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我和白宸慕的關係,是不是我爸精心計劃好的,我就是他高升的一顆棋子。
你們明明知道白宸慕和他的妻子並沒有解除婚約,他是深愛習初的,就是爲了攀附權貴,爲了爸爸的競選,與白宸慕的爺爺簽下了醜惡的約定,是不是?”
歐陽心有氣無力的喊着,她現在已經疲憊的不成樣子,也許是最親的人並不愛她的緣故。
亦或是明明愛着,可是這份愛裡面摻雜了太多的水分。她被傷的體無完膚。
“心兒,當時你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白老爺子一眼就看上了你,他主動提出的願意和咱們家成爲親家。
他說白宸慕早晚會回心轉意的。我們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後,失去這份大好的姻緣。”
“是大好的姻緣嗎?對你們來說是大好的機會吧?
可是現在我們的家散了,都不如平常百姓家了,只有他們還能盡享天倫之樂,至少他們可以夫唱婦隨,舉案齊眉。我們呢?我呢?”
歐陽心伸出自己的左腕,“看看吧,這條傷疤,是我一生的恥辱。
是,我承認,我深深地愛着白宸慕,可是他並不能給我想要的愛情。
如果沒有遇到他,我是不是可以找到我愛的,也愛我的,我們會不會像平常百姓家的兒女一樣,很幸福。”
歐陽心失神的看着母親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傷到極致的控訴。
“心兒,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就認命吧,我們可以等,等你爸爸出來,等很愛你的那個人出現……”
“等?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爸爸出來又能怎樣,我們什麼都沒了,一無所有,我們完了,媽媽,您醒醒吧。哈哈哈哈……”歐陽心大笑着踉踉蹌蹌的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客廳里歐陽心的媽媽癱坐在沙發裡,歐陽心的話仍然在耳邊縈繞。
是啊,自從歐陽被判刑之日起,她就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還有機會,還能翻身,她就是憑着這個信念支持着自己活下去。
可是,就在剛剛,女兒的一番話終於喚醒了夢中的人。
還有機會嗎?五年的監獄生活,外面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歐陽家的氣數已經盡了,怎麼可能還會東山再起?
歐陽心的媽媽越想心裡越是沒縫,面對女兒的指責,她真是羞愧難當。
她仰起頭環視諾大的房間,空空如也,一個人坐在這裡,她的心慌慌的,悶得喘不過氣來。
曾經的光環與強勢的自己再也找不回來了,以後就要這樣的落魄的孤苦伶仃的生活下去嗎?
不,這是殘忍的折磨,無窮盡的折磨。
她下意識地站起身,一步步的後退,直到後背緊緊的靠在牆壁上,才惶恐不安的轉過頭來。
“是再沒退路了嗎?”歐陽心的媽媽低聲呢喃,人的被精神被摧毀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天光大亮的時候,歐陽心才悠悠醒來,她蹙着眉抵抗着宿醉的痛苦,掙扎着坐起身來。
她向着牀頭的杯子伸出手去,杯子空空的的,一丁點水都沒有。
歐陽心起身,軟綿綿的走出臥室,大廳裡靜悄悄的,自從家裡出了事,歐陽心的媽媽就辭退了傭人,整天一個人關在家裡。
於是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寂靜,只是今天不知爲什麼,歐陽心倒有些許的不安。
“媽……”歐陽心打開廚房的門,輕輕的喚了一聲。
沒有得到回答的她,向裡面望了一眼,廚房裡沒有人,也沒有做過早餐的痕跡。
真怪,人呢?往日的這個時候,早餐早就已經妥當了。
歐陽心接了一杯涼白開,邊飲邊向母親的臥室走去。
她輕輕地敲了幾下,沒有一點聲音,她下意識的一推。
門開了,歐陽心的媽媽仍然躺在牀上。
“媽,您怎麼了不舒服嗎?”歐陽心邊說邊走到近前。
而眼前的情景,令歐陽心大吃一驚,隨即杯子從手中滑落,撞擊地面摔得粉碎。
只見歐陽心的媽媽衣冠整齊的躺在牀上,只是嘴角吐出一灘白沫,臉色鐵青,在牀頭櫃上躺着一個空藥瓶和一隻水杯。
歐陽心胡亂的抓起藥瓶看了一眼,安眠藥!看起來,她是選擇了放棄生命。
“媽,你不能死,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她哭喊着,顫抖着摸到手機,“120嗎?快、快,救救我媽媽,……”
當120趕到的時候,歐陽心的媽媽已經停止了呼吸,換句話說,在歐陽心發現的時候,她就已經死掉了。
“小姐,請您節哀。”一名隨行的醫生搖着頭惋惜的說道。
“不,這不是真的,昨天晚上,她還好好的,我們還在說話,媽媽還在勸我……”
歐陽心攥着那名醫生的衣角,竭力的說着,是不是他們搞錯了,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小姐,準備後事吧,儘量讓老人走的安心些……”
作爲醫生早已看慣了生老病死,可是此刻歐陽心的媽媽的死亡原因,以及歐陽心的慌亂和無助,還是讓人動容不已。
醫生的再次出聲,歐陽心終於鬆開雙手,目光渙散的癱軟在地上。
直到120人員離開,她再沒有說一句話。
她掙扎着站了起來,從洗手間打來清水,小心翼翼的爲母親擦洗着臉龐。
用心的爲母親擦拭化妝品。梳理頭髮。
當一切都妥當之後,她就跪在牀前,母親的身邊,把整張臉偎依在她的懷裡。
“媽,您安心走吧,女兒一定會爲您報仇的。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歐陽心平靜地說着,再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草草的處理了母親的後事,歐陽心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一身黑衣黑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出自己的家門。
在坐進車子的前一刻,再次看了最後一眼。
別了,這個充滿了愛與悲傷的家。
大仇不報,誓不回來。
白宸慕和習初不死,誓不爲人。
歐陽蕊坐在出租車裡,車子在公路上急速行駛,大約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纔在一處居民樓前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