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步、一步向急救室走去,他終於來到門前卻不管伸手去開門,本來下定的決心觸碰到門上的時候一下子都消失了。忘塵告訴自己,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吳銘認真告訴他的答案。忘塵終於做好心靈建設準備推開那扇阻擋着他的門。
就在這時門從裡面被打開了,而忘塵則是靜靜的看着從門裡出來的人們。
“深兒,你好些了嗎?”吳銘看着躺在手術車上臉色還是有些慘白的沈深問道。
“嗯。”沈深看着吳銘有些委屈和撒嬌的回答。
“醫生,他沒事了吧。”吳銘有些焦急的向急救的醫生確定沈深的情況。
“沒事了,傷口已經縫合,再住院觀察幾天就行。”
“謝謝,醫生。”
“沒事。”
“醫生,這是去住院病房嗎?”吳銘看着手術車被推離急救室問道。
“對,你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好。”
“沉……”躺在手術車上的沈深一把抓住吳銘不住他走。
“乖,我去去就回。”吳銘摸了摸沈深的頭,沈深終於點頭同意吳銘離開。
這一切被站在一旁的忘塵看在眼裡,也痛在心裡。吳銘,他愛的吳銘自始自終沒有發現自己就在他的身邊,因爲吳銘此時的心裡只有受傷的沈深。儘管傷心着,難過着,而是忘塵的身體還是不自覺地跟着吳銘爲沈深忙上忙下。吳銘沒有看到跟着他的忘塵,更沒有察覺忘塵那失望到極點的心情。
吳銘回到沈深的病房,而忘塵則在門上的窗口注視着病房內的吳銘和沈深。
病房內,沈深緊緊抓着吳銘的手,而吳銘將沈深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吳銘在向沈深說着什麼,可是忘塵什麼也聽不到,他只是看到了沈深依賴的眼神,而吳銘心疼的迴應。
躺在牀上的沈深無意間眼神掃到了窗口上的人影,他說:“沉,門外是誰?”
“啊,不知道,我去看看。”吳銘起身開門,看到房外站立的忘塵一時間愣在原地。
忘塵沒想到吳銘會開門,以爲他是找自己的,可是看到吳銘吃驚的眼神,忘塵又一次的失望。忘塵什麼也沒說,只是這樣靜靜的看着吳銘。
沈深很奇怪爲什麼吳銘打開了門後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於是他張望門口,竟然看到那個他最不想看到的忘塵站在那裡,吳銘與忘塵的相視無語讓沈深怒火一下子燒到了頭頂,沈深一把將旁邊桌上擺放的花瓶掃到地上,這一動作牽扯到沈深腹部的傷口,使得他痛得臥在牀上,眼淚順着沈深的臉頰流了出來,沈深很委屈。
破裂的聲音讓吳銘回神,當他看到捂着腹部臥在牀上的沈深不由心慌。
“深兒,你沒事吧。”吳銘跑到牀邊扶起了沈深。
沈深賭氣,任由眼淚流着也不理會安慰他的吳銘。
“深兒,要不要叫醫生。”吳銘爲沈深擦着淚水,深怕他把傷口震裂。
沈深還是不語,而吳銘則一直安慰。靜靜呃站在房外的忘塵,看到這一幕,他靜靜的走了。
吳銘沒來得及發現忘塵的離開,而沈深卻因爲這樣願意跟吳銘說話。
“你混蛋。”沈深帶着哭腔指着吳銘。
“我混蛋。你有沒有事?”吳銘順應着沈深,他更擔心沈深的身體狀況。
“沉。”沈深突然撲到吳銘的懷裡,放聲大哭,而吳銘則摟着他向以前一樣安慰他,沈深以爲吳銘回來了,而吳銘的心裡卻是一團亂麻。
吳銘很想抓住忘塵,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放任受傷的沈深不管,責任和愛情他哪邊都不想拋棄,而事實上他卻以這種消極的態度捨棄了愛情。
忘塵離開了,離開了那個他感覺充滿心痛的地方。看到吳銘和沈深一起,忘塵想要逃離,逃到一個沒有人找到的他的地方。然而走出醫院的忘塵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那種悲從中來的淒涼,忘塵一瞬間變得迷茫起來。
我該去哪裡?忘塵一遍遍的問自己。
此時的忘塵沒有了思考的能力,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了,他一直走着走着,走過了一條條街,跨過一條條馬路。
突然,馬路上駛來一輛卡車,而忘塵毫無察覺。當路人擔憂的呼喊喚回忘塵的意識是,卡車已經近在咫尺。生命受到危險的危機感籠罩着忘塵,就在那一瞬間忘塵想起了很多事。好在卡車司機剎車及時,卡車在忘塵面前幾釐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而忘塵卻只呆立在原地。卡車司機看忘塵沒有受傷,終於忍受不住對着忘塵破口大罵,而周圍的路人紛紛表示理解,畢竟橫穿馬路之事實在是太過危險。
忘塵一下子接受了大多的信息,隨即臉色變得更加冷漠。他沒有理會司機的漫罵,而是轉身離開。
當忘塵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他和吳銘的家中。有時候身體往往比情感要誠實的多。
忘塵趴在他和吳銘的牀上,聞着熟悉的味道慢慢的睡着了。今天一天,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忘塵都累了。累的喘不過氣,累的想要崩潰。
而此時,看着沈深睡去的容顏,吳銘依舊矛盾着。
對於沈深,他曾經以爲那是愛,而今他發現沈深是他不想失去也不想傷害的家人。而忘塵,那個突然闖進自己生命中的人,纔是真正他愛的人。
而如今,這兩個人自己必須選擇一方,不然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吳銘在那一刻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曾經的怯懦和逃避。
現在,他的塵兒肯定傷心欲絕,而他的家人也是他在乎的人沈深的心中也必定有着傷痕。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啊!吳銘自責不已。
看着窗外天色以黑,而沈深也以熟睡,吳銘小心的離開了沈深的病房,他找到值班的護士囑咐她多照顧點沈深後,飛奔回家。
而吳銘沒有發現的是,他離開後沈深就睜開了眼睛,漂亮的眼眸溢滿了淚水。
吳銘回到家中,到處尋找忘塵的身影,他不確定忘塵是否還會回來但是他希望忘塵回來,當吳銘在臥室裡看到熟睡的忘塵時,吳銘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他躺在了牀上緊緊摟着忘塵。
“塵兒,對不起。”吳銘小聲的開口。
而被摟着的忘塵則習慣性的窩在吳銘的懷裡。三個人的愛情終究要以一人離去爲代價,或許有些事不是愛了就可以,或許有些事上輩子便註定了結局,或許有些事離別纔是最好的途徑。
吳銘和忘塵兩個人都沉沉的睡去,這一夜沒有其他人的干擾,沒有那些不可躲避的阻撓,只有他們兩人,僅僅只有他們兩人。當然,這樣的日子或許也只有這一夜了。
第二天清晨,忘塵睜眼看着睡在自己身邊的吳銘沒有打擾,而吳銘好像因爲忘塵的注視而甦醒。
“塵兒,我……”吳銘想要說什麼,卻被忘塵吻住了脣。
吳銘有些吃驚卻很快的反應過來,給予忘塵迴應。兩人的脣瓣相抵,舌尖輕輕的舔舐觸碰。吳銘的吻突然變的強烈,他用力的吮吸着忘塵的脣舌,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忘塵。忘塵的吻又主動變爲被動,他想要回應吳銘,告訴他自己就在他身邊。兩人想要通過吻來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情,就像世界末日前的歡愉只是不想留下遺憾。
一場深吻的結束,忘塵靠着吳銘的懷裡喘息。
吳銘摟着忘塵,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知道此時他們擁有彼此便足夠了。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本來是幸福的場景卻又等待這死亡宣告的意味。或許,生活就是越不想出現的事情就會越早出現,吳銘的手機響起,這鈴聲告訴兩人一切都結束了。
“你好,我是程沉。“吳銘,不,此時應該已經變回了程沉。程沉接起了電話,他不敢看忘塵的眼神。
手機裡是沈深撒嬌的討要早餐的聲音。
“好,我馬上來。“程沉掛了電話,他看向窗外,“塵兒,對不起,我叫程沉。”
忘塵看着有些心灰的程沉開口:“我叫黎淵。”
程沉聽到忘塵的回答,有些震驚的看着他:“你……”
忘塵點頭,程沉的笑容有些苦澀。
“恨我嗎?”程沉問道。
“不恨。”
“對不起。”
“沒關係。”
“我……”
“去吧,他在等你。”
“塵兒……”
“我叫黎淵。”
程沉看着忘塵,不,是黎淵。程沉看着黎淵一時間無話,而黎淵也靜靜的看着他。
這些天,他們之間太多的這種相視無語,雖然他們都期待着奇蹟的降臨,可以他們都知道自己有不可逃離的過去和必須承擔的責任。
“我去了。”吳銘開口。
“嗯。”
“再見”
“再次相見,還是再也不見。”
“……”吳銘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着這樣的吳銘,黎淵突然笑了起來:“再見。”
他們的人終會再次相見,而他們的心卻再也不見了。
程沉和黎淵同時出來家門,兩人背道而馳也從此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