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挑眉道:“你不記得上一次的新聞了?他可能也不是完全因爲那個沒競選上,但總有人抓着我的原因給他扣上帽子,慕修辭不怪我是一回事,我不能蠢到真以爲跟我沒關係……”
“而那個慕明謙就是個變態!不管公司還是慕家,慕修辭從那次以後就沒有好過……”
“桑桑,我不要成爲慕修辭的麻煩。”
“這是我獨自解決的第一件事,他不知道就最好了!”
咳嗽了兩下,她又趴下來。
米桑眼眶微紅,還是不能理解:“你蠢嗎?顧家怎麼可能放過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顧時年搖了搖頭。
“不會了。他們今天也嚇得夠嗆,你想想,我都快被打死還沒鬆口,他們以後就知道了,再要我辦事是不可能,說不定就會把我當棄子了!”
棄子也好。
顧時年留在慕修辭身邊,可以一丁點兒用都沒有,也好過一直當包袱拖累着,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愛他了!
米桑愣愣地盯着她,明白過來了。
上次那件事,讓顧時年所受打擊太大,愧疚太深重,否則她當時也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去出租屋裡呆着,爲了保護所有人自己躲起來了。
她眼眶更紅。
冷笑一下:“是嗎?那這條路不是你自己選的嗎?你既然能忍,怎麼不留在慕修辭身邊,怎麼跑來找我?”
不是不怕痛嗎?她不是偉大嗎?
顧時年嘆了口氣。
小手試着往後摸了摸,卻發現痛得連內衣都不能自己穿,她趴在枕頭上說:“我沒想到會這麼疼……以前,也打過,休息幾天或者傷口癒合就好了……這次有點兒嚴重……癒合的程度有點長,我又不敢自己去看醫生……”
米桑眼睛一亮!
對。看醫生。
她將顧時年身上的被單輕輕掀下來,抓住她的手腕說:“走我陪你去看醫生!就現在!你畢竟得擦藥理療什麼的,怎麼能生生挨着呢?今晚慕修辭不在,走我陪你去!”
好像是這個道理。
顧時年也痛得實在不行了,抽回手,勉強穿上了衣服,抓起自己之前吃的那些藥,跟米桑出門。
米桑蹙眉,拿過她的那些藥來:“全是消炎藥?怎麼吃這麼多!”
“……怕身體有炎症,到時候會高燒或者引起肺炎什麼的……”
這個千萬別說。慕修辭不讓她吃亂七八糟的藥。
顧時年這都過得什麼日子!!
米桑聽得心都揪痛起來,抓過她,馬不停蹄地出門了!
顧牧擎坐在車裡面,座椅往後靠,長腿擔在方向盤上慵懶地打電話,一眼瞥見夜幕下兩個女孩子走出來,一路說着話從大街上穿了過去。
靠……
有情況!
……
醫生蹙眉蹙得死緊。
“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望聞問切?看傷口的癒合程度才能決定用藥,你們女孩子,就爲了美觀買這種藥膏?”
醫生看見那藥膏就怒火四溢:“知道這是什麼成分嗎?這就是個急救品,不是美容品!我見過虛榮的沒見過你們這麼虛榮的
!我現在怎麼知道你皮膚下面傷成什麼樣,割開看看嗎?!”
顧時年一進門就被劈頭蓋臉罵着,心中騰起一種委屈和無助感。
怪不得人家說生病的時候人都很脆弱。
會想要最愛的人陪在旁邊,好好地被安慰,顧時年以爲桑桑能陪着來就夠了的,沒想到不夠,她腦子裡想的那個人不是桑桑……她好想要慕修辭過來,好好地哄她兩句……也許她就不疼了……
可是……
顧時年嘆口氣,等醫生出去了,她伸手把眼角溫熱的晶瑩抹掉。
怎麼一陣一陣的,說好的撐下去的呢?
一次就受不了了以後怎麼辦。
醫生去取了點中藥過來煎下了,讓顧時年把痛得不行的右手腕放進去,泡一會,看會不會好些。
顧時年泡進去後傷口開始酥麻,發癢,過了那一陣之後就變得有點兒舒服。
米桑困得腦袋一掉一掉的,回神過來啞聲問她:“有用嗎?”
顧時年點點頭,拉過一張椅子:“桑桑你困就睡覺吧!”
米桑搖頭:“我不困,不睡。”
深夜的醫院來人很少。
都是些緊急的病症,發燒,腸胃炎,上吐下瀉什麼的,顧時年呆愣愣地看着外面,突然察覺到一絲恐怖肅殺的氣息,不知道是爲什麼。
現在幻想他出現在醫院門口有些不切實際吧?還是別想了!
過完這兩個星期自己又是一條好漢!
米桑手機響起。
她蹙眉,看着上面的號碼簡直要暈過去,這個男人有病嗎?半夜還打電話撩她!沒去找女人發泄就獸慾難平了是嗎?
“你又做什麼?”她妖嬈的秀眉擰起,手臂擔在膝蓋上問了一句。
顧牧擎嗓音緊澀:“桑桑,你出來。”
出來?
秀美的女孩子左右看了一眼,眉頭擰得更厲害:“我沒在家,你先走吧。”
“我說——你從醫院裡面出來,快點。”
什麼?!
米桑瞬間被震懾到了,一雙美眸泛起亮光,她驚悚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接着又聰明地想到了什麼,看向顧時年!驚悚又擔心地凝望着她!
小丫頭還在那裡泡手,彎着腰的姿勢很累,她時不時地嘆氣換姿勢。
“你出來。等一下里面的場景不好看,你還是出來,我保護你。”
怎麼個不好看法?
她凝視着眼前的顧時年,一股恐怖的森冷感爬遍了她全身!
桑桑聰明,早該想到了什麼。
她站起身。
手裡拿着手機,手臂順在身前,低啞道:“你先泡着?我出去透口氣?”
顧時年擡頭看了她一眼:“好!這裡味道太難聞了,你去吧!”
米桑撩了一下頭髮,扣着自己的手背,心驚擔顫地往外走,一路走出了醫院大門,卻只看到了一身挺拔的顧牧擎站在那裡,眯眼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米桑小臉慘白地走下來,道:“慕修辭呢?你先讓他見見我,有些話我得跟他說清楚,他不能直接去找年年!不能怪她!”
顧牧擎想翻個白眼給她。
最終不忍心,還是溫柔看向她,拍拍她的肩膀:“哥
哪兒是我這種人能指使動的?你放心,他聽說這件事就離開買東西去了,你先跟我走吧,免得等一會血濺當場,連累到你!”
米桑聽見他這奇葩的比喻就煩躁透頂。
“什麼血濺當場?想幹什麼?他知道年年爲什麼這麼做嗎就對她血濺當場!”
她這麼激動幹嘛?
顧牧擎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拍着她的肩膀:“好好好,我比喻錯了,說不定是顛鸞倒鳳呢?咱別打擾了,行不行?”
米桑臉色慘白,要返回去:“不行,年年嘴笨說不清楚,慕修辭萬一對她動粗呢……”
顧牧擎一把拉住裙襬翻飛的她!
蹙眉!
“你神經病啊那是他老婆,他能打她不成?你去搗什麼亂?”
米桑不是搗亂,她只是害怕!
她眼眶紅了:“我怎麼知道你們男人怎麼想的?我能理解顧時年,我又不明白他能不能理解?她有自己的顧慮和苦衷的你們知不知道?!”
小美女發火了。
顧牧擎被她眼眶泛紅的樣子打動,趁機輕輕將她拉過來,小心翼翼地虛虛抱在懷裡,拍着她的背,道:“好……我們能理解……肯定能理解的,啊?你別擔心……”
桑桑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一想到那滿身看不到的傷口就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眼眶越來越紅越來越熱,一擡眸,卻看到顧牧擎那死賤人眼神魅惑而朦朧地誘惑往下俯,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脣……
桑桑眸光一凜,在他就快得償所願親上去的時候,右手攥緊,猛然“啪!”得一聲響亮的耳光甩在了他臉上,帶回音的,餘音繞樑地,響徹在了醫院大門前……
靠……
真他媽……酸爽……
……
慕修辭在診室外面輕輕攔住了那個醫生,問清楚了情況。
他說他是她老公,問她到底來看什麼病。
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邊抱怨邊吐槽給他,完了還煽風點火:“我跟你說傷口特別嚴重,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小姑娘長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那是不是做人不乾淨啊?一定是作風放蕩被人當小三抓住暴打了嘛!怕你發現所以趕緊拿藥遮起來!!我跟你說哦肯定是這樣,一會兒你進去好好問問她!”
醫生說完擠眉弄眼的,生怕他吃虧似的,沒好氣地推門進去了!
被打。
暴打。
這簡單的字落在慕修辭心裡,想象着那個畫面,手骨不自覺地在慢慢攥緊,他想起了從顧家回來,每次觸碰她的時候她都細細地在抖,卻原來,都是因爲被打得很痛嗎?
——誰打了她?
——拿什麼打的?
——嚴重到需要看醫生的地步了嗎?
他沒進去,而是拿手機登陸了一下顧時年的網絡賬號,看到那上面叫“梅花朵朵”的一個人,隱約記得是個傭人的名字,他發過去一句話,跟她聊了幾句。
小梅戰戰兢兢的,不敢告訴他,小心翼翼地打字:“慕先生。我不知道。”
那就是慘烈到連讓他知道都不敢的地步了。
他胸口像是轟然滾過一陣炙熱的岩漿般,慢慢捏緊手機,片刻後,垂眸斂下那冷冽森寒的神色,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