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路開過去的時候,祁焰也看到了大廈門前的那個身影,眉心不禁一跳。
他路上的時候就一直在想,慕修辭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直接讓顧時年抱了女兒走,一直在揣摩,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可一直到見到了慕修辭的正臉,他才真正明白。
合上手裡的資料,祁焰丟開到一旁去,在女特工下車給他打開了車門後,下了車。
春日的陽光暖暖地曬着車子,光亮的車身泛起幾分光暈來。
顧時年緊緊抱着懷裡的寶寶,看到祁焰到了,心裡騰起幾分希望來,看一看他那張臉冷得嚇人,心下又不由畏懼了幾分。
慕修辭轉身,在臺階上正對着他。
“慕先生,幸會。”
祁焰先開了口,儘管站在臺階下,但氣勢上並不輸半分,他身上有種天生的森冷氣息,看他一眼,伸出手來。
“幸會。但還不知道你的名諱?”
慕修辭脫去了外套,裡面的打扮有些休閒,乍一看就像是週末陪女兒出來玩的父親一樣,伸手跟祁焰握了握。 這個男人,手心有槍繭,指骨力道很大,是常年用槍的人。
年年這兩年,就是跟在這樣的人身邊。
這,就是她的“靠山”。
想到這裡,慕修辭的手勁不由增大了一些,一雙黝黑的深眸裡泛起點點寒意來。
聽他問,祁焰的眸也直盯上了慕修辭的眼,緩聲答道:“歐洲祁家,祁焰。”
“哪個祁家呢?A城也有姓祁的門戶,不過是自力更生的。”
“祁焰堂的祁焰,不過需要提醒,我這個家族只有我一個人,其他的死絕了,應該跟你認識的人並無關聯。”
“哦?”慕修辭挑眉,“那我就真的是,從沒聽過了。”
沒聽過。
那最好。
祁焰絲毫不覺得這是對自己的歧視,冷冷抽回了手,插回褲袋,走上臺階瞥了顧時年一眼,寒聲道:“一直抱着不累嗎?會走路,就放下,也跑不了。”
這兩個男人的對峙,在顧時年看來讓人有種莫名的心寒膽顫,她被嚇得臉色白了白,看看地下,明明胳膊都抱得發酸了,卻還是不忍心叫女兒下地。
祁焰走進去了。
倒是慕修辭,這下走上來,從她懷裡接過了小思年,瞥了一眼她警惕無比的小臉,溫柔說:“我幫你抱一會。她太沉了。”
“這個是我老闆,你知道就好,不用太過分探究他的事。他不喜歡。”
進去之前,顧時年猶豫了一下,還是皺眉提醒了他一句。
什麼叫,他不喜歡?
所以,他慕修辭就不能探究?
慕修辭冷冷擦拭着女兒身上的灰塵,神情未變,眸子裡的光芒卻一下冷冽下來,不爽到了極點,但是仔細想想,他有什麼可畏懼的呢?愛情結晶都已經呈現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曾相愛,又怎麼會有如今的小思年?
“你幹什麼?還不進去?”
顧時年已經走進去了,皺眉,叫了他一聲。
慕修辭回神,單手抱着女兒就跟進去了。
這男人,抱着寶寶的姿勢都那麼帥氣,引得大廈裡的幾個女人倒吸一
口冷氣,直想把他搶過來佔爲己有去。
***
顧時年像往常一樣,用咖啡機磨了豆子,接了咖啡,給祁焰送過去。
端端的一副小羅羅的樣子。
慕修辭坐在沙發上逗着女兒,冷冷看着這一切,兩年前他捧在手心裡的人兒,如今,就這樣對另外一個男人做着這樣的事。
“酸的?”
祁焰嚐了一口,擰起眉來,寒聲說道。
“可能,可能是咖啡豆的問題,那個女人說,放久了泛潮,你太久不在都沒人喝。”
顧時年嚇了一跳,聽他抱怨趕緊解釋道。
祁焰皺了皺眉,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大發慈悲似的原諒她的錯誤,淡淡道:“算了。”
殊不知這小小的舉動,已經在慕修辭心裡掀起滔天的波瀾來,他的怒火,早就衝破了理智的束縛,全部寫在了他的眼睛和臉上。
小思年“啊”了一下,疼得不行,爸爸捏住她的手了,好疼呀。
聽見女兒的聲音,顧時年皺眉,趕緊說:“你弄疼她了。”
他冷笑,這才慢慢鬆手:“是嗎?”
顧時年詭異地看他一眼,拿着托盤說:“你剛剛喝過咖啡,就不要了吧?”
“如果我說要呢?”
這個男人,神經病啊。
“咖啡豆用完了,我換一種速溶的給你行不行?”
“我要說不行呢?”
那你就回家喝蘇心然泡的去!
顧時年那簡直惱火死了,都還沒坐下來談事,就鬧這麼一出,這個男人當自己是上帝啊!差遣小奴隸啊!
祁焰冷冷蹙眉,已經沒耐心聽她和別人吵架,寒聲命令:“坐下來。”
顧時年這下乖了,褪了所有情緒,在旁邊坐下來。
他看着這一切冷笑更甚。
乖。
還真的事很乖。
不過這種乖巧……是對着別的男人罷了!
這兩年顧時年的改變,還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祁先生是年年的什麼老闆?我從不知,老闆的管轄範疇那麼寬,連她的家事都要管一管。”慕修辭先開了口,口吻冷冽得像冰一樣,緩聲道,“連她來接女兒,祁先生也要幫這個忙。”
對他的發難,祁焰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不願說太多而已。
他冷冷看了一眼跟女兒玩耍的顧時年,輕描淡寫:“很簡單,那要看她給我做的事是什麼,而我給她的報酬,又是什麼。”
慕修辭冷笑:“我能瞭解一下嗎?”
祁焰這下,神情有了微微的動容。
他盯着慕修辭看了一會,卻是並沒有說話,只輕輕叫了一聲:“顧時年。”
“嗯?”
跟寶寶玩得很開心的顧時年,聽見喊聲一下回神過來,美眸一片清明,正色道,“到。祁少我在。”
祁焰的中指在座椅上輕輕敲着,一下一下,擡起下巴輕聲問:“這位慕先生,想要了解你的近況,我要透露前先問你一句,他是你什麼親密的人嗎?你的情況現在可以告訴他?”
這句看起來,是反問,實際上,則是針鋒相對的嘲諷。
慕修辭眼皮跳了跳,只覺得這個人的性格的確是深不可測,揣摩不
透,最重要的是,能將顧時年這麼叛逆的性格都馴服成這樣,他多半,是個絕頂無情的人。
無情嗎?
那爲什麼在他看來,他對年年,總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顧時年心一下子涼了下來。
祁焰的話明面上是問,實際上是在提醒,很給她面子的提醒,讓她好好想想,自己跟慕修辭現在是什麼關係。
“前夫,他是我寶寶的爸爸!”
顧時年簡短地解釋道。
“不過他現在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我的情況,他沒必要知道。”
她小臉冷冰冰的,當着衆人的面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慕修辭冷冷地坐在那裡,渾身強勢的氣場並沒有一絲改變。
這下輪到祁焰冷笑,他道:“我想慕先生已經聽見,我身爲老闆,是有權利維護員工的隱私的。”
他,還真的是一位好的“老闆”!
門外突然來了一個迎賓小姐,抱歉地對顧時年道:“顧小姐,請您跟我來一下。”
“好。你等我一下。”
顧時年不知所以,猶豫一下,也就跟着出去了。
貴賓室裡,一下子就變成了一片死寂般的寧靜。
兩個人男人在這種靜默中氣息肅殺地相對。
談完了。
祁焰站起身來,緩步踱到了慕修辭面前,這下瞥了他一眼。
“我的話還沒完。”
“雖然站在她的角度我該保護,但是出於一絲人道主義,我還是想給慕先生稍微透露一點,”他眼眸裡有光芒淡淡閃過,“關於,她的情況。”
祁焰的冷漠神情從不露出破綻。
此刻,卻露出了一絲破綻來。
“上一次她私自跑去別墅見您的女兒,違反了我的命令,她可是蹦了一次極,摔進深夜的池水裡,才抵消了私自行動的懲罰。除此之外,她一向都很乖。因爲這種懲罰在我曾經給她的裡面,已經是最輕的了。”
祁焰看着他,緩緩地說道。
宛若一聲驚雷,猛地炸開在慕修辭的腦海裡面。
他的神情劇變,在聽到這件事後,手猛地抓緊沙發的把手,骨節用力到瞬間能將沙發撕爛,一雙犀利的冷眸,帶着濃濃殺氣看向了祁焰!
“她好像很怕水。”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你知道麼?”
,祁焰緩緩站直了身子,神情也恢復正常來。
彷彿剛剛那個傾身下來,在慕修辭身邊耳語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冷下臉色,理了理領帶,道:“等下叫她抱上女兒,我們走了。”
另外一邊,顧時年辦完了事跑進來,看到這兩個人,一個冷若冰霜,一個隱忍不發的模樣,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聽見祁焰的最後一句了。
走上前,她抱起了女兒,動了動脣想說什麼但沒說出來,一跺腳,就要跟上祁焰一起走。
突然,耳邊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一行人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接着“嘩啦嘩啦”一片槍支上膛的聲音,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包圍了他們。
“慕修辭,你想幹什麼?”
一絲怒火,終於爬上了顧時年的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