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臻的體質,看來比自己弱,那點滴對他而言,竟然沒有效果。
接下來,又是一陣忙碌,他又重新換了新的點滴。
她的雙腿,總算從他的掣肘下解救了出來,下牀上洗手間的時候,小腿麻痹了下,差點跌倒。
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她發現他置放在牀頭的手機在振動,一直不停歇,想忽略,都不行,於是接了起來,是他助理打來的,說公司最近一份標書被竊取了,後果相當嚴重。
“說具體點。”
季璃昕動了動脣,這才發現自己高燒過後嗓音過於沙啞。
“你是誰?”
聞人臻的助理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剛纔他彙報了那麼多,彙報的對象竟然不是自家三少。
聽聲音,依稀能跟辨別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剛纔自己撥打的分明是三少的私人手機號碼,自己打過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都是碰到重要事情纔會打這個號碼,三少惜字如金,寡言的很,所以一貫是手機接通了自己就直接稟報,不用經過繁冗的問候過程。
沒想到這回失算了,三少的手機怎麼落到一個女人的手中呢?
他心頭一凜,剛纔第一時間稟報的,媒體還沒發佈出來,卻被這個女人先知道了,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要是被三少知道自己做事這麼不靠譜,一定第一個被提出來開涮。
季璃昕還真被他給問倒了,不知道如何自我介紹。
那人粗重的鼻息隔着手機屏幕傳來,季璃昕聽到了,也明白了那人的顧慮。
這標書被竊取的事情,可大可小,還間接透露了公司有內奸,內奸若是不及時清理,今後麻煩將會接踵而來。
“放心,這事我不會對外說的。”
雖然她的保證不值錢,但是她還是說了一遍。
“三少呢?”
三少身邊的女人,除了沈念初,那助理還真不認識別的,三少跟沈念初早就解除了婚約,沈家又接着沒落,沈小姐不知道去了哪裡,反正許久沒見到她在公司出現了,再加上沈小姐的聲音,助理還是聽得出來的,這個接電話的女人,顯然不是沈小姐。
這女的,能夠拿得到三少的手機,在尚未知曉她身份前,還是不能輕易得罪的。“聞人臻發燒了在醫院,還昏迷未醒。”
“你是三少家的女傭?”
那助理總算將季璃昕的身份給等同起來了。
季璃昕無語,她怎麼就成女傭了,真是莫名其妙,聞人臻那助理肯定是吃白食長大的。
其實對於助理而言,也沒見到三少跟某女的在公衆場合出現,而且三少最近潔身自好着,加上三少發高燒,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個了。如此設想,無可厚非。
“我是他前妻。”
季璃昕收回有些遠移的思緒,耐着性子解釋道,前妻跟女傭,這兩個稱呼,她都不怎麼喜歡,但是相對而言,女傭更不得她心。
“啊,”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你是……三少的……前妻?”
聽也沒聽過三少結過婚啊,怎麼前妻都從天而降了,活見鬼了。
“你把標書竊取的情況說下,就可以了。”
提示那助理自己的身份,就是爲了方便套話,若是承認自己是女傭,想必他不會繼續告知自己任何詳情的。
隱約的,她甚至心頭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天澈會否是那幕後的一隻黑手。
她本想置身其外的,但是聞人臻眼下這情形,什麼事情也處理不了。
明明不該發問的,應該及時掛斷電話纔是,怎的就……
她凝了下神,聽到助理驚愕過後,恢復了正常,有條不紊地回道,“城西郊外有一塊很大的地皮政府要協議招標,有好幾家公司提供了跟我們公司一模一樣的標書。本來這樣公開的政府招標,是允許標書的預算可以一致的,一致時可以優先考慮對A市發展有貢獻過以及其公司的規模跟綜合實力的公司的,但是這次不止兩家公司提供一模一樣的,這事就有蹊蹺了。”
“我知道了,等他醒來,我會跟他說的。”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出面,若這事真摻合了天澈在內,她的出面,對聞人臻跟對天澈而言,顯然都不願樂見其成的。
結束通話後,她在牀沿坐了下來,看着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他這模樣真要被請去協助調查,還不知道對方要怎麼說呢。
她也不希望這事牽涉到天澈,商場上雖說暗箭傷人的很多,但是竊取標書這等極小人的事情,她相信不會是天澈做的。
聞人臻醒來,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他臉上倒是經過昨天醫生的處理,消了些腫了。
他醒來的時候,有吃的送過來,五星級飯店的煲湯,還有些清淡的食物,問了送來的人誰叫送來的,那人說是沈先生叫的,賬也結過了。
這沈童,對聞人臻這個朋友倒是真不錯。雖然季璃昕覺得自己對他的觀感,還是沒有扭轉過來。
她去走廊上走走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人家的財經週報,SISIRA的標書事件上了頭條,導致SISIRA的股票大跌,公司的清譽受損嚴重。
而紛紛揚揚四起的留言,在一夜之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這是一個局,又或者說是個陷阱,針對聞人臻佈下的陷阱。
報紙上甚至隱晦地指出了有人匿名舉報,一時之間,省市紀檢機關向下面的國土局施加壓力,若非國土局的人收受賄賂泄露標底,怎會發生這等烏龍事件。
不少相關人員已經被請去喝茶談心協助調查,聞人臻也在此行受邀之列。
其實,國土局的人收賄賂吃回扣,弄虛作假,這些都是業內盡人皆知的秘密,誰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太招搖,誰會跳出來找不自在?
這一次,國家正在號召打擊腐敗,卻生生有人想要SISIRA載在這上頭。
這枚紅色炸彈,投得恰到好處。
而且還發生在聞人臻住院的當頭,她想,也許那人算計到了萬無一失,卻沒想到老天都向着那人,聞人臻還在這個當頭入了院,無法爲他自己做澄清。
她眯着眼睛沉思,誰將會是那個出賣他的人?誰又是那個受益最大的人?
她很不情願發現,SISIRA最近跟冷氏嫌隙最大,兩大集團鬥得激烈,沒人會不信這回SISIRA的標書竊取事件,跟冷氏毫無關聯。
天澈應該不會這麼傻,若是過去的天澈,自己肯定不會懷疑他會做這等事的,如今的天澈,多少有些變了,何況他跟聞人臻之間牽扯到的不僅是公司,還有嚴可欣,自己或許也極有可能成爲其因素。
“到底會是誰呢?”
若不是天澈的話,便是有人從中想要漁翁獲利。
在她近乎呢喃聲中,聞人臻悠悠睜開了眼。
他揉着惺忪的眼眸,想要坐起來,身子卻痠軟無力,撐了一半,身子又不自覺地往後栽倒了回去。
季璃昕沒察覺到他醒來,卻聽到他撲通一聲栽倒下的聲響,目光朝着他睨來,見他眸中閃過一絲狼狽,不由覺得好笑。
他何時變得這般沒用了?連坐起來,都顯得困難重重。
“不許笑。”
某人有些懊惱。
隨即納悶地見她伸手過來幫忙扶她,狐疑地問道,“你不是發高燒了麼?”
她哭笑不得,她早退燒了,他自己倒是燒傻了,腦子明顯運轉速度遲緩。
“是你發高燒了。”
她講了個簡單的開場白。
“我是低燒。”
聞人臻覺得自己頭還是有些昏沉,嘴巴上還是不肯服輸。
“你昨晚低燒成高燒了。”
季璃昕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陳述下事實,畢竟這房間裡就自己跟他兩個人,不會出現第三人幫忙解釋。
“不可能。”
某人還是覺得自己身強體壯,不會杯催到這個境地,落到如此下場的。
“那隨便你了。”
季璃昕有些意興闌珊地回道,她現在的思緒還圍繞在SISIRA標書被竊上打轉,對聞人臻生病時的幼稚行徑,選擇了漠視。
聞人臻身子坐不起來,乾脆往裡側蹭去,往她身邊挪去,這牀這麼大,她離自己離得這麼遠,到底是做什麼?
就算自己真的高燒了,也沒必要避自己這麼遠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嗯,不止是小小的,心上有好大一塊不舒服。
“你看看這個。”
聞人臻討厭醫院的味道,想要靠近她,想要聞她的體香,結果忽然臉上被一張報紙給擋住了視線。
他不情願地推開她遞過來的報紙,他生病了,纔不要看報紙。
這張報紙還是季璃昕先前在走廊上看到,向人家借來看看對方說他自己已經看完了直接送給她了她拿回來的。
“我想吃東西。”
他眼尖,瞄到牀頭櫃上有吃的,立刻用可憐巴巴的表情看着她,宛若她是虐待小孩的後媽。
季璃昕斟酌了下,頗有點恨鐵不成鋼,這都出了多大的事情,還鬧小孩脾氣。他不是特精明嗎?怎麼一點預兆都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