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螢夏一直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不停張望門口，沈君斯直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白尊樓怎麼樣了。
終於，在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
見此狀，她立馬朝門口跑過去，剛好，男人也在這時，走了進來。
看見貝螢夏，沈君斯停下，與此同時，她也在這旁停住腳步，靜靜地對望他，眼神複雜。
兩人之間，隔了很遠的距離，卻都沒有相互再靠過去。
這樣沉默了好久，沈君斯嘆口氣，終於還是主動走過來，他站貝螢夏的面前，什麼也沒說，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見此，貝螢夏才默默低哭出聲，她哽咽。
“白尊樓怎麼樣了？”
男人拍拍她的背，安慰。
“沒事，歐竹替他取出了子彈。”
不過，關於白尊樓的兩條腿廢了，沈君斯卻是隻字不談，因爲，一旦說了，她肯定又鬧事。
貝螢夏見他說沒事，才稍稍放心了一點。
不過，她還是不傻，有留了一個心眼，不太信他的話，擡頭，睜着淚眼婆娑的眼睛看他。
“那，我想去看看他，現在他在哪兒？”
聽到這話，沈君斯不太同意，他摟着她朝沙發走去，解釋。
“貝貝，歐竹剛替他取了子彈，現在，他正休息着呢，你去了也沒用，他還處於昏迷當中，等他醒了，我再帶你去看他。”
走到沙發旁，男人將她按下，順勢坐下。
“明天再說吧，貝貝，明天再說。”
沈君斯似乎有點累，一坐下，後腦勺就枕落椅背上了，閉着眼睛也不再說話。
見此，貝螢夏皺緊了眉。
她想了想，又有些擔心，不明白沈君斯爲什麼不將白尊樓直接送醫院，而是讓歐竹取子彈。
“沈君斯，你答應過我，會將白尊樓交給警察處理的，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
聞言，男人閉着的眼睛，不禁睜開。
他看着天花板，明顯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轉頭看來，笑了笑。
“放心，我會將他交給警察的，不過，在交出前，我還有點私人的事情要跟他處理，所以，等處理好我們私人的事情，我就會將他交給法律來懲罰了。”
沈君斯都這樣說了，貝螢夏還能怎樣？自然是信了。
晚間，躺在牀上的時候，貝螢夏卻呆呆地落淚。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白得有些亮眼，刺得她眸子很痛，這件事，貝螢夏始終覺得很內疚。
特別是，想起白尊樓受傷時的眼神，她翻來覆去地，竟是睡不着。
沈君斯從書房回來，臉色有點沉。
推開門，看到貝螢夏那副模樣，男人眼神有些複雜，剛剛，他跟恩師通過電話了。
來到牀邊，沈君斯停下，他坐在那，也沒躺下。
“貝貝。”
聞言，貝螢夏緩緩轉頭看來，眼角的淚水，也沒有幹，見此，男人又知道，她哭了。
他有些心疼，挪了挪，脫了棉拖鞋上來，然後，伸手擦乾她的淚意。
“怎麼了？哭什麼？”
貝螢夏側過頭，剛被擦乾的淚水，現在又滑落。
“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白尊樓而已，我內疚。”
爲了自己，就這樣犧牲白尊樓，真的好嗎？
男人挑挑眉，他看着她，眼神有些複雜。
“貝貝，不管你內不內疚，你都該知道，我跟白尊樓，遲早會是這個局面，今天，不是他落得這個慘敗地步，明天，就是我死在他槍下，在只有二選一的情況下，難道你想犧牲我？”
聞言，貝螢夏一急，立馬看來。
“我當然不想犧牲你，只是……”
只是，就該犧牲白尊樓麼？
貝螢夏收回視線，默默落淚，卻是什麼都不想說了，無論怎麼做，她都不對。
犧牲白尊樓，她會內疚，沈君斯死了，她會痛苦，真是兩難選擇。
這旁，沈君斯似乎也知道她很爲難，男人拍拍她的肩，示意。
“如果你覺得難做，就不要管，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說着，他不得不將一個事實告訴貝螢夏。
“剛纔，我跟恩師通過電話了。”
一聽，貝螢夏怔了怔，她轉頭看來，眉頭緊皺，這旁，沈君斯同樣看着她。
“恩師的意思，是必須帶白尊樓過他老人家那邊，會由軍方的人員負責這件事情。”
這樣一來，事情不是完全無法控制的地步了？
意思到這點後，貝螢夏急了，她立馬坐起來，兩手緊住他的大掌。
“沈君斯，那你恩師，會對白尊樓怎樣？”
然而，沈君斯看着她，卻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很複雜而已，其實，不說，沈君斯相信，貝螢夏也應該能猜到了。
像白尊樓這種犯了巨大的刑事罪責之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就算不是死刑，也絕對是無期徒刑。
這旁，貝螢夏看着他那種眼神，心口涼涼的，她仍然無法接受一般，喃喃地搖頭。
“你不是答應我，會放他一條生路的嗎？沈君斯，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應？”
男人沒說什麼，只是將她扯過來，抱緊懷中。
第二天，沈君斯去看白尊樓的時候，歐竹已經在了，正換着藥和紗布。
見此，男人挑挑眉，走過來時，開了口。
“怎麼樣？他什麼時候能醒？”
歐竹頭也沒回，剛給白尊樓換上的紗布，現在正在纏緊。
“不知道，這個要看個人的，以他的體質，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纏好紗布後，剛好，牀上的白尊樓，手指動了動，然後，虛弱地睜開眼睛了，見他終於醒來，沈君斯挑挑眉。
“你醒了？”
聞言，白尊樓又閉上眼去，似乎不想看見沈君斯。
“假惺惺，你不是要我死麼？還救我幹什麼？”
見他這樣說，沈君斯揚眉，然後，嗤笑了聲，提醒。
“白尊樓，我抓你，的確是要你死，不過，在你死前，我還有一些事情問你。”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更靠近牀邊。
“何逸和安絲煙，以及你那些剩餘的爪牙，他們現在藏在哪兒？”
沈君斯是想，將白尊樓的人馬一網打盡的意思。
牀上，白尊樓冷笑了聲，可能是情緒波動太大，讓他扯痛了傷口，痛得額頭直冒冷汗，全身都輕微顫抖。
白尊樓仍然閉着眼，似乎有些認命一般。
“千算萬算，沈君斯，我真沒有想到，你會準備這麼一招，特別是……”
他說不下去了，閉着的眼睛，睜開看了看天花板，然後，又緩緩閉上。
其實，白尊樓想說的是，沒想到，貝螢夏會配合沈君斯一起演這麼一齣戲，鋪好牢籠來等他跳。
防誰，白尊樓也不會防貝螢夏。
大牀邊，沈君斯挑挑眉，對於白尊樓的那種心情，他沒空去將心比心，只是，眼睛危險地眯了眯，提醒。
“白尊樓，你早該想到這點，你做盡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時，就該想到，自己會不得好死。”
說着，沈君斯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你可曾想過，你基地那麼多的人，那些被強行搶來的孩子，他們有多痛苦？”
白尊樓沒說話，這旁，沈君斯依舊在恨恨出聲。
“當你冷漠地將他們的生命不當回事，讓他們自相殘殺，然後得出最後的勝利冠軍，白尊樓，你可知，你親手馴化出來的這些羣體，他們已經不是人，全是冷血的動物，全是你的工具。”
的確，沈君斯不是基地出來的。
但，他以前跟何逸交好過，關於這方面的訓練之事，何逸有時會跟他說。
那個場面，即使不用沈君斯親眼看，單憑聯想，他也能大概猜到有多冷血，恩師對他雖嚴酷，但，訓練絕對不到這般無人性的地步。
那是一籠子的人羣，拿着刀在互殺，最後，誰活着，誰就能留下。
死的，就真的死去了，沒人會可憐你。
在這樣環境下訓練出來的何逸，所以，沈君斯也不期望他能有多熱心。
牀上，白尊樓靜靜地聽。
聽到現在，見沈君斯不說了，他才緩緩睜開眼，轉頭看來，揚眉，一臉的不以爲意。
“所以呢？”
還所以呢，沈君斯危險地眯眼，沒吭聲。
這旁，白尊樓卻是嗤笑一聲，諷刺。
“沈君斯，你說我們基地訓練出來的孩子，沒人性，意思是說，在你們政府庇護下的那些百姓，他們就很有人性了麼？”
輪到沈君斯不說話了，男人一聲不吭。
見此，白尊樓越加得寸進尺。
“沒有你們這些人，就算我們基地的人想販賣毒x，我們能賣到哪裡去？還有，那些侵犯婦女的案例，還有殺人的，難道他們罪犯，全是我們基地出來的人？”
聽到這話，沈君斯眼眸動動，他還是沒有說話。
牀上，白尊樓已經收回視線，緩緩閉眼。
“沈君斯，不要拿你們的無能指責我們的殘忍，我們之所以殘忍，是因爲，社會的活法，就是這樣，我們不殘忍，你們就會殘忍對我們。”
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狗咬狗的社會。
所以，對於沈君斯的自以爲是，白尊樓很不喜歡。
與此同時，沈君斯沉默至此，也終於點頭，承認。
“是，白尊樓，我承認，你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