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看着他滿面神傷,痛不能泣的感覺她的心又何嘗不在滴血,她怨恨自己的狠心,他對她如此的癡迷,可她對他卻是如此的狠心冷情!
黎昕依舊側着頭,不敢去對視那雙令他沉迷又畏懼的眸子,害怕那強硬起來的心在對視的一剎那軟化下來,現實就是如此的殘忍,即使他深深地愛着她,她的心中也有了他的位置,可是他們的身份,愛情並不單單只是兩個人的事情。
若是此刻若萱沒有狠下心來,將來痛苦的將不單單只是他們兩個人,他們只是一對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間相遇了,還好他們沒有將錯誤的愛情延續下去。
不忍讓他繼續神殤,不願氣氛變的如此壓抑,想起冷遠山曾說過的話對他言道:“你爺爺對我細說了你母親的事情,你,想聽嗎?”
只顧着談情差點忘記了他剛剛爲何會突然昏厥,那句殘忍至極的話此刻依然停留在腦海之中,他的生母同時也是他的殺父仇人,怪不得每一次他詢問爺爺母親爲何狠心棄他離開,爺爺總是憤怒的發火,每一次的詢問換來的都是每一次的苛責。
“你說吧,我可以接受。”冷遠山將此事的起承轉合告訴給了黎昕,是認爲通過他最愛的人,他的未婚妻口述,冷奕宸能夠容易接受一些。
聽完了冷遠山所說的冷家的醜聞後,對於冷奕宸那些曾傷害過自己的仇恨也早已消失殆盡,對待這個傷害了她身心,卻深深愛着她的男人,更多的是同情與憐愛。
事情如果細說起來,要數冷帝國成立之初,冷帝國由冷遠山和他的三個結義兄弟共同擔任股東,其中之一正是董璇的父親董鄂。
當年四人在股權分配上發生了爭執,其中最爲激烈的就是冷遠山和董鄂,二人的股權在四人之中爲最高,並且旗鼓相當,因此帝國內形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冷遠山爲董事長,一派則支持董鄂。
二人最終以投票數來決定誰擔當冷帝國的董事長,可在投票當日董鄂卻從帝國大廈的天台上掉落下來,最後不治身亡,而當時在天台上的還有一人,正是冷遠山,外界紛紛揣測冷遠山忌憚董鄂投票數勝於他,因此將他推下天台,法院也以此罪名起訴冷遠山,可最後證據不足他無罪釋放,最大的對手已死,他順理成章的當選爲冷帝國董事長!
那個時候董璇的年紀還很小,可是仇恨的種子漸漸在她心裡生根萌芽,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許多年過去了,董璇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並且與留學歸國的冷朗浪漫相遇,冷朗對她一眼鍾情,三個月後便向她求了婚。
冷遠山驚悉二人的戀情曾極力阻止過,可是冷朗對董璇的愛卻已情深似海,甚至不惜與冷遠山脫離父子關係也要娶她爲妻,冷遠山最後無奈接受了這斷孽緣,也因此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冷朗知道董璇是董鄂的女兒,可對她卻寵愛到無以復加,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他用盡一切辦法來彌補董璇沒有父愛的童年,可是董璇的心卻被仇恨滿滿塞住,看不到他的情,看不到他的愛。
董璇之所以會嫁給他,就是爲了有一個機會爲父報仇,一次機會董璇在冷遠山的車子裡做了手腳,以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這個仇人,可偏偏駕駛車子的人不是冷遠山,而是冷朗,車子的剎車系統失靈撞向了山邊,爆炸中傷痕累累的冷朗不斷地找尋自己的手機,爲的就是想向摯愛的妻子道聲別,可即使如此簡單的願望他也沒來的及實現,冷朗至死的一刻也不曉得害死他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面對冷朗的慘死,一邊是殺父仇人,一邊是不足月的稚子,董璇處於兩難之地,帶着對丈夫的愧疚、公公的仇恨、兒子的思念,董璇毅然決然的拋棄了幼子,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你爺爺讓我對你說一聲抱歉,若非他,一切都不會發生。”愛子慘死,嗷嗷待哺的孫子成爲了孤兒,一切都是當初冷遠山錯誤所鑄,黎昕曾問過他當年他真是殺害董鄂的兇手嗎?
冷遠山只是悲傷的回答: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爺爺沒有錯!”真相大白,冷奕宸仿若心口的一顆大石落了地,黎昕轉述的很是詳細,詳細到冷朗對董璇有多麼的愛海滔滔,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父親並不知道車子是被母親動的手腳,他是帶着對母親濃濃的愛和深深的不捨離開的,他,是幸福的。
“如果我是父親,即使知道了因母親而死,那麼我也死的無怨無悔,能夠死在此生摯愛的手中是一種何其的幸運。”聽完了整段故事,冷奕宸深情款款地看着黎昕,突然間說出了這麼一番話,或許在冷奕宸的心中也認定了他和黎昕,也許會像父親和母親那樣,有緣無分,註定一生的錯過。
“你難道不好奇當年你爺爺是不是真的兇手嗎?”黎昕聽完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好奇當年的真相,可冷奕宸卻十分的相反,他第一句說的竟然是爺爺沒有錯,難道他也認定了殺死董鄂的兇手是冷遠山嗎?
他和爺爺同樣都是流淌着冷家的血脈,他們在面對如此狀況之下會做和抉擇,冷奕宸相信爺爺會同他一樣,即使知道後來會鑄就許許多多的惡果,面對自身利益當前的時刻,依然會選擇利己的方式:“事情已經過去,此刻來糾結又有何用,知道母親當年只是因爲對父親的愧疚而選擇離開,我的心好多了。”
“爺爺通過你的口來讓我知道真相,無非是希望我更容易接受一些,還有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不要被仇人矇蔽了雙眼,要珍惜眼前的愛,如果母親當年認真待父親,那麼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冷奕宸的承受能力超乎冷遠山的想象,他平靜地接受了那段過往,在冷遠山看來那是冷家的一個醜聞,可在冷奕宸那是一段悲悽的愛情故事。
冷奕宸從牀上起身,站在她的面前,牽起他的手,真摯的眸子似乎在訴說他心中的情:“請你不要因爲身份的介懷而矇蔽了雙眼,認真地看清楚你眼前這個男人,認真地想一想,真誠的告訴我你愛我嗎?哪怕只是一分一毫而已?”
黎昕認真地思考着,或許她的愛沒有冷奕宸對她那麼深,可是黎昕對他已經有了些許的動容,此刻黎昕的心中,學長與冷奕宸的地位竟然不相上下,她怨恨自己的水性楊花,心底同時間存在着兩個男人,這,是不正常的。
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可是說出口的卻是另外一番話:“姐夫,你說過會答應我一個請求,現在就請你實現我的這個願望……”
“少爺!”黎昕的話被突然衝進來的若墨打斷,慌慌張張的樣子,與冷遠山醒來的時候宛若一個樣子,他總是在關鍵的時刻不合時宜的出現。
“又什麼事?”知道若墨若非大事絕對不會一而再的突然闖入,所以冷奕宸忍住心底的憤怒,咬牙切齒的問道。
“嗯”似乎此事有些難言之隱,若墨看着他們相扣的雙手,是那樣的親密,那樣的曖昧,他手中持着剛剛掛斷的電話,似乎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老董事長打來電話,說要讓你立刻去醫院一趟,和黎小姐,是立刻!”
在這個地球上唯一能夠用這樣的口吻,命令冷奕宸的人只有他的爺爺,冷遠山,而對於他的命令,冷奕宸從來不會有半點的猶豫和遲疑,不過此刻他的心中卻隱隱多了幾分擔憂。爺爺與黎昕見面不過是十幾個小時前的事情,此時又提出再見面,除非這其中有了什麼變故還是爺爺知道了真相?
醫院的走廊內,與上次相同的是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的是這一次緊張的並非黎昕,而是冷奕宸,突然覺得這條走廊是那麼的悠長,握着黎昕的手不禁冒着涔涔的冷汗,很想時間在這一秒凝結,他們十指緊扣的手成爲永恆的瞬間。
黎昕分明感覺到他心底的怕意,他究竟在怕什麼?是害怕冷遠山得知真相而責備他?還是害怕冷遠山知道後會命令他們分開,冷奕宸將會永遠失去她?
門口兩個守衛的部下臉色也十分的陰沉,見到冷奕宸二人走來,率先爲他們推開了門,房間內沒了當初的冷情,而多了許多人,不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沉默,因爲某人那不悅的臉色。
房間外是跟隨冷奕宸二人而來的若墨、若恩、若影、若煞四人,房間內除了牀上的冷遠山,站在他旁邊的端木醫生,還有站在他面前的黎沛、溫婉嫺,還有--
“姐姐?!”環顧整個房間,黎昕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眉,她的眼都是如此的清晰,與她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女人,與她不同父不同母,沒有任何血緣名義上的姐姐,黎爾嵐!
同樣驚呆的還有冷奕宸和他身後站立的四人,對於這個女人冷奕宸並不熟悉,卻也不陌生,四年前的訂婚儀式上他們初次見面,她的長相很出色,並且身上具備了一種名媛淑女的氣質,站在冷奕宸的身邊她毫不遜色,只是冷奕宸對她並沒有過多的好感,所以訂婚後將婚期一拖再拖,拖到最後爾嵐終於忍不住紅杏出牆,揹着他與別的男人苟且,如今卻不知廉恥的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