上撒鹽是不是?”
安翊臣的臉全黑了。
“說吧,你跟他到底什麼恩怨?”
“我就煩他,就討厭他,恨到深處無怨尤……”安翊臣一臉怨氣的說,“竟然霸佔了我的老婆孩子那麼多年,讓我生生失去了六年的天倫時光……”
想到這個就憋屈啊,最主要的還是他最後那句:“小顏一定會記住我,一生一世、刻骨銘心,而我也將是你心底永遠的刺,一輩子讓你痛苦難受,卻怎麼都拔不掉……”
“還要提那六年的事是不是?那我要不要提一提咱們當年認識的時候,你對我做的過分的事呢?”
展顏伸出拳頭惱怒的在他的胸口打了一拳,“現在,陸大哥人都已經不再了,過去的事,不管誰對誰錯,誰欠了誰,都打住吧,忘記吧,放開吧……”
展顏刻意忽略心頭尖銳的疼痛,想到之前汽車爆炸時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底依然疼痛,但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淡定了許多。
人生有多少個六年?
六年前她萬萬也沒有想過在未來的某一日會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的陸大哥爲了所謂的尊嚴和驕傲,拒絕安翊臣的幫助,烈火焚身自絕而死……
那麼再過另一個六年呢,身邊對她而言重要的人能安好的呆在身邊的又有幾個?
並不是她太過於悲觀,而是世事無常。
意外往往比明天更早到來,所以,她不會一直悲傷下去,她會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幸福,不辜負身邊擁有的每一天。
相通了這些,展顏昂頭對上了安翊臣溫柔的眸子,裂開嘴巴,微微一笑,十指緊扣。
在結束憑弔哀樂奏起,準備起身送去殯儀館的時候,十多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無聲地走進這個純白如雪的白色靈堂,像一幢幢令人膽寒的幽靈。
展顏瞅着那些人,神情莫名的慌亂,心頭撲通一跳,竟奇怪的對那些人感到有些莫名的眼熟,天啊,不是又要發生什麼事了吧?
最近一看見這些渾身散發着冷酷氣息的男人,她就忍不住的心驚肉跳,生怕在自己身邊又發生了這樣和那樣不好的事。
安翊臣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她,那人是一小幫派的首領和他手下的嘍囉,不足爲懼。
看着他眼底的淡然,展顏的心總算稍稍放鬆了下來。
喪波表情肅穆,領着自己的屬下動作整齊的站成兩排,深深一鞠躬,以他這輩子除父母外最大的禮節像這個曾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的男人行禮,之後才揮手,示意一幫屬下閃身退開,隨着衆人將水晶棺送入了殯儀館之後,徑直踱步至安翊臣和展顏的面前,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安先生……”
“有事?”安翊臣深不見底的暗黑雙瞳,冷冽的臉部線條,抿緊的雙脣和一絲不苟向後梳去的黑髮顯露出他不容置疑的果決堅毅。
“可以退開一敘嗎?”
喪波想了想,神情謹慎的說。
“也好。”安翊臣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攬着展顏的肩膀走出了殯儀館,在對面某個幽靜的小茶室坐了下來。
“說吧,據我所知,喪波兄向來是個快言快語的人。
安翊臣將其中的一杯茶退到了喪波的面前,語氣有些揶揄地說道。
“安先生……”喪波終於開口,神色顯得極爲誠懇,“若是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你會相信嗎?”
“爲什麼不信?”
安翊臣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道上有消息,有人出”喪波猶豫了一下,有些緊張的說。
什麼?竟然重金要買他的命?
展顏一聽,驚愕得幾乎失去呼吸,突然更緊的握住了安翊臣的手。
“是嗎?”安翊臣挑着桀驁不馴的眉宇,用不可思議地眼光看着喪波,滿臉興味地問道,“是誰?安耀昌?安耀森?或是老鬼?”
“對不起,我一個很要好的兄弟也有心挑戰這個case,很多頂尖殺手一聽到這消息都沸騰了,躍躍欲試,基於道上規矩,我不能透露從我兄弟口中所出的買主相關信息,只能叮囑你一聲……”喪波嘆了一口氣,神情很是慎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