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的離去對彭潔無疑是一種致命的打擊,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彭潔已經沒有力氣也不想去追究楚斯日和穆祈月的所有的事,好像選擇性遺忘症一樣,彭潔的潛意識忘卻了她答應穆祈月的所有,或許是逃避,或許不再想面對,或許自己因爲恨楚斯日而討厭穆祈月。
然而這一切對於楚斯日來說,可以算是天大的好消息。沒有人在來阻止他,沒有人在來妨礙他和穆祈月真正的在一起,心情舒暢的他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努力的吸取着歐陽傾的靈魂之力,他的魔力增長的極快,也更加精純,被黎淵造成的靈魂創傷也在飛速的恢復,楚斯日可以放心的成魔,一個人靜靜的等待機會,等待奪回穆祈月的機會。
所有人似乎都有意的忘記了楚斯日的存在,日子平凡的過着只是少了點平常的生氣。
彭遲恨不得立刻告訴彭潔,黎淵尚在人世。奈何甄軒早就知道他的性格乘他不注意的時候讓發了毒誓,如果他泄露有關黎淵的事,那麼甄軒就死無葬身之地,注意是甄軒而不是彭遲,甄軒無疑是抓住了彭遲的弱點,這樣的誓言除非彭遲死了,否則他絕對不會違背。
彭遲看着還在失魂落魄的彭潔,心裡那個急啊,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時間的流逝對楚斯日來說是絕好的積澱,對彭潔來說應該是撫平心傷的良藥,對於彭遲來說那隻能是過敏般的奇癢難耐。
“小潔,你要振作啊,說不定就有奇蹟了呢。”彭遲試圖用極其隱晦的語言告訴彭潔關於黎淵的消息。
“奇蹟?”換來的確實彭潔更加悲痛的苦笑。
“小潔……”看着女兒的頹廢,讓彭遲這個爸爸難受之極,心裡分外的怨念逼他發毒誓的甄軒。
彭遲爲了讓女兒振作,不得不大義凌然的說:“彭潔,你這樣像什麼樣子!你的生命裡只有黎淵嗎,我呢?你軒爸爸呢?還有傾兒呢?傾兒現在還在昏迷着,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她可要面臨失去一魄的危險,身爲傾兒的守護者,這是你應該做的嗎?”不可置疑,彭遲的這番演講頗有長輩的氣勢,甚至有些嚴厲。不過說不定給彭潔一個巴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可惜彭遲捨不得。
聽了彭遲這番話的彭潔總算是有了反應,她知道自己的頹廢對於親人來說是多麼大的無奈,死者已去,可是生者還在,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只顧着自己難過,她還有家人還有傾兒。是啊,傾兒還在昏迷,還有楚斯日這個魔在外猖狂,她需要奪回傾兒,需要爲黎淵報仇。
“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彭潔笑了,雖然還是很虛弱可總算有了生機。
“沒事,你沒事就好。”看着恢復過來的彭潔,彭遲終於放下了心。
“小潔,奇蹟一定會出現的。”彭遲堅定的對彭潔說。
“嗯,一定。”彭潔表面上相信,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但畢竟人有了願望才能動力,奇蹟,彭潔相信着也懷疑着。
有了目標的彭潔開始搜尋着楚斯日,或許是運氣不好或許是天更彭潔開了個玩笑,彭潔一直找不到楚斯日的消息。當然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爲彭遲擔心彭潔又採取極端的作法,所以封印了彭潔使用禁術的能力,這樣一來使得尋找楚斯日的過程變得漫長,對彭潔這種漫長無疑是最痛苦的煎熬。
楚斯日和彭潔,一個躲着慢慢成魔,一個尋着焦急萬分。事情大概就是這般。
接下來,讓時間倒退到黎淵和紅光一起消失的時候。
黎淵的意識消失後,漸漸的有了暖意,隨之暖意變成炙熱,又有炙熱變成了灼燒,劇烈的疼痛使得黎淵感覺被融化了一樣,事實上黎淵的確被融化又被重鑄,只不過他不知道而已。隨着灼燒消失,黎淵覺得自己好像重獲了心身,又好像失去了什麼,他的腦海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痛。
有了痛的強烈對比,沒有感覺便讓黎淵得到了一陣放鬆,精神的鬆懈使得意識再一次模糊,消失,沉入一片黑暗。
當黎淵再一次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帶着玩味笑容的男子,一頭烏黑的碎髮凌亂但是十分有型,配上棱角分明的臉龐,無不彰顯着男子的霸氣與魅力。
“怎麼,你偷進別人家進上癮了不成,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莫非你真的對我……”這個男子正是程沉,先前因爲程沉錯認黎淵的關係,沈深一直沒有原諒他,還趕他出家門,於是程沉就回到原先住的別墅,沒想到竟然又看到這個惹怒沈深的罪魁禍首——黎淵,讓他更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在他的臥室睡得香甜,比起這個更讓程沉意外的竟然是他自己,他竟然不忍打擾黎淵的睡眠而就這樣在旁邊等到他醒來。於是看到轉醒的黎淵,他不由的出言調侃。
黎淵不明白眼前這個男子的奇怪話語,聽他的口氣難道認識自己,黎淵不禁在心裡想。他認識我,他是誰啊?那我又是誰?想着想着不禁問出了聲。
“你是誰?”黎淵一臉平靜的話語,一副不認識程沉的模樣。
“我是誰?”程沉奇怪黎淵的問話,他想難道這人裝失憶?但看黎淵的表情好像真的不認識自己,他開始思考。
看程沉沒有回答自己,黎淵又問到:“你認識我嗎?我是誰?”
聽到這句話,程沉確定了這個害自己惹沈深生氣的人真的失憶了,可是程沉也只是見過黎淵一面根本不知道黎淵的名字,更別說黎淵是誰,幹什麼的,家住哪裡了。說來這人害自己和沈深吵架,程沉決定小小的報復一下黎淵,於是乎。
“你不記得了?你叫忘塵,而我叫吳銘。”程沉一臉正經,使得腦袋一片空白的黎淵盲目的相信。
“忘塵?吳銘?”黎淵努力的想要找答案,可惜絲毫沒有印象,於是他決定相信眼前的這位男子,這種情況,當然沒有印象,因爲一切都是程沉瞎編的。
“吳銘?”黎淵有些不確定的叫着程沉,淡定的臉龐透着茫然的神采,一時間讓起了玩心的程沉看呆了。
“啊?咳……”程沉反應過來,不由用咳嗽掩飾尷尬。
“給我講講我的過去吧,我忘記了。”
“哦,好。”程沉犯難了,這個男人的過去他怎麼知道,算了說謊說到底吧,我不知道我還不能編嗎?抱着這樣的想法程沉開始忽悠黎淵。
“忘塵,你,你姓莫,叫莫忘塵。是,是一個剛畢業在找工作的大學生,你來我們公司面試的時候我們才認識的,至於你以前我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你是個孤兒,一個人生活。”程沉越編越起勁,說的更真的似的,“你到我們公司的時候,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就決定錄用你做我們公司的,我們公司的客服經理!對,客服經理,然後我們成了好朋友。我們經常出去玩啊。但是這次去玩的時候你不小心碰到了頭,我說去醫院你嫌麻煩不去,我就帶你到我家裡休息,誰知道你醒來就失憶了。”
“這樣啊。”黎淵對自己是個孤兒沒什麼特別的看法,心裡好像有點認同,所以就更加相信程沉的話,“那我住哪裡?”
“你住哪裡啊?你當然住公司提供的公寓啦,但是最近在裝修,我就讓你住在我家啦,反正我也不常回來。”
“你真是好人。”黎淵真心實意的讚美讓程沉心裡發起了小小的罪惡感,不過也只有那麼一點而已。
“咕嚕咕嚕……”黎淵的肚子傳來一幾聲聲響,宣示着黎淵餓了的事實。黎淵摸了摸肚子,用淡定自然的語氣說:“我餓了。”
“我帶你去吃飯。”說出這句話的程沉很好奇自己爲什麼對這個有些面癱的小青年這麼包容,明明自己是想拿他出出惡氣的,怎麼反倒像照顧這個人的保姆一樣呢。爲什麼對他冷淡的話語會這麼在意呢?程沉帶着黎淵去覓食,不由邊走邊想這個問題。
黎淵默默地跟在程沉的身後,有意無意的和程沉保持在一個距離上,看來黎淵的本能知道自己和這個人並不是很熟,可是也只是本能而已。
程沉把黎淵帶到自己最喜歡的一家叫饕餮閣的餐廳,不是說這家餐廳有多高級,而是這家餐廳的環境擺設讓程沉很喜歡,古香古色的裝飾,散發着檀木香氣的桌椅,屏風上縈繞着翠綠藤蔓的小隔間無一不吸引着程沉,當然東西好吃是最重要的理由,至於價格便宜這件事程沉不是很在意,但也覺得饕餮閣的老闆是個實在人,於是影響更好。
黎淵初次到來也喜歡上了這家店,說是驚喜也好,說是感覺也好,總之這種氛圍讓他有種特別的感受,熟悉,安心。
聽着服務人員流利的背出菜單,好像讓時間回到了那個沒有城市喧囂的古代,別有一番風味。
“深。”程沉正準備點菜的時候,竟然看到沈深和一個妖豔男子也來到了饕餮閣。
沈深看到程沉高興也不高興,畢竟自己還在和程沉冷戰,不過只要他表現好原諒他也不是不可以,沈深這樣想着,於是決定給個自己的新客戶介紹自己的愛人。誰知道沈深往程沉那一看,竟然看到上次程沉吻的那個青年,沈深心裡頓時燃起一把怒火。好啊,說是認錯人了,竟然還帶來吃飯,我相信你,我就不姓沈!沈深在心裡默默的發誓。
“來,世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程氏集團的現任總裁,也是我的前男友。”沈深在前男友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讀音。發泄心中不滿的情緒顯而易見。
“哦,你好,我叫魏世清,”魏世清很有禮貌向程沉打招呼,隨後又對沈深說:“你這麼優秀的人,他怎麼會和分手呢?不過,既然分手了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程沉在一旁也火了,這人生氣吃醋就算了怎麼還對外宣稱分手,更可氣的是竟然找這個不男不女的妖人來氣自己。
“有機會啊,但要看你表現了,要是你私生活不檢點,我們可沒戲。”這句私生活不檢點是典型的指桑罵槐。
程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回真的生氣了,竟然沈深要氣他那就讓他氣個夠,程沉拉起在他一旁還在專心聽服務生報菜名的黎淵,對魏世清說:“你好,我叫程沉,這位是我的現任愛人,他叫忘塵。”
黎淵一臉茫然,完全不懂程沉的話,程沉看到他的模樣不由將頭靠經他的耳邊悄悄對他說:“忘塵,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告訴你,怕你接受不了。但是現在我覺得必須告訴你。其實,我們是戀人關係。”
黎淵很吃驚,瞪大眼睛看着程沉。
程沉的這種舉動在沈深面前無疑變成了耳語廝磨,沈深心裡有氣有委屈。
“程總裁,動作還真快啊!”沈深出言諷刺,語氣輕佻眼神卻散發着火光。
程沉也是個倔脾氣,不甘示弱,於是反言相激:“一般一般而已。”程沉說完還覺得火藥味不夠,於是一手摟過黎淵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吻,說:“塵兒,你說你吧。”
“啊?嗯。”黎淵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再加上程沉突然起來的一吻,使他更加迷茫。
在沈深看來就是黎淵默認了是程沉的現任愛人的事實,這讓沈深再也忍受不了。啪的一巴掌,沈深賞了程沉一個耳光後轉身跑開了,魏世清看了一眼程沉後追了出去。
“他爲什麼打你?”黎淵被巴掌聲喚回了神。
“他妒忌。”程沉揉了揉臉,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
黎淵想接着問什麼,可是肚子的叫聲打斷了他的問話。
“點菜吧,你都餓了。”程沉想要化悲憤爲食慾,於是黎淵點頭答應,這是他又想到剛纔服務員的菜名還沒報完呢,說實話他還想繼續聽來着,就這樣黎淵的思緒被轉開了。
一直以爲黎淵是冷酷面癱,沒想到竟然是個天然呆。
一頓飽餐過後,程沉帶着黎淵回家。
路上。
“吳銘,我們真的是戀人嗎?”黎淵的突然問話讓程沉呆住了,剛纔自己其實只是想氣氣沈深才說出這樣的話,想想剛纔覺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幼稚,但是看着黎淵的臉龐,程沉竟然說不出否定的話語。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程沉慢慢的一點點的將頭靠近黎淵,這讓黎淵一下子手足無措,眼看着程沉的脣就要碰到黎淵的脣時,黎淵閉上了眼睛,程沉則笑出了聲。
“你真可愛。”程沉看到黎淵無措的表情,覺得十分有意思。
黎淵意識到程沉在逗弄自己,他只是面無表情看了程沉一眼,然後自己走開。
“生氣了?”程沉追上黎淵問。
“沒有。”
“你肯定生氣了!”
“沒有。”
“你是不是希望我吻你啊?”程沉想在黎淵面癱臉上看出更多好玩的表情,於是開始逗弄他。
“沒有。”黎淵還是那種淡淡的語氣,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只不過微微泛着紅的耳朵泄露了他的想法。
程沉看着這樣的黎淵,笑的格外大聲。
“……”黎淵不理會程沉,自己一個人走着路。
程沉覺得這孩子特別有意思,他不知道黎淵其實和他差不多大。
“塵兒,別生氣了?”程沉竟然開始賣萌撒嬌,可是黎淵還是不理他。他覺得這樣的黎淵特別可愛,於是上前摟着黎淵說:“塵兒,回家該往那邊走。”
“……”黎淵站住不動也不語。
程沉又笑了,他摟過黎淵,“走,我帶你回家。”
被程沉拉着走的黎淵,沉默了一陣開口,“我以前叫你什麼?”
“啊?”程沉沒有反應過來黎淵的問話。
“你叫我塵兒,我叫你什麼?”
“銘,你叫我銘。”程沉看着一臉認真的黎淵,沒辦法告訴他一切都是程沉自己編造的假象,所以只好接着圓謊。
黎淵想了想,他開口:“銘?”
這一聲呼喚使得程沉心裡一悸,他知道這種感覺叫心動。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出現這樣的表現,可他沒有否認這個稱呼。
“嗯。”他回答。也許成爲吳銘也不錯,他想。
“銘。”黎淵繼續叫着。
“怎麼了?”
“習慣一下。”黎淵的回答讓程沉很無奈。
“銘。”
“塵兒。”
“啊?”
“習慣一下。”程沉的回答讓黎淵露出了醒來後第一個微笑。
“銘。”這個微笑讓程沉失了神,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的報復心會讓自己陷入怎樣的境地,可是他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感受,“就這樣吧。”程沉對自己說,“此時,你是忘塵,而我就是吳銘。”
“塵兒。”程沉迴應
“銘。”
“塵兒。”
……
就這樣兩人你叫我一聲,我叫你一聲玩的無亦樂乎,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未來會是怎麼,但至少現在,忘塵和吳銘很快樂。
黎淵,不,應該稱之爲忘塵。忘塵會不會恢復記憶?什麼時候恢復記憶?這種傷感的問題就這樣讓他隨風而去吧。
程沉,或許應該叫吳銘。吳銘究竟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忘塵?是不是忘記了他愛的沈深?這樣的答案不要在找尋,朦朧比什麼都好。如果硬要說個清楚,那隻能說程沉愛着沈深,但是吳銘卻對忘塵動了心。
忘塵是真的忘記了過去,吳銘則是假裝沒有過去,不管是真的還是假裝的,兩人很開心就好。
不管未來將是怎樣,至少他們有了共同的難忘記憶。不是有這麼一句詩嗎?不在乎天長地久,之在乎曾經擁有。
擁有曾經,便是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