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才b市回來,沐冰雪便臥牀不起。不是她想如此,是身體不受她的只配,就那樣倒下了。可能是心裡承受了太多的苦痛,無法負荷更多的辛酸,所以才倒下了。只是這對沐冰雪而言,或許是件好事。這樣的話,她就能好好地思考下今後的生活。本以爲在這一生之中,都不會有親人了。卻其實,上天還是待她不薄的。看到蘇小小的那一刻,她的心裡暖暖的。
整整三天,沐冰雪一直都躺在牀上,哪裡也沒有去。即使要吃飯,也是在房間裡解決的。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真切地體驗到,心痛的感覺。她曾告訴自己,經過這些之後,就要好好地生活了。她虧欠自己太多,不能讓自己總是活在他留給她的記憶之中。窗臺上,紫色薔薇,正不停地提醒着她。
在之前的幾次,每次與吳浩天分手時,她便會想到離開。她想着,只要離開這裡,就能夠將他忘記。可是每一次,她卻還是忍不住回來。而這一回,她哪裡也不去。她只想住在屬於自己的一方天空下,即使偶爾與他相遇,也要平靜地面對。這樣,或許比逃避來得更加有效。
手機鈴聲響起,看了眼簡訊的內容,沐冰雪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怎麼來了?雖然很是不情願,但沐冰雪還是老實地掀開被子,拖着毫無力氣的身體,慢慢地往樓下走去。冬天已經徹底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打開大門,看着站在門外的趙健凌,沐冰雪眉頭微微皺起:“大清早地,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聞言,趙健凌委屈地說道:“人家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看,我把誰帶來了。”說完,一個約莫四十左右模樣的中年婦女從他的身後走出。看到她,沐冰雪的眼裡滿是驚訝。難道她就是
揚起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蘇小小微笑着說道:“冰雪,你還記得阿姨嗎?”
阿姨,果真是小小阿姨?對於這個人物,沐冰雪只有那麼一丁點的印象。“先進來坐吧。”讓開路,沐冰雪平靜地說道。轉過身,朝着裡屋走去。
蘇小小從未奢求過,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到任淑華的女兒。自從那日分別,竟是天人永隔。看着偌大而冰涼的屋子,蘇小小不由感嘆。這麼些年,沐冰雪都長這麼大了。在沙發上坐下,拉着趙健凌的衣袖,蘇小小緊張地問道:“凌兒,冰雪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想看到我。你說,她是不是不相信我是她阿姨。”
如果不是那就好了,但趙健凌明白,這是他個人的奢望。拍了拍她的背,趙健凌安慰地說道:“冰雪就是這樣的性子,她沒惡意的。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可很少對我笑的呢。所以咯,你就別擔心啦。”
真是這樣子嗎?蘇小小仍舊擔心。爲他倆各自倒了泡了杯茶,沐冰雪淡淡地說道:“喝杯茶吧。”說着,在他們的對面坐下。
端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蘇小小雙眼眯起,笑着說道:“茶真好喝,冰雪,我真的是你阿姨。今天,我還特地帶來了我和姐姐的一張相片。”說話間,快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而這張照片,也是她們姐妹倆唯一一張合影。
接過相片,只見照片中的兩個女孩笑得分外開心,明媚的陽光,似乎也都遜色許多。而沐冰雪看得很真切,照片中的那略微年長的女孩,確實是任淑華。想起任淑華去世前的模樣,歲月似乎並沒有給她留下過多的痕跡。“我相信你是我阿姨,我只是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而已。”沐冰雪淺笑着說道。
“真的嗎?你真的相信我嗎?太好了。冰雪,能告訴阿姨,姐姐是怎麼死的嗎?那年和姐姐分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而後來,我聽說爸媽出事了,我想去看望他們,卻”說着說着,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裡落下。那時突聞父母的噩耗,蘇小小本想前去奔喪,但卻被反鎖在家裡。那時,她真的好恨自己。
看出她是真的傷心,沐冰雪安慰地說道:“外公外婆並沒有怪罪你,而我媽媽,也從未恨過你。”那時候雖然她年紀很小,但有些事情卻還是有那麼點印象的。自從趙健凌和她說起這個‘阿姨’的時候,沐冰雪便努力地回想,終於記起了一二。
聞言,蘇小小一臉緊張地看着她,驚詫地說道:“姐姐不恨我?她”
端起茶杯,淺抿一口,沐冰雪平靜地說道:“是,她不恨。你應該知道,媽媽這人脾氣很好,很善良,她從來不會與人爲惡。所以,即使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會怪你的。我媽媽是因病去世的,去世的時候,她很安詳。”
聽到這樣的話,蘇小小很是自責。的確,小時候任淑華總是將最好的東西讓給她。而她卻總是不滿足,總是趁着父母不在欺負她。但任淑華從來都不生氣,只是微笑着照辦。這樣好的女人,怎麼會那麼短命。想到這些,蘇小小哭得更加傷心了。
第一次看到記憶中的阿姨,沐冰雪的心中,升起絲絲的溫暖。仔細看去,蘇小小的眼睛與任淑華有那麼一絲的相似。而這一點,讓沐冰雪不自覺地放下心中的戒備。看到她哭得那般傷心,沐冰雪掏出紙巾,關心地說道:“不要哭了,我媽媽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子。”
接過紙巾,蘇小小抽泣着說道:“你能帶我去看看姐姐的墓嗎?我想親自去拜祭她。”
對於這樣的請求,沐冰雪沒有拒絕的理由。點了點頭,沐冰雪淺笑着說道:“好。”
看了眼時間,趙健凌打趣地說道:“冰雪你肯定沒有早飯吧,我去爲你準備吃的去。”說着,輕車熟路地往廚房裡走去。
瞧着他那不停忙碌的樣子,沐冰雪不自覺地彎起脣角,笑着說道:“我要吃吐司。”
廚房內,趙健凌開心地迴應:“收到。”
望着兩人那自在融洽的相處,蘇小小的心裡不禁有些感慨。當年的情景,怕是不會發生了。“如果我不是你阿姨就好了,這樣,你和凌兒就能在一起了,唉。”蘇小小感嘆地說道。對於自家的兒子,蘇小小怎會不瞭解。她看得出,趙健凌很喜歡沐冰雪。
是嗎?凝視着廚房中的人兒,沐冰雪的五官變得柔和。或許吧,在被吳浩天那樣傷害之後,如果有像趙健凌對她這樣好的男人,或許她真的會傾心。只可惜,那一層關係是跨不去的溝渠。而趙健凌,她也只會將他當成是自己最好的弟弟。“世界上沒有如果。”沐冰雪平靜地說道。
有個問題,蘇小小猶豫了許久,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見狀,沐冰雪瞭然地說道:“你想知道我爸爸的情況吧?我爸爸在兩年前死的,在我面前被車撞死。不要問我是誰做的,這件事,我不想再提起了。”恩恩怨怨何時了,現在她只想放下所有的仇恨,開始新的人生。
聽着她的語氣,像是知道誰幹的。但她都這麼說了,蘇小小也不敢多問。從沐冰雪的身上,蘇小小讀到了冷漠的氣息。“冰雪,以後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需要阿姨的地方,儘管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畢竟,你是姐姐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脈。”
沐冰雪的心中不自覺地變得溫暖,或許是孤單太久了,也渴望被親人關心吧。“嗯,我會的阿姨。”猶豫了下,沐冰雪最終還是叫出了這個稱呼。
這一聲‘阿姨’,聽得蘇小小的心裡暖和和的。這樣,是不是證明,任淑華也原諒了她當年的行爲?她想問卻又不敢,她害怕聽到期待之外的答案。而這,便是她的懦弱吧。趙健凌適時從廚房內出來,嬉笑着說道:“快來吃飯咯。”
從沙發上站起,沐冰雪剛準備邁開步子,便覺得眼前突然一黑,身體緩緩地往前倒去。閉上眼睛之前,她好像聽到了兩個着急的聲音。那,是來自親人的關心嗎?
依舊是熟悉的白色病房,依舊是熟悉的刺鼻藥水味。見她醒來,蘇小小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瞧見她,沐冰雪淡淡地問道:“我怎麼在這?”
心疼地看着她,蘇小小擔憂地說道:“醫生說你貧血,加上血糖太低,所以才暈倒的。冰雪,你怎麼那麼不會照顧自己。”
原來這樣,最近這段時間,沐冰雪很少顧及到自己的身體。真沒想到,現在的身體也太脆弱了。站起身,望着她,沐冰雪淺笑地說道:“躺着有些難受,扶我出去走走吧。”
見狀,蘇小小立即上前攙扶着。病房裡的味道,沐冰雪很是排斥。對於這裡,有着太多不好的記憶。只是,這個世界未免也太小了。才走出病房,便看見吳浩天與宋紫清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看到她,宋紫清的眼裡同樣閃爍一抹驚訝。隨後,恢復笑意。看着沐冰雪蒼白的面容,宋紫清很是開心。而吳浩天,卻依舊是平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