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雁聲醒來,江亞東也趕來了一趟,他臉龐的神色累倦而滄桑,穿着以往筆挺的西裝都有些鬆垮。
霍修默下樓,告訴他:“早上天剛亮醒了一次,已經睡了。”
江亞東連聲說好:“能醒就好,就好……”
“上樓看看她?”
霍修默沒把江雁聲吵醒,是怕她情緒再有起伏,嗓子又傷了,連哭都哭不出聲。
江亞東說:“你照顧好她,我去她母親祖籍老家一趟,三天後就回來。”
霍修默沉吟片刻,問道:“岳父是要去找岳母回來?”
江亞東眼神有些複雜,沒具體跟他說什麼事:“總之,我很快會回來。”
他這次前往葉茗的祖籍地方,走的很匆忙,公司的事沒有安排,就連江雁聲的一面也沒有見。
霍修默沒在多問,如果江亞東對自己女兒還有點良知在,還知道心疼女兒的遭遇,王瑗等人的下場,江亞東接下來是時候該給江雁聲一個交代。
……
外面,天際已經是暮色沉沉,拉上厚重窗簾的主臥,光線暖淡一片。
江雁聲睡到晚上纔再次醒來,蒼白小臉的神色還有點恍惚,雙眸茫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身旁,霍修默換上黑色睡袍慵懶地靠在牀沿,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撫着她秀髮,膝蓋上,還放着筆記本電腦,屏幕密密麻麻的複雜數據。
“醒了?”
見她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霍修默修長的手指突然伸過去,將她臉頰凌亂的青絲拂開。
江雁聲嗓子還是說不出話,不過沒有了早上時的那股嘶疼感了,她輕輕眨了下眼睫毛。
霍修默將筆記本擱在牀頭櫃上,對她溫聲道:“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肚子會不會餓?我讓傭人燉了雞湯,現在你還不能吃飯。”
江雁聲虛弱的點點頭。
她餓了。
這具身體像餓了好幾天都沒進食,確實,從霍家到昏迷今日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又經歷了一場非人的折磨,早就累垮了身體。
霍修默下樓給她端了碗雞湯和攪碎的雞肉粥上來,溫度正好。
江雁聲小口吃了幾口,臉色也不像起先那樣蒼白得無血色。
“你爸白天來過一次,說去你母親祖籍一趟,三天後會回來。”霍修默突然提起了江亞東的事。
江雁聲雙脣微抿,有些恍然。
母親的祖籍她去過不少十次,葉家的祠堂還在,卻只剩下一些旁親,幾十年都沒有來往過的。
江雁聲很疑惑父親去母親的祖籍做什麼,哪裡不可能有她母親的蹤跡,倘若有,也早就被她找到了。
霍修默從她眼神看出,低低道:“等你父親回來了,就知道了。”
也是。
江雁聲點點頭,壓下心底的一絲疑惑。
她乖乖的把雞湯和米粥都喝完,補充着力氣,有霍修默在,她現在的情緒還算穩定,吃完了,也是靜靜地躺在他身邊。
霍修默把碗筷都收拾走,又用紙巾給她擦嘴角,溫柔的像照顧小孩子一樣。
江雁聲眼睫毛輕眨,指尖揪着他的睡袍衣角,舉動透入了她對男人深深的依戀。
他只要能守在她身邊,就真的很好。
“再給你看一樣東西,好不好?”
霍修默低首,薄脣親着她軟軟的臉蛋,嗓音低低接近哄慰的程度。
在江雁聲茫然的眸光中,他從抽屜拿出一張檢驗單,遞給她看。
“開心嗎?”
霍修默精銳的深眸盯着女人蒼白的臉蛋,不想錯過她的一絲表情。
江雁聲脣角彎起了。
看到手中的化驗單上的結果,心底緊繃快要斷裂的那根線,終於以最緩慢的速度解開,安心了。
“我家聲聲怎麼會染上艾滋?你之前是不是傻?還擔驚受怕上。”霍修默眼底的神色彷彿能受到她的感染,也浮現出幾分笑痕來。
兩人此刻頗有種苦中作樂的境界,即便前方有許多磨難等着她和霍修默,在深夜獨處時,她和他會像這世上的一對普通夫妻般,會爲了一件事而開心。
江雁聲將化驗單放在胸口,她眼角溢出幾許淚意來。
沒有感染上真好。
否則,又多了一個讓人破壞她和霍修默感情的機會了。
……
江雁聲平復了心情,用霍修默的筆記本打字給他看,說了郭澄伊的事。
她一提,霍修默纔想起,開腔道:“你昏迷時南潯有來看望過一次,她說讓你醒來後看郵件。”
他沒告訴南潯實情,所以南潯只以爲江雁聲是人格又出來作亂,主人格受不了昏迷重傷。
江雁聲眼眸微閃,推算時間應該是郭澄伊的驗血報道也出結果了。
她在網頁上輸入郵箱網址登陸,南潯發來的未讀郵件就在裡面。
江雁聲點開,是一張化驗單。
她握着鼠標將圖片放大,認真地看了一遍,片刻後,紅脣張了張下意識要說話,結果啊啊了兩聲,才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剛開始啞巴還有點不習慣。
霍修默也靠過來,視線在化驗單上一掃,低聲問她:“有問題?”
江雁聲蹙了蹙眉心,輕輕搖頭。
難道一開始她和南潯就猜錯了?
這張化驗單上,郭澄伊也沒有被感染,健康指數都達標,可是又爲什麼要對她說那番話?
江雁聲想不通郭澄伊會做這種無聊事的人,她低垂着眼睫毛,指尖敲打鍵盤,編輯了郵件回給南潯,告訴了自己也沒有被感染上病毒的事。
霍修默看她蒼白的小臉一會兒糾結一會兒茫然的,剛醒來就爲這事困惑上。
他手臂將女人摟了過來,合上筆記本說:“你要想知道,我讓李秘書去調查清楚。”
江雁聲仰頭看他,想想也可以。
她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只是純粹是爲了嚇唬她,去查一下也好。
“是要我幫你擦身,還是抱你去浴室洗澡?”
霍修默這突然的一問,讓江雁聲愣了會,也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難怪她躺着這麼不舒服……
“你給我換那個了嗎?”她在男人手掌心裡,一筆一劃寫着。
“嗯?”
江雁聲看他英俊的臉龐正經嚴肅,也不覺得自己少做了什麼,額頭頓時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