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顧時年想明白,突然之間燈光大亮,舞臺中間的大鐘猛然響了一聲,門口譁然讓開一條道,紅毯從門口一直卷着撲到了舞臺一側,這樣的場景,跟兩年前蘇心然和蘇衍出場的景象,一模一樣。
祁焰領着她,不躲不避,就在人羣之外,抱着她冷冷凝視着那裡要出現的人。
不知道怎麼了,顧時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雙女人的鞋子落在紅毯上,銀色鑲鑽的高跟鞋,配上纖細的小腿,高雅的氣質,林女士一身白色的裙子,拎着手包走下來,氣質高傲,她沿着走過之處微微頷首,自有萬千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她走過去,閃光燈下一雙犀利的美眸眨也不眨,朝自己的丈夫蘇衍走過去。
蘇衍就像一個溫和的騎士,在原地淺笑頷首,等待自己女王的到來。
顧時年並沒有覺得很意外,但是再一次見到林女士,她還是覺得頭頂的一片天空炸了開來。
“你跟這個女人有交情啊?可以,我可以陪你去見,不過她可能記不起來我了。”
懷裡的小丫頭開口說道。
祁焰冷冷垂眸看了她一眼,有時候,他還真挺喜歡她的這種蠢笨和無知,想什麼事情都很單純,比如,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她很嚴肅地對待着他們之間的交易,讓做什麼做什麼,以換取將來自己帶她回國完成奪子的事情。
她怎麼會知道她這個女兒,有多難奪。
“你晚飯吃了雞爪啊?掐的我好疼,”顧時年忍不住說道,望向他,臉上浮起兩酡不是很舒服的紅,“我們就是做戲而已,你手指不要動也不要用力。”
祁焰並不理會她。
林女士被蘇衍牽着手,一路走到了舞臺上,她高傲地睥睨了下面一眼,開口道:“今天來這裡辦酒會有兩個目的,第一跟各位分享一下慕氏和林家兩年內合作的成果,雖然各位都已經在新聞媒體上看到過了,但慶祝還是要正式;還有一個消息我要到酒會快結束的時候再公佈,請各位拭目以待。”
——應該就是要說蘇心然正式繼承林家的事,這件事沒跑。
——林家總共就這一個女兒,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風風光光的,兩代叱吒風雲女王的接力棒宴會,太明顯了。
說完林女士就要下臺。
新聞媒體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嘩啦嘩啦的閃光燈下,一羣話筒遞過去,都是在問林女士第二個消息是不是蘇心然正式繼承林家?
爲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和家族的榮耀,繼承大典是不是會在臺灣舉行?
林女士聽到這個問題,卻只是笑,笑得春風得意。
顧時年從她的話語中,大概瞭解了慕修辭和蘇心然如今的狀態。
夫妻伉儷情深,強強聯合,終於打出了一片天地。
這大概,就是當初的慕修辭想要的,這也是,當初的顧時年永遠給不了他的東西。
所以因爲這些,她和她的寶寶分開就是活該;所以就因爲他強大,她們這些人的尊嚴乃至生命都可以踐踏。
沒愛過他就罷了,可以把他當一個純粹
的惡魔。
愛過的話,就這輩子都不可以理解,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自己?
看着林女士走下來,祁焰緊了緊懷裡的人兒,冷聲道:“走了,上去。”
這就上去見林女士了嗎?
顧時年愣了一下,放下自己的酒杯,輕輕提一口氣,跟着他去了。
兩年過去,這位高高在上的林女士大概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就去見一見沒什麼了不起。
林女士笑着跟人打招呼,往前走着,一下就覺得眼前恍惚,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祁焰那張臉,她笑容一破,再接下去,突然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林女士臉色霎時白了,踩着高跟鞋的她腳下一滑,酒杯裡的酒險些灑出來,整個人差點兒摔倒!
“啊!”
周圍發出一陣驚呼聲,離得近的幾個女眷趕緊攙扶住了林女士,不明白她突然的失態到底是因爲什麼!
林女士被人扶着起來,那個她覺得肯定兩年多前就已經死掉的人,跟林苡薇愈發長得像的那個孩子,突然間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祁焰慢慢走到她跟前,輕聲打招呼:“林女士好。”
林女士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戰戰兢兢落到顧時年身上,儘量穩住聲線道:“你好。”
“今天聽聞林女士要宣佈蘇小姐正式繼承林家的消息,我趕來湊個熱鬧,希望這個點兒,我趕得及時。”祁焰說道。
然後他低頭,跟顧時年道:“叫林女士好。”
顧時年面色平靜,把小手伸出去,輕聲道:“林女士你好。”
林女士顫抖着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
那溫度。
那感覺。
那張臉。
都是真實的。
“我倒是聽說過你,祁焰。這兩年你在愛爾蘭那邊的勢力,倒是令人聞風喪膽,這裡的人,不管比你年長還是年幼,都得看你幾分薄面,”林女士臉色陰冷地說着,然後眸光轉下來,道,“這位小姐看得有些面熟,不過是誰,我倒是記不起來了。”
“是嗎?可我沒覺得面熟,我沒見過你。”顧時年說道。
一句話,說的周圍一片譁然!
且不說,林女士說她面熟是客套,這個東方小女人直接一句我沒見過你,拂了林女士的面子!
林女士突然嘴角變得扭曲起來,笑得很詭異,快把手裡的酒杯都捏碎了,問:“你沒見過我?”
“我見過您女兒,她的長相作風,跟您如出一轍。”
顧時年這句也不說是褒還是貶,但是聽得出意思的人,都能領悟她這句話的諷刺!
“那這位小姐跟我還真是有淵源。”
“我不覺得自己該有這個榮幸,跟林女士有淵源,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纔是最好。”
林女士挑眉,陰冷道:“那如果是我越界了呢?”
顧時年定定地看着她。
原來欺人太甚的人,永遠欺人太甚。
“我太渺小,不能怎麼樣。”
“但是祝願林女士能越過所有的楚河漢界,永遠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不用付出代價,願
這裡所有的人跟林家,合作愉快,千秋萬代。”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對一個小姑娘,林女士都說得出這種欺人太甚的話,她難道還存着吞併天下的心嗎?
那跟林家合作一定得倍加小心了,小心被他們吞得連渣都不剩!
所有人往後退了一步,戒備警惕地看着林女士。
林女士顫抖着捏着酒杯,擡眸笑着問祁焰:“敢問這位小姐和祁少的關係?你帶她來我的宴會,幹什麼呢?”
祁焰冷笑,將顧時年輕輕攬入懷中,輕聲道:“她不過是我的一個小玩物,我來提醒林女士,有些事別宣佈的太早,爬上去再被拉下來,就會很難看。”
果然!
祁焰就是衝着蘇心然繼承林家來的!
“祁少在這裡好好參加一下酒會吧。”
“不了,她說她不舒服,我們待會就走。”
咦?這就走了嗎?
……
顧時年出了宴會廳,天上毛毛細雨,打透了她的衣服,她臉色也冰冷得不像話。
“如果我越界了呢?”林女士問。
蘇心然就是越界了,搶走不屬於她的慕修辭也就罷了,還搶她的女兒。
祁焰從門口走出來,身邊已經多了兩個黑衣的保鏢,他眸光冷冽如冰,理了理領口道:“走了。”
他們剛走出宴會大廳的門,轟隆一陣雷聲劃過,林女士派的人竟已迅速追出了宴會廳,埋伏在了他們經過的路上。
顧時年抱着裙子在跑,一路跑上車,還沒坐穩的時候一顆子彈就“砰!”得一下打穿她面前的座椅!司機滿頭是血地倒在了前面。
她一張小臉嚇得慘白無比,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進來, 一把將她抱住按在自己腿上,接着司機那裡迅速進來一個人,拉走死屍自己上去,開車迅速趕往了機場。
顧時年被祁焰按得動彈不得。
等稍微能動一點了,她起身,眸光清亮地看着他,冷聲問道:“她在做什麼呢?她是不喜歡我但不至於找我尋仇,之前我跟她有淵源,是她女兒欺負了我,那她現在是追殺誰呢?你嗎?”
小丫頭還是不懂。
祁焰沒想着讓她懂,她就是一顆棋子而已。
拉過她來,繼續冷冷地捂着她的腦袋在自己的胸口,顧時年掙扎累了,就由她而去,今天真的是她許久以來過得最糟糕的一天了。
私人飛機停在機場,他們迅速上去,很快起飛了。
來這裡,好像就是爲了把她推到林女士面前,清楚地警告林女士,她沒死,她回來了。
——祁焰到底爲什麼這麼做呢?
顧時年擦着頭髮,心情有點兒落寞。
祁焰部署好了一切,往回走的時候就看到她臉色不是很好,以往很樂觀很調皮的顧時年,此刻心情低落到了極致。
“想見你女兒了嗎?”他走過去,爲了給她順毛,問了一句。
顧時年一愣,然後,她點頭,深深點頭,再點頭。
他神情舒緩了一下,爲了緩和今晚給她的恐怖驚嚇,道:“我們現在的飛機去中國。你可以見到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