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就高興成這樣！”女人颳了刮她的鼻子，*溺地笑道，“朵兒，過了生ri你又大一歲了，就要上學了。不要總是朵兒朵兒的，你的學名是林佳凝，在學校裡要用自己的學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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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地一聲，蘇伊一的腦袋炸開了。她覺得自己的神經猛然錯亂起來，抽絲剝繭找不到源頭。混亂中，她看到那個可愛的被稱爲朵兒的女孩子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知道了，林佳凝。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啦，不過更喜歡朵兒嘛!我喜歡跟小云朵一樣的名字！”
“這孩子！”女人擡頭看了男人一眼，“有言，林佳凝這個名字當初可是根據生辰八字來排的，我在電腦上查過，分數很高呢！”
“隨她去吧……如果實在喜歡，叫林朵兒也不錯。”男人笑了笑，目光是滿滿的*溺。
“林朵兒，我喜歡這個名字。媽咪，林佳凝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個大人，朵兒聽起來就是小孩的名字，我喜歡小孩的名字！”
“可是，總要長大的，是不是？”女人笑着摸了摸朵兒的腦袋，“小朵兒，小佳凝，都一樣好聽……”
陸陸續續地，是朵兒跟女人開心地玩的畫面，蘇伊一的腦袋尖銳地疼痛，腦海裡只是充斥着三個字“林佳凝”“林佳凝”“林佳凝”……
爲什麼一個原本不應該跟她有任何聯繫的人，會頻繁地在她的記憶中出現？林佳凝跟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她的胸前，也會有跟她一樣的傷疤?那個頻頻出現夢裡的女孩，很多次，她都以爲就是自己。可是，她明明是叫林佳凝，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怎麼回事？
頭痛欲裂，蘇伊一難受地捧住了腦袋，想要想出更多來。可是，那難言難以忍受足以使人發瘋的痛讓她什麼都想不下去。她痛苦地用頭撞了一下牆，倏地想起了什麼，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安唯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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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唯之的笑容依然那樣溫暖，黑亮的眼睛閃着暖暖的笑意：“好久沒有來我的診所了，怎麼忽然找我？是……”
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放到嘴邊的咖啡猛地放下：“你想起什麼了？”
蘇伊一嚥了嚥唾沫，點點頭。她的臉色蒼白，因爲情緒的波動，說的時候不是很連貫，聲音也是哽咽，她強忍了幾次纔沒有落下淚，撐着說完。
安唯之的眉鬆一陣緊一陣的。若不是林佳凝這個人太過熟悉，他會立刻下判斷，蘇伊一記憶中的那個朵兒就是自己。可是，明明她的名字叫做林佳凝，這又怎麼解釋呢？她是顧家找了很久的林佳凝，而眼前的這個失憶的蘇伊一，爲什麼她的記憶會跟林佳凝有關？
他的手撐着額頭，眉頭擰緊；“你現在想起的那個女孩，跟你噩夢中的那個女孩，是同一個人，是不是？”
蘇伊一點點頭，拿過白開水喝了幾口，才覺得稍稍舒服了一些。
又是相關的，只是，她的記憶恢復沒有那樣快，那不過一個片段而已。最大的信息，便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照着心理學的概論，必定林佳凝跟蘇伊一的童年是有牽連的，可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醫生，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
“你別慌，慢慢來。記憶是這樣的，有的時候毫無規律，只是曾經見過的某個生活片段，能想起一點，已經很好了，一定不能急，否則對自己的身體會造成傷害。”
“這樣吧……”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明天到我診所來做個催眠，既然你已經想起一部分，就一定可以想起更多的。但一定不能急，什麼都不要想，回家喝杯牛奶好好睡個覺，好嗎？”
卻是輾轉反側地怎麼都無法入眠，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打滿了死結的網，怎麼都無法走出。*無眠，直至天明，還是沒有任何睏意。
手機猝然響起，蘇伊一拿過電話，竟是林佳凝。
“釜山，八點鐘，我們好好談談。”
她言簡意賅，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起*洗簌，發現自己動作有些遲緩。她苦笑了一聲，這人生一驚一乍的，風起雲涌都在瞬間，她實在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適應的。
車子顛簸地停下，蘇伊一看着那座正在開發中的山，不由擰了擰眉。她不知道爲什麼林佳凝選擇這樣一個地點，是看中這裡的山清水秀嗎？
擡眼，半山腰處，林佳凝已經站着了。她的臉上不復存在曾經的甜美微笑，直接將自己的冰冷厭惡的感覺掛在了臉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蘇伊一也走上山去，山路不好走，崎嶇蜿蜒，沒有臺階，有些高陡，頗爲費力。
“你來了？”林佳凝笑了笑，高深莫測。
“你想談什麼？”蘇伊一凝視着林佳凝的臉，跟記憶中的女孩，除了那雙眼睛，並無太多相似之處。是女大十八變嗎？
“談什麼，你還不清楚？做小三的女人，人人得而誅之。所以，離開顧墨寒，立刻，馬上！”
她說話的語氣漸漸轉爲凌厲，雙眸中透射着一種蝕骨的恨意。蘇伊一勾了勾脣：“這個問題，不該問我，你該去跟顧墨寒說，讓他放了我。”
“踐人！”林佳凝猛地揚起了手，卻在半空生生收住，她冷笑了一聲，輕蔑地瞟了她一眼，“你們這種女人真是賤，明明自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死賴着不走，偏偏還以爲男人沒有了你不行！蘇伊一，你爲什麼就不知道自己撒泡尿照照，你什麼姿色，什麼身世？撿回來的孩子？哈！我看八成就是什麼私生女！你就是遺傳這樣的狐媚，喜歡*女人，說什麼失憶，我看你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媽媽，也就跟你一樣的爛幣……”
“啪”，一個耳光，脆生生的，乾淨利落地，回聲在山谷繞了繞，林佳凝愣住了。從前，她沒有少受過打，全身上下都是傷。可自從到了顧家之後，她就像個寶貝公主一樣被供着養着，哪裡會有人捨得對她動半個手指？現在，蘇伊一這個踐人，竟然敢打她？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媽媽。”她的神色有些激動，那個在記憶中不明確的母親，她一直堅信是個溫柔高貴的女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肆意踐踏一個人，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
“踐人！你這個低賤齷蹉的女人！”林佳凝的手高高揚起，卻在半空生生停住。冷靜，林佳凝，冷靜！絕對不可以動手，如果在她臉上留下印記，就是證據。蘇伊一的這個耳光不是打得正好嗎？她就是要她這樣的形象！
“一個已經犯法的女人，不更低賤齷蹉嗎？”蘇伊一安靜地看着她，“據我所知，林小姐不止想要拐賣人口，還設法獲取他人隱私。如果你願意認罪，我就馬上離開顧墨寒。”
“……”林佳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昨天晚上顧墨寒並沒有去她那裡，她也沒有打開電腦。只是，她怎麼會知道那個監測器的？
“你的父親，是不是叫林有言？”
林佳凝的眸子倏然擡起，不知道爲什麼蘇伊一會忽然觸及這個話題，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她自然是知道林有言這個名字的，她還知道白嘉，這是基本信息，她必須瞭解。可是蘇伊一呢？她怎麼會突然提及，難道說……
拳握得那樣緊，指甲掐進了肉裡，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緊張和恐懼，手卻仍不免顫抖。
這個恐懼，是她心底最大的，甚至比失去顧墨寒，還要大。
她的恢復記憶足以摧毀她的人生，她……真的想起什麼了嗎？如果想起什麼，她不該會這樣說話。但如果沒有想起什麼，她不會突然問這個……她的記憶，恢復了一部分？
她朝山下看了一眼，想要掩蓋自己的慌亂。山底下，那熟悉的黑色轎車停下，她的心，一下子雀躍緊張起來。
這個時機，她要的就是這個時機。釜山的風景開放是顧氏負責的，顧墨寒今天會到這裡來看看工程的進度。車門已經打開，她看到他修長的腿邁下，戴上了安全帽，向前走去。
“我的父親是誰跟你全無一點關係，蘇伊一，你不要岔開話題。你不會離開顧墨寒是嗎？”
她的笑容詭異了起來，蘇伊一怔了怔，忽地，她臉色一變，大聲尖叫道：“一一，不要！”身體便往後栽去。
那尖利的聲音在山谷之間迴響了幾遍，帶着淒厲和控訴的聲音。一切的發生那樣突然，蘇伊一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時候已經不可能，那山有幾分陡，又滿是尖利的石頭還有竹枝，蘇伊一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佳凝的身子往下翻滾而去，整個人麻木而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