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紹微微點頭,霍琛跟孟楠離開病房之後,他凜冽的目光看着裴雨軒:“裴雨軒,你來一次多倫多就給我惹出這些事情,我說你是小孩,你還就給我惹事是不是?”
裴雨軒嗤笑一聲:“我承認我有錯,可是裴靳紹,你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麼對顧言之的,如果不是你出口刺激她,她會那麼激動劃傷你嗎?會偏執的想要去自殺嗎?抑鬱症怎麼得來的?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因爲你讓她感到痛苦纔會得病吧。”
“裴靳紹,如果我回國真的告訴了爸,你和顧言之有了孩子,你猜爸會怎麼對你?一定會讓你娶了顧言之是吧,爸那麼喜歡她。”裴雨軒看着裴靳紹由青轉黑的臉,笑出聲來。
裴靳紹黑着一張臉,僵硬的站在那裡,蹙眉看着顧言之受傷的手腕,和她難過的表情,想着裴雨軒說的話,忽的,他笑了:“你說的對,那麼,做個交易怎麼樣?”
裴雨軒疑惑的看着他,他勾着脣緩緩說:“我答應你遠離顧言之,你就要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的情況。”
他摩挲着食指上那枚戒指,繼續說:“既然我給她帶來這麼多的不幸,既然你有心救她,那不如答應我的要求,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交易。”
裴雨軒沉吟了片刻,說:“好,我答應你。”
“很好。”裴靳紹睨了他一眼:“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的情況,自然她也不會有機會和國內聯繫,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再出現,就當是還她一段安穩的時光。”
裴雨軒有些詫異這話出自裴靳紹的口,一向狠冽無情的他,提出給顧言之一段安穩的時光,他回想起那般絕望的顧言之,不得不答應裴靳紹這個要求,也許,以後就會好了。
於是,在顧言之沉睡的期間,裴家兩兄弟口頭簽訂了這個交易,並且在顧言之轉醒的當天,裴雨軒就坐上了飛回L市的飛機。
而裴靳紹,似乎有話要說,一直等到顧言之醒來。
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的裴靳紹,一貫的冷淡模樣,顧言之起先還是愣了下,她閉了閉眼睛很難相信自己還活着,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是她太傻還是裴靳紹太強大,似乎永遠也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
裴靳紹看到她那抹苦笑,冷哼一聲,冷漠的開口:“是不是看到自己還活着覺得特別失望啊。”
他下顎還貼着紗布,周圍明顯的有些胡茬,顯得人有些慵懶幾分,顧言之的眼裡蘊着水汽,瞥了眼手上纏着的紗布,張了張嘴感受到口腔的不適,猜想到自己可能是洗了胃,自嘲的說:“知道自己還活着,竟然有些對不起你的刻薄。”
裴靳紹嗤笑一聲:“還會自殺?看來吃的藥還不夠多,怎麼不整瓶吃下去,死也死的痛快些,何必給我找麻煩?”
顧言之帶着怒意瞪着他,臉色慘白,嘴脣翕動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靳紹揉揉眉心,帶着絲煩躁對顧言之說:“東西我都交給了
孟楠,麓麓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今晚我們就飛美國。”
顧言之倏地睜大雙眼,掙扎着要坐起來,裴靳紹微微凝眉,上前阻止她,深邃的黑色眼眸微微瞪着她,警告意味明顯:“你這個樣子還怎麼照顧麓麓?我帶他走是遲早的事情,而你加快了這個步伐,不要怨我沒有給你機會,也不要激動發瘋的過來求我,沒用的。”
“裴、敬、澤!”顧言之憤恨的叫喊。
而裴靳紹鬆開遏制顧言之的手,溫溫吞吞的看不出情緒:“只有照顧好自己,纔有機會看到他,這個道理你該明白。”
說罷,深深看了眼顧言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顧言之知道,這一走,就帶走了她全部的念想。
“今天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們醫院新來的一位醫生,來,顧言之。”院領導之一叫起顧言之。
她笑容得體,大方的站起來,淺笑着說:“大家好,我是顧言之,泌尿科新來的醫生。”
作爲中心醫院第一位泌尿科女醫生,顧言之的受關注程度是不容小覷的。
顧言之輕車熟路的跟着林瓏去食堂吃飯,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打量,早已經不是當年青澀的女孩,她留着一頭波浪捲髮,化着淡妝,踩着黑色高跟鞋,娉婷的走過,就連林瓏都不禁感嘆:“簡直回爐重造了,回爐重造了。”
“顧醫生,坐這裡。”
一道溫和沉穩的嗓音從後面傳來,顧言之循聲望過去,驚訝的捂住嘴巴,小步跑過去,不顧周圍人的眼光,一下子抱住來人:“你居然回來了?霍琛。”
霍琛輕輕抱了抱她,笑着說:“早就跟你說過,我是回來工作的,你還不信。”
顧言之淡笑着坐下來,跟驚呆了的林瓏介紹,後者一副花癡樣看着霍琛:“顧言之,你踩了狗屎運啊簡直。”
雖然忘記是因爲什麼才認識的霍琛,可因爲抑鬱症,他們成爲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在顧言之的病情上,霍琛付出很多。
顧言之用了一週的時間熟悉了環境,也用她專業的知識贏得了其他醫生的認可。
這天下午,顧言之去查房之後,路過顧爸的辦公室,擡頭看門口的名牌,副院長。短短四年顧爸已經成爲中心醫院的副院長,很快就會轉正,她有些疑惑,但還是爲爸爸升遷高興。
門虛掩着,顧言之沒想那麼多敲了下門就進去了。
“爸爸,今天沒什麼事啊?”顧言之笑着說,擡頭那一刻卻怔愣住了,一個男人正坐在顧爸對面,帶着絲笑意看着她。
裴靳紹詫異顧言之表現的淡然,勾了勾脣角,收回目光,對顧爸說:“倒是有些面生了。”
顧爸溫和的笑,略帶責備的對顧言之說:“愣着幹嘛呢?你裴叔叔家的大哥不認識了?”
顧言之咦了一聲,真歪着頭想了想,裴雨軒的大哥?好像是聽他提起過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嘴角連忙掛上微笑,禮貌的說:“
裴大哥,你好。”
很明顯的看到裴靳紹眼角帶着絲調笑,薄脣耐人尋味的吐出兩個字:“你好。”
倒是顧爸繼續說她:“又不是第一次見你裴大哥,說什麼你好,窮客套。”
顧言之微微睜着雙眼,好奇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面?我不記得了啊。”
也許是她說的太過自然,讓裴靳紹揚了揚眉,以爲顧言之是故意說這種話,於是配合她:“太久沒見了,不記得了也正常,顧叔不要在意。”
顧言之撓了撓頭,沒有打算上前的意思,站在原地對顧爸說:“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科裡忙,裴大哥,再見。”
說着話,就要轉身,顧爸卻叫住她:“你裴叔叔住院了,沒事的時候去看看他。”
“怎麼又住院了?這次是什麼情況?”顧言之詫異的回頭,裴昱對她是真的很好,聽顧爸說她這些年不在家,裴昱還時常唸叨起她。
“還是上次的問題腎臟有問題,一直也沒好,這又嚴重了。”顧爸嘆了口氣,裴昱的病一直都是顧爸主治,之前裴昱不同意手術,也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間,而顧言之也是主修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於是,顧爸就讓她也加入了這次的專家小組,做一個助手。
顧言之蹙了下眉頭:“那我去看一看。”
裴靳紹這時候幽幽開口,目光灼灼看着她:“麻煩你了顧言之。”
她擡眸,視線與之對視,心中竟有絲痛意,顧言之倏地捂着胸口,微微頷首。
還是那個病房,但裴昱卻沒有以前有精神,屋內還坐着一個女人,顧言之想了想,纔想起來是裴雨軒的媽媽。
輕輕敲了門,嶽霞看是醫生,忙給開了門,顧言之表現的也很自然,淺笑了下走到裴昱身邊。
“裴叔叔,您感覺怎麼樣?”
裴昱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端詳了下顧言之,然後緩緩笑了,說:“是言言吧,都變樣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言之笑着說:“回來快一個月了,您感覺還行嗎?”
“還行,人老了身子骨就是不行了。”裴昱淡淡說着,語氣中透着絲滄桑,顧言之默了默,看了看掛着的點滴,握了握裴昱的手說:“您放寬心,準還能像上次一樣平安出院的,您好好休息。”
安撫性的拍拍裴昱的手背,又對嶽霞善意一笑,顧言之說:“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您就叫我。”
若是以前,顧言之一定會跟裴昱撒撒嬌,給他讀報紙,陪他聊天,而現在,經過了多倫多的五年,顧言之比以前更加懂得分寸。
回到辦公室,顧言之開始認真的研究起裴昱的病例,連門什麼時候推開了都不知道,裴靳紹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目光專注的研究病例。
顧言之看了很久,眼睛發酸,於是擡起手閉着眼睛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她眨巴眨巴眼睛,讓眼睛適應光線,然後,整個人又是愣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