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真的只是順便而已，可是，這個順便……還是讓他覺得自己簡直瘋了。
蘇伊一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睜開惺忪的睡眼，擡眸便是那冷冽的黑眸，條件反射一般，她倏地睜大了眼睛。
有些驚慌地發現自己跟他的*姿勢，她竟然……趴在他的肩膀上睡了那麼久嗎？而且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
跟他的淡然相比，她永遠都是大驚小怪的一方。看着他站起身子往前走去，蘇伊一也趕緊跟着起身。
城市很陌生，怎麼不是回洛城嗎？滿肚子的疑問，她只是跟隨着他的腳步。她沒有發問的權利，她知道。
一個小時以後，她才知道，這座城市的名字是濱海，他到這裡，是談生意的。
意料之外的，談生意的地點竟然不是公共場所，車子在一座豪華別墅停了下來。那是一座依海而建的白色建築，歐式的圓頂設計，一走入，便是排列得整齊的樹，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還有藍色水晶一樣的游泳池。
踏入大門，蘇伊一睜大了眼睛。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一排穿着藍色衣服的女傭站在一旁，個個低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地上則是凌亂一片，瓷器碗碟碎了一地。
“這……怎麼回事？”
管家愣圓了眼睛，不過把顧墨寒接過來這麼點工夫，老太太……又生氣了？
“……小蘭把老夫人最心愛的畫……給弄髒了……”
弱弱的聲音剛響起，一個女孩就輕聲嗚咽起來。
“畫？什麼畫？難道說……”管家的目光在桌子上的圖畫上頓住了，登時勃然大怒，“你們在搞什麼！這是老太太最鍾愛的畫，今天拆開要重新表，你們竟然這麼不小心，知不知道這幅畫對老太太的意義……”
“嗚……對不起，白管家……我不是有意的……”
“哭哭哭，哭有什麼用……”
“對不起，嗚嗚……”
“……”
蘇伊一的目光也望向了桌子上的圖畫，畫面上，是一個微笑着的女子，她優雅地坐着，有着皇族的貴氣。只是現在，那畫面上女子的脖子上卻是一塊污漬，明顯的拇指手印。
桌子的一旁，立着一塊畫板，臨摹的也是這個女子，只是畫只臨摹了一半，地上的顏料已經被打翻，畫筆扔了一地。
“顧總……”管家爲難地看着顧墨寒，“這些丫頭真是笨手笨腳，讓您見笑了。您請稍等，我上樓去請示老太太……”
白管家匆匆地上樓去，很快，激動的咆哮聲從樓上清晰地傳出，震得樓層都有些抖動：“不見不見！把我最心愛的畫都毀了，我還有什麼心情談生意！……告訴那些丫頭，不把我的畫弄好，我就永遠不吃飯！”
樓下的一羣女傭全都白了臉，尤其是小蘭，嗚咽聲更大了。
白管家蹬蹬地走下樓來，臉色也白得可怕，他凌厲地掃了站成一排的女傭一眼，又走到顧墨寒身邊，賠笑道：“顧總，真是不好意思，您知道我們家老太太的脾氣……也怪這些丫頭……要不，今天先留下吃一頓便飯，生意的事，我們改日再談？”
蘇伊一已經踱步到了那幅畫身邊，從美術的專業角度來講，那是一副堪稱完美的畫。她的手指輕輕地觸了觸那拇指的印痕，要擦洗掉已經是不可能，如果說要補救……
“小蘭，你給我上樓來！”
咆哮聲在樓上響起，蘇伊一擡眸，是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老太太，看着已經上了年紀，不過還是穿着豔麗的服裝，披着彩色的披巾，脖子上，一條別緻的黑色玫瑰花項鍊在閃閃發光，姿態雍容華貴，蘇伊一這才意識到，這個畫面中的女人，就是她。
“咚“地一聲，是狠狠的關門聲，小蘭的身子縮了縮。
“……白管家……”小蘭淚眼汪汪，乞求地看着白管家，白管家別過頭去，“不要看我，看我也沒用，誰讓你弄壞老太太的東西，還該死地弄壞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幫得了你！家法伺候是逃不了的！”
家法伺候？這個時代，還有這個嗎？
“……白管家，你幫小蘭求求情吧……小蘭纔出院不久，不能受家法的……”
“……求求你，求求老太太吧……小蘭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管家……”
“……”
“你們跟了老夫人這麼久，她的脾氣還不清楚嗎？那幅畫是老爺送給老夫人的禮物，弄壞了，就自求多福吧！”
“……”小蘭絕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她抽抽鼻子，眼淚洶涌地落下，顫抖着腳邁開步子。
“……等等……”沉寂中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小蘭的腳步頓住了，“白管家，我有辦法把這幅畫弄好，可以讓我試試嗎？”
呃？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蘇伊一，包括顧墨寒。他的眉習慣性地擰了擰，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真的是非常非常愛管閒事。不過，藍老太的閒事，是她蘇伊一管得起的嗎？
“蘇小姐……”白管家懷疑地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那幅畫，“你是說？你，有辦法？”
“凡事要有萬全的把握再開口……”
“我可以試試。”女人篤定的聲音打斷他好意的提醒，她淡然地笑了笑，水樣的眸子閃着清靈。
“如果是這樣……那我上樓去請示一下……”白管家蹬蹬地跑上樓去，小蘭驚恐的眼睛有了一絲希望的神采，她看着蘇伊一，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幾分鐘後。
白管家攙扶着藍老夫人走下樓來，她冰冷的眼睛凌厲地看了蘇伊一一眼：“是你說，有辦法把這幅畫弄好？”
“我可以試試。”
“哼！”藍老太怒氣衝衝地坐下，“有辦法就是有辦法，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什麼叫試試！我的畫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試的嗎！”
“有辦法跟試一試，並不矛盾。不去試，怎麼知道辦法行不行得通？”
出乎意料，竟然有人對她的淫威如此“熟視無睹”。藍老太看着眼前安靜淡定的女人，挑眉道：“好，我就要看看你的辦法究竟值不值得去試一試。如果你把我的畫弄得更糟，那麼……”
藍老太看了顧墨寒一眼：“顧總，今天的生意免談不算，以後所有跟藍氏的合作，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