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蘇靖川說這話的時候是有多艱難,多悲慟。
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要!我不要聽!”
何曉月捂着耳朵不要聽蘇靖川說這樣的話,可事實終究是事實。
她說完,又開始掉眼淚。
這一次比以往那麼多次的哭都不一樣。
她是真的很絕望,很傷心,那種剜心的痛,好像從身體活生生地拿走一塊肉。
好像整個人被掏去了一半的生命。
她放眼空洞無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動不動的,連眼睛都沒在眨一下,只是在哭。
蘇靖川不曉得現在還能說些什麼來安慰何曉月。
畢竟他自己現在也不好受,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蘇靖川順了順她的手,又替她擦掉眼淚,輕聲安撫道她:“曉月,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何曉月沒有應他的話,也沒有去看他。
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她當時是懷着多麼喜悅和興奮的心情去迎接TA的來臨。
她這輩子是無父無母,即使是有也永遠找不到了的。
她一直以爲這是老天爺賜給她的禮物。
讓她有機會感受到血緣之間的羈絆,讓她感受骨肉相連。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好像把她整個人打入了到了無間地獄那般。
蘇靖川沒有沉浸在悲傷裡面太久,何曉月方纔是遭遇到了車禍纔會流產的。
所以,他現在得找出撞何曉月的那個人。
他要那人一命抵一命。
蘇靖川拿出手機來,打了幾通電話。
何曉月沒怎麼注意聽到他談話的內容,只聽到最後一句。
“找到之後,帶去倉庫那邊,你知道該怎麼做。”
若不是誰惹急了他,他向來不愛動私刑的。
有也只是吩咐別人去做,他從來不曾露過面。
就好像上次黃毛的手被切斷那次。
他之前的原則是誰要是敢動了他的女人,他便要那人斷手斷腳,甚至賠上性命。
現在他的原則是誰要是動了他女人和孩子,他必要對方死!
何曉月看着站在窗口那裡的蘇靖川面色很沉,眼神好像一把帶着寒光的利刃,隨時能把人給切開來。
她輕聲喚他:“靖川。”
蘇靖川思緒回神,忙走上前去,溫聲道:“我在。”
何曉月的喉嚨很乾,因爲才哭過又有點哽咽的感覺。
她清了清嗓子說:“我剛有聽到你講電話的內容,你...”
她想勸蘇靖川不要動私刑,可是一想到孩子這話她又勸不下去。
她真的沒有那麼菩薩心腸,也沒有那麼聖母。
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給吞了下去。
許是因爲在一起久了,即使對方沒把話說完,蘇靖川也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他說:“這事你不用管,交給我來處理,你好好養身子就行。”
何曉月靜默下去,乖乖地點了點頭。
沉默了片刻,她問蘇靖川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雖然蘇靖川已經把她安排在最好的病房裡,可她還是想回家。
她向來不喜歡醫院。
蘇靖川回她:“我去問問凌凡。”
蘇靖川轉身出去,找到凌凡,跟他說了何曉月想出院。
凌凡說:“沒有問題,不過小產對女人的傷害挺大的,你回去可得跟伺候月子似的照顧着她,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子的。”
“好。”蘇靖川應了一聲,眸色又黯了下去。
“我去幫你們辦出院手續。”凌凡拍了拍蘇靖川的肩就去了樓下。
回家的路上,何曉月靜靜地靠在蘇靖川的懷裡,一言不發。
下車的時候,蘇靖川擔心她走路會讓下身不舒服,便將她抱進了屋裡。
管家看太太和少爺的臉色都很不好,他又瞥見太太的肚子癟了下去。
恍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事情。
他心裡想着,壞了,孩子應該是沒了。
他連忙喊了張姨過來,說:“最近別在太太和少爺面前提孩子的事情了。”
張姨還不懂,她懵懵地問:“怎麼了?”
“太太...她好像流產了。”
管家心裡也是有點不好受,他以爲明年能看到小少爺或是小小姐出世呢。
張姨一愣,發出難以置信又略帶着顫抖的聲音:“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太太她出去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
她記得何曉月出門的時候還是挺正常的,沒什麼異樣。
怎麼人再次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流產了。
管家嘆了一聲氣,說:“我也不知道,你趕快去弄點補湯什麼的給太太滋補一下身子,別的話千萬別多說。”
張姨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蘇靖川將何曉月抱上了牀,替她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又下樓倒了一杯溫水上來,讓她把消炎藥給吃了。
何曉月整個人很機械的被蘇靖川擺弄着,若不是她的眼睛會時不時眨動一下。
蘇靖川真的會以爲自己是在照顧着一個人偶玩具。
事到如今,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領也沒辦法讓孩子再回來。
禹城某私人貴族醫院。
容海義和甄寶英那邊也不太好,二老直接住進了醫院。
容青得知情況後,打了電話給容海義的貼身秘書,問二老現在怎麼樣。
秘書把電話遞給容海義,他說:“小青,我和你媽遇上了車禍,沒有什麼大問題。”
“爸媽,要不要我去接你們回來?你們身邊也沒人照顧着,我不放心啊。”容青很緊張地說着。
容海義道:“不用緊,不是什麼大事,等下你媽醒了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說完,他又繼續開聲:“哎,本來我和你媽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現在看這樣子是不能了,等明天我們就回去,你不用來接我們。”
容青聞言在電話那頭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可聲音裡還是透着十分焦灼和擔憂。
“爸,你和媽媽一定要平安地歸來,我在家等着你們。”
容海義說着說着又感覺有些頭疼,便說:“小青,我不跟你說了,我又有點頭疼。”
“知道了,爸。”
容青掛了電話之後,手裡緊緊地捏着手機。
爾後目光慢慢地變冷,變沉。
她想,如果剛剛二老要是死了的話,那肯定就是別樣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