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在不禁然間靜止下來的,氣氛冷然而靜謐,雲燁一瞬不瞬的看着莫錫山。
莫錫山亦然。
在雲燁真正脫離危險轉醒後,莫錫山便比之前鎮定了許多,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心懸惶亂。
這時候老者的目光銳利而幽深,這樣的目光把原本心虛的雲燁看得心下倏地一提。
不一陣,雲燁便偏過頭去,“我只是隨便問問。”
莫錫山眼尾一捏合,幽深的眸中那點銳利如刀,似要剖開真相的鋒芒頃刻間便斂了起來。眼尾微擡,露出笑意來,幫兒子理了理被面。
就在雲燁以爲莫錫山也沒什麼話說之時,老人親和的說道,“阿甜跟你一起長大的,若是回來,怎麼會不跟你聯繫?她一個人在c城不容易,這件事我們就不告訴她了,省得她擔心,你說行不行?”
雲燁點了頭,“嗯。”
告訴辛甜真的讓她來看他有什麼用?他這個樣子,徒增她難受而已。
莫錫山又道,“阿甜在c城創業也難,今年莫家連連受創,都不能好好幫幫她,我這個當外公的,也很內疚,過些日子我過去看看她,若是有什麼好走的關係,幫她張羅一下。”
雲燁看向老父親,“不用,阿甜在c城還不錯,你去欠些人情,到時候她又內疚。”
莫錫山笑了笑,“也是也是,還是你懂她的心思。只是她一個人帶個孩子,我一直都覺得心裡一塊石頭擱着,你有沒有什麼覺得優秀點的男人,看能不能撮合一下。”
“我覺得阿甜不需要幫她操這個心,她若要找,早就找到合適的了,以她的條件,還需要我們瞎湊和嗎?”
雲燁說這段話的時候,有點激動,出自本能,雖然他刻意的壓制自己的情感,但語速明顯比之前的快。
從表面上來說,他和辛甜已經約定好,不再碰面。
但是從心裡上來說,他拒絕聽到有關於辛甜婚事,戀情的一切消息,雖然一輩子都不接受並不可能。
至少目前他不能接受,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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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錫山聽雲燁說完,大笑起來,“是是是,我們甜甜那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我不應該着急,現在好些人四十歲都不結婚,照樣光彩照人,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是瞎操心了。”
雲燁伸手摁了chuang的起降按紐,“爸,我睡會兒。”
“好好好,你休息。我到旁邊看看報紙。”
雲燁躺下後,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辛甜躺在衣櫃裡哭的場景,他是太想她了吧?
如果十年不見面,他能不能忘了她?
雲燁這次出院後,溫家和雲家的關係出現了好轉,至少不像曾經說的那樣老死不相往來。
偶有星期的時候,雲潔會跟二女兒莫憂約好一起和苗秀雅打麻將。
溫佳妮也會陪着打幾圈,就是她對麻將產不了興趣,所以總輸。
不過輸了就輸了,她也不計較,雲潔便總說妮妮不夠聰明,麻將這是最好學的東西,學着打纔會變聰明。
溫佳妮笑了笑,摸了張牌,直接就打了,“阿姨,我媽媽說,傻人有傻福。”
雲潔把手中的牌打出去,她說話一向都是溫溫吞吞的,感覺就是傳統人家的人,很有修養的慢,“你聽你媽媽瞎說,你看看她怎麼一點也不傻?你老輸,她總贏。”
苗秀雅掩嘴一笑,眉飛色舞的把牌一推,“不好意思,又贏了,給錢給錢。”說着把右手肘往桌上一支,手掌一攤,“雲姐姐,你看看,不要說妮妮了,這次我贏你贏得多,你最笨,哈哈。”
雲潔笑着拉開抽屜,把錢一數,遞到苗秀雅的面前,接着其他兩方都灑錢,苗秀雅把錢一合齊放進自己的抽屜。
麻將滾入桌下,一副新盤洗了上來,大家又開始摸牌,雲潔一邊砌牌,一邊問,“秀雅,我問你件事兒。”
“你說。”
“我記得以前白家有個大項目,好象是一個亞洲頂級富豪的別墅羣,要做成商業圈。沒弄成,後來裴錦程想弄,但是難弄,你有沒有興趣?”雲潔將手中的牌放出去,明眼人一看就是給苗秀雅放牌。
莫憂有點發愣,在她的印象裡,母親是個非常正統的家庭主婦,雖然家裡有傭人不用做家事,但是除了家事,什麼也不過問,今天居然問起了生意?
苗秀雅碰了牌,再摸,摸上來的牌面壓在下面,拇指一直在牌面上壓着,滑動,像是要在不看的情況下,摸出這個牌是什麼,把牌打出去,“雲姐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樂趣了?對做生意感起興趣來了?”
“哎,也不是我,你知道裴錦程和阿燁的關係,那件事,他們都想參與,這件事情.....”
苗秀雅擡手一攔,制止了去潔繼續說下去,冷冷回絕,“我不想參與。”
雲潔的臉上,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一下子有點尷尬。
連莫憂都感到了一種尷尬,連忙跟苗秀雅聊起了別的事情,免得這尷尬的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
溫佳妮是個不想再多事的人,雲潔看她時,她便看着自己的牌,這件事,既然母親拒絕了,她絕不會幫任何人說情。
而且在溫佳妮眼裡,母親這個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需要別人的建議,她自己心裡那杆稱分外精準。
雲潔只能莞爾,“其實這個項目他們已經擱至了,我就是看着可惜,所以.....”
苗秀雅笑了笑,有點微諷,“你知道他們爲什麼擱至?阿燁,錦程,還有致遠,更遑論京都那個姓楚的太-子爺,你以爲他們四個人的腦袋還不及你嗎?擱至的深層次原因你爲什麼不去問問,就想拉我進去?”
雲潔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還不是因爲我們莫家......”
苗秀雅把面前的牌一趴,扣下來,雙肘撐在桌面上,肅然認真的看着雲潔,“不是因爲你們莫家今年受創,而是整個局勢已經不允許這個項目能打到一點擦邊球,就算莫家沒有受到重創,就算楚家現在沒鬧內訌,就算我能去找孟有良說句話,但這件事,還是做不成。
既然做不成就不做唄,他們腦子靈活,湊一起還怕沒錢賺?何必爲了這麼一個項目,又把好幾個家族往風口浪尖上推?”
“有這麼嚴重?”雲潔哪知道那麼複雜的事。
苗秀雅扯着嘴角,有點冷笑的意思,“雲姐姐,你的性子就是適合做官太太,你就好好的做官太太,彆氣操心這種事,你好在今天是來找我,你要是找上別的人,就不怕又給莫家惹麻煩?”
雲潔聽得一陣陣心裡不是滋味,“那這件事,我就不提了,不提了。”
莫憂趕緊打着圓場,笑着道,“苗阿姨,你也不怪我媽媽,當母親的,都是爲了孩子操心,我媽媽知道不能張羅了,肯定就不會了,今天好在苗阿姨提醒了一下,怪不得都說苗阿姨慧智。”
苗秀雅擺擺手,把牌重新立好,繼續打,“阿憂,你也別這樣說,外人怎麼說我,我倒是不計較,你們也別怪我這人說話不好聽就是。
女人家嘛,你平時擅長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做生意的人,就不要跟做生意的事攪到一起,越幫越忙,好心也會辦壞事的。”
“是,苗阿姨說得對。”莫憂趕緊打上一張牌,接上苗秀雅的趟。
雲潔被苗秀雅說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不承認。
她的確是沒有什麼生意經,偏偏想操心雲燁生意上的事。
之前一直說那個項目遠景非常可觀,當時什麼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一看一年都快到頭了,居然還沒有開始動手,她便有些急了。
苗秀雅這個人,有時候直接得讓人覺得刻薄,她還偏偏敢說。
只是女人這種東西,難免小肚雞腸,有些事容易往心裡放,放着放着就容易起心不好的心思。
不過苗秀雅這樣的人遇得不少,她也不怕,剛進溫家的時候,被陰得不少,她動起手段來,那就是要整得你不敢報復。
後來溫家人也消停了,也被迫搬出了溫家大宅子。
這樣的女人,雲潔不舒服,也不敢去惹,就算心裡鄙視,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
一場麻將打完,雲潔打電話給雲燁,讓他來接她。
雲燁沒有時間,雲潔便在電話裡撒嬌說想兒子了,雲燁只能把飯局往後推一個小時,親自到溫家去接雲潔。
苗秀雅端着花茶打牌,“妮妮啊,我以後可不這樣作你,該工作就好好工作。”
“媽,你說什麼呢,我還想去接你呢,可你沒空等我去接。”
“那是我心疼你,免得你累着。”
雲潔又被苗秀雅和溫佳妮這段對話弄尷尬了。
她心想,再也不到苗秀雅這裡來打麻將了,找氣受。
雲燁接到雲潔,就看她很不高興,這段時間他的事情也多,很少關心母親。
但這麼明顯的不悅,雲燁不是瞎子,看到了自然要問,“媽,你怎麼了?”
雲潔剛想報怨一通,可是覺得當着兒子的面發牢騷其實很不好,於是便改口,“今天輸了錢。”
雲燁開着車,“打牌就是個娛樂,輸輸贏贏很正常,明天我多給你一些,既然是玩,就別老想着錢的事,咱們又不是豪賭,打點小麻將,心情要放得愉快些。”
雲潔笑着撇了一下嘴,有點撒嬌的意思,“有兒子就是好,你爸爸老說我,說麻將的女人最最看不得,給人一種好吃懶做的感覺,特別討厭。”
雲燁聽着大笑起來,“他那是說着玩的,苗阿姨也愛打麻將,難道也好吃懶做?他呀,就是想你在家裡,可以多陪陪他說話。”
雲潔這時候看着心情纔好點,“誰知道他啊,我在家裡他也沒那麼多話跟我說,都想回孃家了。”
“人在家裡,不說話也挺好。”雲燁笑着說,“他要的就是家裡有點人氣。”
“好了,我說不過你,你現在做起生意來,越來越能說了。”雲潔突然一轉頭,“老五,媽問你一件事。”
“你說。”
“上次我不是聽說你和錦程他們想搞那個別墅羣的事嗎?怎麼沒動靜了?是不是因爲我們莫家今年的事?”
“跟那個沒關係。”雲燁搖了搖頭,“峻北給我們幾個打了招呼,這個項目動不得,太招風。”
“可是這麼多家聯合起來也不行?”
“那不是更招風嗎?就算峻北的父親是孟有良,現在也不可能雲沾那個項目,你明白嗎?”
“水這麼深?”
“當然,不然你以爲這麼賺錢的項目,我們會不做嗎?是因爲不可行。”
雲潔雖然得到證實,卻還是不甘的“哦”了一聲,“算了,你們的事,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參和的,我以後也懶得操心。”
“媽,你學着享福就好了。”
“哎,我以前都以爲你會接你爸爸的班,我有享不完的福,做生意這些事,真是....”
“你這是老觀念,看不起生意人。”
“我哪會看不起生意人,你看看錦程,厲害得不得了。”說着雲潔言不由衷的癟了一下嘴角,“就是求人的地方太多。”
“好了,不說這個事了。等會又舊事重提,大家說得都不開心。”
“不說了,不說了。”雲潔也放棄了,果然如苗秀雅說的,她什麼也不懂。
小豌豆很喜歡畫畫,每天空下來就開始畫畫,爸爸,媽媽,我。
永遠都是這個主題。
辛甜開始不忍心看,後來習慣了,便天天陪着小豌豆一起畫。
以前是想辦法讓小豌豆的身體鍛鍊得好起來,現在是想讓她的心態可以陽光溫暖一些。
所以一到雙休日,辛甜所有的應酬都推給公關部,全心全力的照顧小豌豆,c城的遊樂場,公園,少年宮,只要小孩子能玩的地方,都留下了辛甜和小豌豆的足跡。
c城玩遍了,便去周邊,周邊玩遍了就去其他城市。
小豌豆根本沒有時間畫畫了,從外面玩累了回家,洗個澡,聽個故事就累得睡着了。
爸爸的這個記憶,似乎已經慢慢消失。
辛甜總算覺得放鬆了一些。
雲燁也完全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和曾經看起來沒有任何分別,裴錦程經常笑話雲燁是個工作狂人,人活一輩子,用不着天天忙,有時候要把節奏放慢一點下來,感受一下其他事物。
雲燁心想,他還敢慢下來呢,他簡直覺得還不夠快,否則他怎麼還會有時間想辛甜。
星期天原想在家把所有的計劃書看一遍,可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任何一段話都覺得拗口,讀也讀不通。
乾脆把電腦一拍,合上。
這輩子幹過最瘋狂的事,次次都是因爲辛甜。
說走就走,並非第一次。
雲燁拿了身份證就去了機場,飛了一趟c城。
到了辛甜的小區外,他坐在出租車裡,一直看着那個門口,一天也沒有等到那裡有人出來,給司機付了兩天的錢,他便一直等到夜裡。
晚上八點過,纔看到辛甜的車子從外面開回來。
他這才明白,原來是早早的就出去了。
於是他又等,等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七點十分,辛甜的車子從小區裡開出來。
雲燁淡淡的說了一個“跟”字。
司機一頭霧水,還是給財大氣粗的客人開了車。
車子開往遊樂園,雲燁看到辛甜停了車,下車後關上車門,拉開後座,把裡面的小豌豆抱了出來。
辛甜紮了頭髮,雖然少了幾分嫵媚,卻依舊美麗,有一點精幹的味道。
一直都不胖,卻總覺得她瘦了。
等辛甜在入口處買好了票,抱着小豌豆進了遊樂園,雲燁才下了車,讓司機等他。
遠遠的,他就看着辛甜陪着小豌豆大喊大叫,抱着小豌豆一起坐小火車,坐旋轉飛機,還有水上皮艇。
全場都能聽見母女兩人的歡笑聲。
他聽得最清楚。
辛甜並非沒有發現雲燁,因爲那個男人站在人羣中,太過出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追過來的目光,卻總是忍着沒有回頭,而是緊緊的抱着女兒,用大聲的歡笑聲告訴遠處的那個男人,她們現在很快樂。
那一瞬的目光相撞。
辛甜和雲燁都紅了眼睛,那時,辛甜還抱着豌豆,小飛機只用了幾秒,便旋轉了過去,背對雲燁,等小飛機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了雲燁的身影。
雲燁登上了返回g城的飛機,結束了這個雙休。
辛甜和小豌豆結束了旋轉飛機的項目,出了鐵門,緊緊捏着手裡的手機,沒有撥出去,她慶幸的是小豌豆沒有看到雲燁。
看着方纔雲燁遠遠站着的地方,辛甜一低頭,眼淚落在地上.....
都說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現在卻知道,其實不是。
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的愛如藤樹糾纏,不分彼此,就算甘爲對方棄胄捨命,卻也沒有相愛的權利......
雲燁回到g城,恢復到了以前的工作狀態,也許他可以努力的工作,不是爲了忘記她,也不是爲了和她在一起,而是可以留給她和小豌豆更多的保障,若是以後遇到變故,她們可以不用爲了生活奔波。
申璇的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七斤,雖然沒懷孕前裴錦程總是吹牛說第二胎會是個女兒,他兒女雙全了。知道懷的兒子後有一點失落,因爲他不打算讓申璇生第三胎,難免有些遺憾。
可是兒子生下來之後,他抱在手上的時候,還是感動的落下了淚,這個孩子是他陪着申璇一起生的,這種彌補,不僅僅是對申璇,更是對他。
雲燁去裴家找裴錦程,結果看到申璇生孩子時候的禮物還堆積成山。
雲燁去看嬰兒chuang裡的孩子,對裴錦程說道,“一年生一個,你光收禮都要收到手軟,這是個發財的好路子啊。”
裴錦程笑道,“你以爲跟吃飯一樣簡單啊。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又沒生過。”
雲燁挑眉不屑道,“你生過?”
“我太太生過。”裴錦程得意炫耀,“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
雲燁站直身,“年前你都要陪阿璇了,是吧。”
“嗯。”裴錦程道,“沒辦法,這次我一定要陪着她的,你知道。”
“嗯,我懂,那大年前我們就不找你了,楚家的事,我們先自己張羅。”
裴錦程看着小chuang裡已經熟睡的兒子,太太也在內房裡休息,便讓月嫂看着孩子,帶着雲燁一起上三樓,到了書房,裴錦程微眯一瞬鳳眸道,“你有沒有跟峻北說過,讓他走個偏門?”
雲燁怔愣須臾,馬上道,“聯姻?”
裴錦程笑了笑,心領神會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意思?”
雲燁道,“楚家那麼厚的家底,也不是楚伯伯一個人的,現在要落進私生子手裡,峻北不可能甘心,他現在的出路就是要聯合一個強大的家族,才能與那對母子抗衡,你想想,人家蟄伏這麼多年,現在才爆0發,顯然已經做足了準備。
哎,其實最怕不是楚伯伯糊塗,而是他不糊塗,這纔可怕。”
裴錦程倒吸一口氣,“對,楚伯伯不糊塗的話,就說明峻北要斗的是自己的老子,而不是那對母子,這是最難弄的。”
雲燁道,“其實我有勸過峻北,但他現在是不想用聯姻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裴錦程眸色深深的看向雲燁,“其實這件事,我們幾家都不能明面上出面幫峻北,楚家地位那麼高,我們多少要顧及楚伯伯的感受,被陌生人坑了,他可能沒那麼生氣,但是被熟人坑了,他報復起來就不一樣了。
峻北那裡,我晚上約他到主宅來談談。如果能走聯姻這條路子,是最好的。”
“那我先回去了,順便跟峻北談談。”
雲燁剛一轉身,裴錦程便叫住他,“阿燁,阿甜說過了春節,孩子大點,想去c城找阿甜玩,把孩子都帶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吧。”
雲燁背僵了一下,“到時候看吧。”
苗秀雅約了雲燁,這是雲燁萬萬沒有想到的。
優雅貴氣的歐式包間裡,苗秀雅切着牛排,偶爾一口紅酒,細嚼慢嚥,等食物全部下嚥,喝了一點水,拿着餐巾輕輕拭了嘴角,纔開口說話,“聽說楚家那小太-爺最近在拉隴你?”
“我們一直關係都很好。”雲燁眉目英朗如斯,在長輩面前,有該有謙恭,亦有笑意,並非因爲私怨而有半分排斥。
苗秀雅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嗯,我有個事,想跟你們合作一下,但我要好處,你看行不行?”
“你說。”
“經過這麼幾年的變化,楚家的地產在京都幾乎是一家獨大,現在楚衍山爲了安撫那個委屈了好二十來年的私生子,要把這塊肥肉送出去,楚家那小太爺不會舒坦,既然如此.....”苗秀雅突然笑了笑,眼中慧黠難辨,“不如我們把這塊蛋糕瓜分了?”
“哈哈!”雲燁忍不住大笑,“苗阿姨,您可真是一點也不貪心。”
這個您字,加高了苗秀雅的輩份,也是種故意的距離,是防範的距離。
苗秀雅聳了聳肩,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雲燁的評價,“還好。京都畢竟是心臟,我也想分一杯羹。”
“那苗阿姨想如何合作,又要什麼好處?”雲燁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有所防範,這頓飯沒有他想象中的簡單,而且這個“好處”,似乎也並不簡單。
苗秀雅雙手一攤,老神在在的往後一靠,卻依舊優雅,“我可以幫你們推動這件事,但我要佔華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乾股,你們吞了楚家地產後,利益再談。”
乾股,這是苗秀雅強調的。
雲燁似笑非笑,“苗阿姨,您真會開玩笑。”
苗秀雅“嘖嘖”搖頭,嘴角始終保持着大度的微笑,“我以爲你在你的印象裡,我並不是一個經常開玩笑的人,難道我是個幽默的人?”
“太謙虛了,我一直覺得您非常有意思。”
“你這是在誇我和你們年輕人沒有代溝?”
雲燁清楚的知道苗秀雅的厲害,他一直覺得苗秀雅這樣的女人,怕是沒兩個男人鬥得過她,“苗阿姨應該清楚,這個公司不是我的一個人的,我做不了決定。”
“那麼你就跟錦程談,讓他讓股權出來。”
“沒想到苗阿姨對新能源這麼感興趣,阿燁真是有點榮幸。”
“新能源必然是前景非常好的,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節奏,但是我可以跟着你們一起賺錢。”
“那爲什麼是乾股?”
苗秀雅笑道,“因爲我不想出錢,還因爲我可以幫你們分掉楚家這塊蛋糕,這個理由夠不夠?”
“我需要和錦程商量。”
苗秀雅遠山眉一挑,“明天早上九點?我辦公室?”
“行。”
裴錦程雙手撐在後腰,仰着頭,在辦公室裡反反覆覆的走,像到了更年期一樣碎碎念,“你是不是得罪了那個苗姐姐啊?啊?現在公司嘩啦啦賺錢了,啪!你跟我說你要砍掉我百分之八的股權出來!你這跟殺我有什麼分別?”
雲燁一點也不急,翹着腿靠在沙發上,慢悠悠的說,“那楚家在京都的地產蛋糕,你還想不想和峻北一起分?”
裴錦程低咒的罵了句粗口,“你就不能跟她說說好話?我送苗姐姐兩幢山水別墅也行啊,風水絕對g城最棒的。”
“你覺得她缺嗎?”
這話真是殘忍,裴錦程嘆了一聲,“她胃口太大了啊!”
“因爲她交換的條件也足夠誘人,熊掌和魚,選一樣。”
裴錦程氣極,一拍桌子,忍痛道,“給!”
三日過後,股權剛剛轉到苗秀雅名下,華新能源便出了事,轟動了整個g城!!
.....八千字,更新完畢,明天見。
有讀者親覺得莫爺爺不好,算計心肝,其實親們換個角度看,如果這件事,裴立換作莫錫山,結果會怎麼樣,親們還記得錦程的姑姑吧?莫爺爺很仁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