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死的方式不同,很多人都是因爲感情崩潰所以死心。
而在這一刻,顧小淼心裡裝滿了絕望。
絕望她已經不在乎自己身處在何地,也不在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的軀殼,毫不留戀的,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在何銘汐和校管匆匆趕來前,顧小淼把褪到臀部的裙子扯了上來,然後躺在地上,什麼也不想。
這樣,至少還能給這副身體留點尊嚴。
“小淼!”何銘汐蹲下來,一把扯掉罩在她頭上的黑色袋子,徒然一愣。
完好無損的小臉慘白得沒有生氣,那空洞的眸依然烏黑,只是月光傾照,也無法照亮她的眼底。
沒有血色的脣瓣白的幾近膚色,微微張開,像渴死在沙灘上的魚,睜着眼睛,張開嘴巴,一動不動。
“那裡有人!”校管眼尖的發現灌木叢發出的動靜,舉着手電筒射過去。
一抹黑色的身影閃進灌木叢,瞬息消失不見!
“同學,麻煩你送她去醫院,我去追他們!”校管想到什麼,轉過頭又說,“現在很晚了,先別驚動到校方,如果醫院查出有什麼事來,再上報給學校……畢竟這事,傳出去對她的聲譽也不太好。”
何銘汐盯着顧小淼,悶聲不吭,重重的點了下頭。
“你知道她家住哪嗎?沒事的話就把她安全送回家。這種事最好還是保守解決,一個女孩子家的。”
要是這女孩子真被糟蹋了,鬧到學校裡去,一路責怪下來,校管也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我送她去醫院。”何銘汐將顧小淼打橫抱起。
校管抄着手電筒就往那一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模樣精緻的像芭比娃娃的女生,此時卻顯得有些狼狽。
她想甩掉後面猛追的校管,按照自己熟悉的路線奮力跑着。
該死,沒想到會驚動到了校管,要是被抓住這件事就麻煩了!
現在她們到了後山,後山南面正在施工,圍牆被拆了,她們可以直接從那邊出去。
“你們幾個!別跑!”
校管在後面窮追不捨,手中的電筒燈已經照到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後背。
“小、小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不是有車來接我們的嗎?”
說話的高瘦男人就是想要破顧小淼身的那一個,他在路上已經跌了一跤了,腿摔得很疼,加上下身的浴火還沒瀉下,腦子裡還殘存着顧小淼露出那雪白大腿的模樣,可一面又意識到情況緊急,他慌亂又急躁,身體上反應還很強烈,根本就沒辦法跑起來。
男人滿頭大汗,粗喘着氣,腿腳發虛癱軟,體內的火氣亂竄。
“少廢話,跟緊點我,出了這片施工區,就有人接應我們!”
騰北夜調遣在學校尋找的兩個下屬看到有燈光閃過,徒的停下腳步。
“我跟上去看看,你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
“好,小心點。”
……
施工地坑坑窪窪,除了要守工地而搭起的棚子亮了兩張燈,其它地方烏漆墨黑根本就看不清腳下的路,踩在疏鬆的泥土裡滿腳都是泥。
學校要在這裡修建房子
,打了地基所以有很多數米深的洞,有些洞裡甚至插了鋼筋。
領頭的女生放緩了腳步,急忙掏出手機打開LED燈。
“你們都給我小心點,掉進去沒人能救的上。”
她話還沒說完,一聲驚叫就響起了!
那個高瘦長相猥瑣的男人,內心焦躁,身體難受的快要崩潰,以至於腳下一個沒踩好,踩在了邊緣疏鬆的泥土上,猛地就滑了下去!
“shit!”女孩低咒,回頭看了眼掉下去的男人,狠心道,“別管他,我們快走!”
“小姐!小姐!別丟下我啊……阿虎!快,快把拉我上去!”
叫阿虎的粗壯漢子停了下來,急忙喊住領頭的女孩,“小姐,我……我們把老申拉上來吧,一起出來的,不能丟下他不管啊!喂,老三,我們一起把他拉上來!”
另一個叫老三的男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女孩頓住,回身看去,清亮的大眼睛閃爍急迫和惱意,“你們要救他,就一起留在這裡,要是被那男人的手下抓住,你們就一起等死吧!”
叫初雪的女孩也是心急,跺腳道:“快點想清楚,你們是想陪他一起死,還是活命?”
阿虎和老三對視兩眼,當即做出決定。
老三說:“老申,對不起了,活命要緊,你……好自爲之!”
“狗日的,你們真要丟下老子不管?”老申想要爬上來,奈何洞太深,泥土又是鬆動的,根本就爬不上來。
女孩走了過來,睨着洞裡的男人,漠然道:“申義,你爲江家做事這麼多年,江家會報以你的妻女兒母。”
隨即,微眯的眸子反射出狠絕的光線,“如果你敢把今晚的事泄露出一個字,你的年邁的母親,還有你妻子孩子,都別想T市繼續活下去!”
“你們幾個,給我站住!”校管已經追上來了,大約只有十來米的距離。
“我們走!”女孩一聲令下,領着幾個人急匆匆的消失在這片工地。
……
何銘汐抱着顧小淼,走在學校空無一人的林蔭道上。
就是顧小淼一開始一個人走的那條上坡路。
夜,很寂靜。
雙臂中的她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彷彿一不小心,她就消失不見了。
顧小淼像死去的空殼,任由少年那纖弱卻又力量的手臂抱着。
換做平時,她會強烈反抗,可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動,也什麼都不想說,睜眼望着上空那像鬼手般交錯的枝幹,這個時候,也不覺得恐怖害怕了。
腦子一片空白,像死透了一般,失去了知覺和情感。
何銘汐走着走着放慢了腳步。
“小淼……”他心痛的低喚了聲。
以往他有多麼強烈的慾望想要擁抱她,可儘管這一刻她就在他懷裡,他除了難受,根本就沒有想象中抱她的那種快樂。
何銘汐一直注視着她那張失去生氣的臉,往日他們那些開心的回憶浮現在腦海。
那個女孩,一直都是無拘無束,臉上掛着張揚又放肆的笑,她是那麼的真實。
她從不虛假。
她沒有女子該有的溫婉性格,但就是因爲她像個孩子一樣鬧騰,膽大妄爲,想到什麼就去做了,他纔會這
麼喜歡她。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種很吸引異性的魅力,所以她總是活的那麼自由自在,敢愛敢恨。
……
顧小淼笑的樣子出現在何銘汐眼前,彷彿又回到那一天他們相識。
豔陽高照,全校大一新生參加開學典禮。
她像一個淘氣的精靈突然闖入他的世界,“同學,這位置是我的哎,麻煩你把屁股往那邊挪一挪。”
很少跟女孩接觸的他,第一次嘗試到,在一個女生面前尷尬到臉紅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站起身來,然而又被女孩抓住手臂,猛地摁回了座椅。
她跟着臉紅了紅,伏在他耳邊,難爲情的說:“同學……那個,你褲子後面見紅了,是不是天氣太熱,鬧得你痔瘡犯了?”
後來他才知道,他坐的椅子上,不知誰放了一包撕開的番茄醬。
……
“小淼……你說說話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讓你一個人走的。”他語氣裡滿是自責。
排練結束,他走下臺時分明看到了她,而且也知道她要喊住他。
但他故意避開,跟小莫有說有笑的走了。
他不知道這樣做,顧小淼會有怎樣的反應,他也沒有回頭去看。
後來他跟小莫去了他們宿舍樓頂,喝酒聊了會天,在門禁前離開了宿舍。
……
“小淼,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這幾天是我糊塗,對不起……”他一直在道歉,嘴裡“對不起”三個字一直沒停過。
像觸動了他某根繃緊的弦,來來回回發出嘶啞的聲音。
他一直一直在道歉,內疚的眼眶都紅了。
“何銘汐,不用道歉,你沒欠我的。”
木偶般的女孩終於開口說話了,眼神依然空靈的不見神采,只是看到白粉色的脣瓣在動,溢出來的聲音像復讀機裡頭的一樣。
“小淼,今晚的事,別想了好嗎?”他隱忍的說道,語氣裡帶着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乞求。
忘了……
可以嗎?
顧小淼想笑卻笑不出來,只剩下一縷嘲諷。
身上留下一塊疤,好了,還是一塊疤。
你告訴我,怎樣把不堪的記憶忘卻?
於是她沒有回答。
最後,何銘汐問:“小淼,我們還能……回到以前麼?”
顧小淼轉動了沒有色彩的眸子,盯着他消瘦的下巴,陰鬱的面容,以及眉宇間化不開的內疚自責。
她眼中的某種東西一點點在變化,變得複雜。
半晌,她才道:“好。”
……
慕尚在學校周圍轉了好幾圈,騰北夜接到電話。
“說。”
“少爺,小姐找到了……”
“在哪!”
“還在學校裡。”
“她怎麼樣了!”
跟蹤在何銘汐身後的下屬擰起了眉,欲言又止,“小姐她……情況不太樂觀……”
他作爲下屬實在是爲難說不出口,還是讓少爺親自來處理吧。
“她朋友正帶着她往學校大門走。”
騰北夜掛斷電話,立馬讓風行調轉了車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