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他笑了笑,對她的反應甚爲滿意。
“……晚安!”
她楞了楞,吶吶道。
“媽咪,快點,我好睏。”身旁,小寶揉着眼睛催促。
“呃,好!”
打開門,迎面是滿室蕭瑟的冷清。
今夜,沒月光,打開的窗子吹進一陣又一陣寒風,飯桌上的食物已經不見了,但那個草莓蛋糕還孤零零地留在中央的位置,上頭,有燃燒而盡的蠟燭痕跡。
她走向前,撫過那些蠟跡,手指挖起一抹奶油放進嘴裡。
甜甜的,酸酸的但又不膩。
她的心涌上一陣難言的情緒,一下子忘了思考,只是一指又一指地把蛋糕送進自己的口中。
“媽咪,我去睡了,這蛋糕都這麼髒了,你等一下記得把它給扔咯。”
身後,小寶的聲音傳來,她沒回頭,徑自點了點頭。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準確生日是何時,所以打小時候開始,她就沒慶祝過自己的生日。反正家對她來說都已是那麼遙遠的事,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日而已,她還能承受的。驀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擡頭深呼吸幾口氣,以爲是小寶抹上微笑回頭。
“臭小子,快去……”
聲音在看到身後高大的身影猛地消了音,半刻後,她後知後覺地把沾有蛋糕的手指往身後藏,依然保持着那抹微笑道:“你還在啊!”
盛宇不語,只是靜靜地凝視她,仿若在看自己最愛的那些收藏品。
“晚了,我該睡覺了。”藍亦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淡淡說一句後便想逃回自己的睡房。
豈料,卻在半途中被盛宇抓住手臂,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便教身強力壯的他打橫抱起朝睡房走去。
“喂,你想幹嘛?”她驚叫起來。
“睡覺!”
“睡,睡覺?你瘋了?快放開我。”
……啪……
房門被盛宇一腳往後踢上,把掙扎的藍亦琳放在牀上後,他折回身又緊緊地把鎖給扣住。
這下,整個睡房中只有兩人獨對,
藍亦琳瞪大眼,奔過來想要開鎖卻又被盛宇推回大牀,跌坐下身下軟綿綿的牀墊。
“你想幹什麼?”藍亦琳驚慌地把身子往後縮。
“琳琳,我們再要個孩子吧?”盛宇抓住她的腳,把整個人扯回自己的懷中,急切地說道。
從見她面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很想很想狠狠地吻住她的脣,可是每一次都被那個小鬼頭破壞,這下,總沒有人破壞他了吧?去他的一希,去他的雷亦凱,只要她再次懷孕,他就不信她還會想着跟他離婚。
“不要,我不要。”當年的錐心之痛涌上心頭,藍亦琳驚恐地猛搖頭,奮力地想要推開他高大的身軀。
其實,讓她恐慌的不是他的行徑,而是她對他身體的反應。
本來以爲過了五年,自己不會對這個溫熱的懷抱再有半絲眷戀,可是當盛宇的手撫上她的身軀時,她發現自己錯了。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以前有多少個夜晚兩人在恩愛完畢後,她就那樣躺在他的懷裡安然入睡。她跟他終究還是不適合,無論是性子還是其他的東西,當年是因爲一紙契約地在一起,現在他強硬要一個孩子,那又有什麼用?
沒愛的婚姻她不想要,沒心的老公她更不想要擁有。
“琳琳,別哭,我……”盛宇停下手上的動作,心疼地吻掉她的淚水。“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深呼吸幾口氣平伏體內的慾望,把她半褪的衣衫拉回來。
然而,藍亦琳的淚水像壞了的水龍頭一樣,一旦開放便四處流肆不可收拾。
盛宇慌了,忙以手擦拭那些斷線的珠子,誰知卻越擦越多,他只好憐惜地把人擁抱入懷,手指繞過那些被剪短的頭髮。
有人說,情絲三尺,煩惱三千!
愛惜長髮的女人之所以會下定決心把自己的頭髮給剪掉,那是因爲她們想要與過去作個了斷,不想再糾纏於過去,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他一直以爲她是有些喜歡自己的,所以五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尋找她的念頭。但是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想法變了,如果自己對她來說真的只是增添麻煩而已,與其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不開心,那他還不如放她走,讓她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可是,他終究是不捨得。
他是那麼自私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跟其他男人談笑風生而沒情緒。
於是,今晚他決定最後一博,如果兩人可以有個孩子,那麼牽絆便回重新回來,這樣他便可以找到藉口把她拴在身邊。
可惜……
他錯了!
他忘了她是那樣倔強的一個人,既然已經決定要離婚,她又可能肯要他的孩子。
那麼,就讓他最後一次抱一下她,以後轉身就當不認識好了。
她的開心是他樂於看見的,或許放手比死要扯住會更好一些。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盛宇深吸一口氣,把懷中人放開,努力撐起微笑低頭在淚眼朦朧的藍亦琳脣上輕輕碰了一下。
“晚安!”
夜裡,傳來開門關門聲。
藍亦琳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呆呆地撫上自己的脣瓣。
脣上冰冰的,一如記憶中的味道,那是盛宇獨有的。她知道他的體質偏寒,在秋天的時候無論是手還是脣都是涼涼的,但她沒想到冬季的他比秋天的他還要凍,他的一碰,她的記憶全回來了。
他那次燒的廚房,他給她的腳上的藥,還有他送的那些名貴但她一條都沒有戴過的寶石鏈子。還有他對任心盈的好,還有她墜樓前一刻聽到他說的話。
既然不愛她,爲什麼又對她那麼好呢?
如果他能再惡劣一些,她或許不會對他動心,不會因爲害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而把他拒之門外。
五年了,五年來她從沒再哭過,想不到今天的眼淚還是被他逼出來。
這一夜,藍亦琳對着窗子獨坐無眠,一如以往未能釋懷的日子。
或許,愛情這東西不是你隨便說忘就忘。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世間便不會有那麼多的怨偶。
第二天,當她揉着發腫的眼睛拉開房門時,小寶已穿戴整齊揹着小書包在門外等着她。見到她頭髮蓬鬆的樣子,小身子猛地往後跳了幾步,擺出黃飛鴻的架勢。
“何方妖孽,爲何假裝我家的笨女人?”
藍亦琳沒心思理會他,只是撇了一眼往廚房走去想着做什麼早餐。
但,目光在看到飯桌上的豐富早餐,腳步頓時停住了。
“這誰做的?”
明知故問!
小寶白她一眼,答道:“色狼老爸做的,他走了!”
“哦!”
她低頭,喉嚨澀澀的。
“校車來了,我去上學咯,拜拜!”
“拜拜!”她無力地朝奔出家門的小身子搖了搖手,跌坐下飯桌前的椅子上,眼神空洞而無一物。
人就是這樣,當你習以爲常在早起見到一個人,若過有一天不再見到時,心便覺得空空的。
但是,藍亦琳並沒有因此而頹廢。相反,她比沒見到盛宇之前還要積極。
接下來的幾天,她又重新擔任起家庭主婦的身份,每天上班,下班,煮飯,睡覺,忙得一塌糊塗。偶時,雷亦凱會找上門來,但她都以各種藉口打發掉。她以爲她可以像之前一樣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某日一希把一份文件遞過來讓她負責時,她的理智全部土崩瓦解。
那是一份跟盛氏合作的項目。
她不知道這個神秘的男人想要搞些什麼,但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下,只得硬着頭皮接了下來。
一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從不會大聲吼你,也不會強硬地逼你做些什麼,但他只要一個眼神,你所有的反抗都會在這一眼顯得蒼白無力。
這是一個奇怪的男人,她碰不得。
即使在相處了五年之久的時間,她對他仍是一無所知,只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做出一些傷害的事,這也是她願意相信他的原因。
於是,她雖是萬般不情願,但仍只能違背本意地踏上走向盛氏的路線。
因爲,今天是兩家公司正式合作的日子,她得去監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