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個美好的結果。正如劉日輝之於暗夜,便是如此。而令沐冰雪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與徐雅寧、陳金雲敘好舊之後,沐冰雪便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受着秋的氣息,沐冰雪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傷感。秋,本就是蕭索的季節。而今,她也將在秋天裡,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站在十字路口,沐冰雪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纔是正確的選擇。這些天,她一直住在公寓裡。可對於吳浩天,卻還是有着想念。她想回去看看,卻沒有勇氣。
低着頭,看着穿在身上的孕婦裝,沐冰雪慘淡一笑。其實,邁不出這步的人,何止是她。同樣倔強的人,誰都不願先妥協。就在她一陣迷茫時,熟悉的身影,卻從正前方走來。只是這個人,卻不是吳浩天。“你怎麼在這?”嚴爵疑惑地開口。
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沐冰雪如實回答道:“剛剛和金雲聚會,現在想着走路回去。你呢,今天沒有通告嗎?”想起鬧出這次僵局的導火線,沐冰雪苦澀一笑。有的時候她真心感覺到,她與嚴爵的緣分,還真是不淺。經常不期而遇,然後令人誤會。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自然定律,讓她無法迴避。
雙手插在口袋裡,嚴爵面色淡定地回答:“我休息幾天。”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事情。或許正如沐冰雪所說,知道那女人還活着,這就足夠了。至少,他可以說服自己,他並沒有失去媽媽。只是,只是她不與他們一起生活罷了。而現在,他的心也平靜許多。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默,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好一會兒,嚴爵忽然說道:“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很平靜,聽起來沒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聞言,沐冰雪思考了幾秒鐘,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簡單地嗯了一聲。並肩前行,卻始終隔着半米遠的位置。似乎只有這樣,纔是安全的距離。雙手環着胸,沐冰雪低笑地說道:“嚴爵,有件事你注意到了嗎?我發現,健凌和嚴琪最近走得很近。”
贊同地應了一聲,嚴爵這纔回答道:“小琪一直喜歡健凌。”這些年,對於嚴琪的感情問題,嚴爵一直沒有干涉。在他看來,只要嚴琪開心,這比什麼都重要。只是每次看到趙健凌爲沐冰雪而擔心時,嚴爵的心中便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爲嚴琪不值,還是……吃醋呢?他不知道。
想起昨晚與趙健凌談心的場景,沐冰雪心情愉悅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健凌對嚴琪應該也有意思呢。如果他們倆能夠在一起,我還真是爲他們高興。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找個互相喜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忽然,嚴爵停住腳步。疑惑地看着他,沐冰雪的眼裡寫着不解。凝視着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衝動席捲而來。他忽然好想告訴她,屬於他的真心話。可是張了張口,卻……“沐冰雪,我……我……沒什麼。”
腦子裡滿是霧水,沐冰雪好奇地問道:“怎麼啦?”
搖了搖頭,嚴爵淡然地說道:“沒什麼,走吧。”唉,那一句喜歡你,還是無法說出口。既然如此,那就永遠埋在心間好了。除非有一天,沐冰雪會忘記那個叫吳浩天的男人。否則,他沒有表白的理由。
望着他的背影,沐冰雪的眼前蒙上一層陰霾:“謝謝你的沉默,謝謝。”她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但她卻慶幸着,他沒有說出口。嚴爵是個很好的男人,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的感情。況且,此時的她,無法給他任何承諾。感情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好了。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忘記吳浩天……
來到公寓的樓下,沐冰雪邀請道:“要不要上去坐一會,喝杯咖啡?不是吹牛,我煮咖啡的技術還是不錯的。”
本以爲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的答案是:“好。”
愣了一秒,沐冰雪展顏一笑,歪着頭,笑得燦爛:“那我們走吧。”說完,沐冰雪率先往公寓的樓梯走去。而此時,身後的那幾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沐冰雪與嚴爵一同離開的背影。
兩名手下滿是擔憂地看着居中的男人,他便是青龍堂的飛龍。“龍哥,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大?”一名手下憂慮地問道。想起上次的情景,說話者的眼裡閃爍着害怕。看得出,吳浩天對沐冰雪還是很在意的。
飛龍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這才肯定地回答道:“不用,這件事就先瞞着老大。看得出,老大對這個叫嚴爵的人有敵意。如果因此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我只擔心老大和大嫂之間的感情也會……”況且,他也相信,沐冰雪與嚴爵之間是清白的。郎有情妾無意,這便是沐冰雪與嚴爵目前的情況。
不約而同地點頭,兩名手下異口同聲地回答:“龍哥說得對。”吳浩天生氣的時候,可是相當恐恐怖的。對於這一點,他們倆早有領教。此時的三人並不知道,正因爲他們的沒報告,纔會發生之後的事情來。
來到公寓,沐冰雪這才發現,劉日輝與蘇小小都出門了。來到客廳,只見上面寫着一張紙條。簡單地瀏覽了遍,沐冰雪微笑地衝着嚴爵說道:“你先在客廳裡休息下,我去煮咖啡。”說完,沐冰雪便徑直朝着廚房裡走去。
坐在沙發上,嚴爵隨意地翻閱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照片裡的沐冰雪,身旁總是陪伴着一個面帶笑容的年輕女人。從那神似的面容上,嚴爵自認能夠判斷出那人是誰。看得出,她們母女倆感情很好。聯想到自己,嚴爵不禁一陣傷感。如果沒有當年的意外,他的家庭,會不會溫暖?可這世界上,並沒有如果。一張張地欣賞着,嚴爵發現,沐冰雪的笑容,帶着陽光的味道,令人安心。
閉上眼睛,回憶着兩人相處時的情景,嚴爵不由會心一笑。其實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喜歡上沐冰雪。身爲偶像明星,他見過的美女自然不少。再者,比沐冰雪更好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可是,他卻偏偏對沐冰雪情有獨鍾。那種感覺,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而現在,這種喜歡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和呼吸一樣自然。
正當他沉思之際,沐冰雪端着咖啡,從廚房裡出來。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將咖啡端到他的跟前,沐冰雪笑靨如花地說道:“咖啡煮好了,嚐嚐味道吧。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隨時告訴我。”
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端起咖啡杯,嚴爵淺淺地喝了一口,難得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嗯,味道不錯。”
調皮地眨了眨眼,沐冰雪笑得分外開心:“真的嗎?能夠從你的口裡聽到一句不錯,那可是相當不容易的。看來,我的技術並沒有落下。”說話間,沐冰雪拿起一旁的開水杯,喝了一口。自從懷孕之後,沐冰雪幾乎不碰咖啡。只因育嬰書上說,懷孕期間喝咖啡不好。
喝着咖啡,嚴爵漫不經心地詢問:“你和他怎麼樣了”對於沐冰雪和吳浩天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但嚴爵並不知道,他們倆吵架的原因,是因爲他。
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沐冰雪淺笑地回答:“就那樣唄,反正我和他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或許提前結束,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這段感情,就算我不放下,也不可以了。感情,或許早已變質。在他心裡,不再只有我一人。”
眉頭微微皺起,嚴爵疑惑地說道:“有第三者?”
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沐冰雪苦笑地說道:“如果真要說有第三者,應該說是我吧。最近我發現,他和奚顏,也就是他的初戀走得很近。當年,如果不是因爲奚顏離他而去,我和他就不會有可能。我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始終沒能忘記她。”
嚴爵沒有回答,只是狐疑地注視着某處。記得與嚴爵相見的幾次,他的目光恨不得將他吃掉。正因爲如此,嚴爵始終相信,吳浩天的心裡,仍然喜歡着沐冰雪。按理說,目前這個情況,對他而言,是有絕對的優勢。只是,落井下石,不是他嚴爵會做的事情。“憑男人的直覺,他喜歡的人是你。這其中,可能會有誤會。”嚴爵說出自己的觀點。
誤會?如果真是誤會,爲什麼他不解釋。那天氣憤地從吳家裡離開時,吳浩天並沒有攔住她。如果真的是誤會,爲什麼他不說。但沐冰雪卻忘記了,那日,吳浩天同樣有着怒氣。在那樣的情況下,很難理智地思考問題。“算了,這件事我不想再理會。目前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地保護我腹中的孩子,還有我外公的安危……”突然,沐冰雪的視線落在嚴爵的襯衫上,着急地說道,“嚴爵,你的衣褲……”
不解地低下頭,嚴爵面色如常。剛纔兩人顧着說話,卻沒有注意到,咖啡杯有些漏,如今那深褐色的咖啡,全都滴在那淺色的西褲上,白襯衫上也落下幾滴。看起來,好不熱鬧。站起身,沐冰雪關心地說道:“要不然,你先去換下吧,我前幾天正好買了幾件白襯衫給我外公,褲子的話,還有幾件新的休閒褲,你先拿穿下。把你的衣服換下來,我拿去洗一下。”
淡淡地應了一聲,嚴爵便隨着沐冰雪,往臥室裡走去。
就在他們倆剛回到臥室時,卻聽到大門被人開啓的聲音傳來。沐冰雪剛準備出房間看看,便聽到蘇小小的聲音傳來:“浩天,你在這等下,我想冰雪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吳浩天來了?吃驚地張大眼睛,沐冰雪的眼裡寫滿錯愕。看着正在換衣服的嚴爵,沐冰雪只覺得眼皮一陣跳動。這下,應該不會被誤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