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些流言蜚語暫時沒有傳到沐暖晴的耳朵裡,解決了李艾可這個大麻煩,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放學後,腳步輕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正一邊走,一邊思考晚上做什麼晚飯,犒勞她家辛辛苦苦養她的莫大總裁,身後忽然一陣噪雜。
“站住,別跑!抓小偷啊!抓小偷!”
她下意識回頭看,一個男人剛好撞在她身上,手中一個紅色的女士皮包跌落,他回頭看了一眼,事主還沒追到,他不甘心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低頭將皮包撿起。
此刻,沐暖晴已經明瞭,這個男人是個搶包賊,這個紅色的女士皮包一定是他搶來的!
男人撿起皮包又想跑,被她一把將皮包奪了回來,男人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好事,又回頭看一眼,被他搶包的人已經快追上來,再不逃就沒機會了。
他惡狠狠瞪了沐暖晴一眼,“你給我等着!”
放下狠話,他撒腿跑了,沐暖晴抱着皮包,鬆了口氣。
“我的包包!”被搶包的女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追到,彎着腰,一手扶膝蓋,一手朝沐暖晴要皮包。
兩人目光對視,同時愣住。
“孟竹露?”
“沐暖晴?”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真沒想到,她們再次見面是在這種情境下。
孟竹露目光一晃,直起身子,揚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沐暖晴臉上,“你這個濺人!偷|男|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當街搶皮包!你窮瘋了嗎?走!跟我去警察局!”
聽她這話中的意思,竟是要把搶包的罪名賴在沐暖晴身上。
她跑的差點虛脫,手上無力,這一巴掌打的並不是很疼,卻把沐暖晴打懵了。
都說人心險惡,人心醜陋,她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她幫孟竹露把包搶了回來,孟竹露非但不感激她,還要把搶包的罪名賴在她身上,潑她一身的髒水。
腦袋氣的嗡嗡直響,她甩開孟竹露的手,回手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孟竹露的臉上,用力將孟竹露推開。
她這一巴掌比孟竹露打的響亮的多,打的孟竹露臉上發燙,耳中微微作響,一時怔住。
她印象中的沐暖晴溫婉內秀,軟弱可欺,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臉,高聲尖叫:“大家快來看,這女人搶了我的包還要打人,快來人啊,送她進警察局!”
一對出來遛彎的老年夫婦目睹事件的整個過程,看不過去,相互扶持的走到孟竹露身邊,“姑娘,你弄錯了,那個姑娘不是搶包賊,是見義勇爲的好人,你的包是那個姑娘剛剛從搶包賊手裡幫你奪回來的,你該謝謝人家纔對!”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是人家幫你搶回來的,你怎麼不分青紅皁白就上來打人?”
“是啊!這年頭好人真沒法兒做,看着文文靜靜一個姑娘,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真是人不可貌相!”
時值下班高峰,路上行人很多,很多路人親眼目睹沐暖晴在搶包賊手中幫孟竹露將包奪下,孟竹露卻不分青紅皁白,伸手打人還當街誣陷,紛紛出聲幫沐暖晴說話,指責孟竹露。
孟竹露見了沐暖晴,一時衝動,只想着往沐暖晴身上潑髒水,忘了這件事並非她一人說了能算,這路上有這麼多行人,這麼多雙眼睛,睜眼說瞎話,騙不了那麼多人。
見行人紛紛指責她,她臉上青紫變換,咬牙跺腳,“你們知道什麼?這分明就是她和那個搶包賊串通好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個女人我認識,你們別看她長着一臉書卷氣,其實從小心術不正,她是家學淵源,不但她心術不正,她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水|性|楊|花,人|盡|可|夫,我們當地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被她媽弄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她媽就是個連雞女都不如的破爛貨,你說她有那樣一個媽,她能是個什麼好人?俗話說……”
能夠當街羞辱沐暖晴,出一口心中的惡氣,孟竹露別提多麼痛快,說的唾沫橫飛,神采飛揚,她正說的起勁,忽然身後有人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拽的一個旋身,還沒等她看清拽她的人是誰,一個巴掌從天落下來,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她疼的眼前一黑,接二連三的巴掌響亮的打在她臉上,“孟竹露,你就是這樣在背後污衊你的繼母的嗎?難道你就是什麼好東西?有多少好男人你看不見,非要惦記着別人家的男人,你喜歡人家的老公,想要人家的老公,就往人家老公的牀上爬,往人家身上潑髒水,你又算是什麼好東西!”
沈芳怡拽着孟竹露的頭髮又踢又打,瘋了一樣。
原本她和孟竹露一起出來逛街,孟竹露皮包被搶,孟竹露跑的快當先追過來,她年紀大了,又穿着高跟鞋,跑的慢,被遠遠甩在後面,等她追上來時,剛好聽見孟竹露在用最惡毒的話辱罵她。
積壓在心裡的積怨被那些惡毒的語言瞬間引發,她衝過去將孟竹露拽了一個旋身,衝着孟竹露的臉就是一頓惡狠狠的耳光。
她受夠了!
孟竹露以幫她嫁進孟家爲條件,對她予索予求,頤氣指使,讓她幫她算計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今竟然還要當街罵她,她真是受夠了!
怒火燒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拽着孟竹露的衣領,一巴掌接一巴掌打下去,時候不大就把孟竹露打的鼻青臉腫,滿嘴是血。
有人看不過去,將她拉開。
沈芳怡被拉到一邊去,孟竹露粗喘了一會兒,纔看清楚打她的人居然是沈芳怡。
她欺壓沈芳怡欺壓慣了,如今竟反過來被沈芳怡暴打一通,她怎麼忍的下,衝過去拽住沈芳怡的頭髮。
沈芳怡不甘示弱,拽住她的衣服,兩個人你一巴掌我一拳頭,瘋了一樣撕打在一起。
周圍人有心上去勸架,又聽兩個人似乎是是相識的人,兩個人打的又激烈,周圍的人都持觀望態度。
兩個人越撕打越遠,孟竹露似是招架不住,回頭就跑,沈芳怡緊追不放,拽住她的衣服。
兩個人拉拉扯扯,眼看就要穿過十字路口,忽然一輛貨車呼嘯而來,將兩人撞飛出去,頓時一地血肉模糊……
看着沈芳怡被高高撞飛起,又被重重拋落地上,沐暖晴耳邊嗡嗡直響,大腦中一片空白。
她僵立在原地,渾身發冷。
身邊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不斷有人從她身邊經過,兩具屍體邊行人越圍越多,漸漸阻隔了她的視線。
她看到不斷有人湊過去,又不斷有人離開。
她看到先是救護車疾馳,又是警車呼嘯。
她看到沈芳怡和孟竹露的屍體先後被擡走,行人逐漸散去。
她看到太陽落下,街燈亮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手機響起。
“暖暖,你在哪兒呢,怎麼還沒回家?”莫君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以爲已經死去的她,瞬間驚覺她還活着。
她不是孑然一人,她還有家,還有牽掛她的丈夫。
她抹了把臉上的淚,儘量讓聲音平穩:“我在回家的路上,馬上就到家了。”
“沒事吧?要我去接你嗎?”莫君清敏感的聽出她情緒的低落,溫柔詢問。
“不用,我馬上就到家了。”她加快腳步,掛斷電話後更是用最快的速度跑起來,一路跑回玫瑰園。
跑到電梯口,她已經喘的不行,按下電梯進去,倚在電梯角落裡,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她大腦中一片混亂,她根本不知道她爲什麼而哭,她對沈芳怡根本沒有感情不是嗎?
沈芳怡是好是壞是死是活,和她有什麼關係?
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好痛苦好難過?
電梯到了,叮的一聲左右分開,她走出電梯,擦乾臉上的淚,又深呼吸幾口,纔拿出鑰匙打開門。
門剛打開,眼前就出現莫君清的笑臉,剛剛忍住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不想讓他看見,她彎下腰去換鞋,而他已經把她抱進懷裡,捧住她的臉,溫柔的目光鎖在她臉上,“受什麼委屈了,怎麼哭成這樣?”
他溫柔寵溺的聲音彷彿催淚劑一樣,讓她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她撲進他懷裡,摟着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有生以來,從未哭的這麼痛快。
沒了。
什麼都沒了。
爸爸沒了。
許南月沒了。
如今,沈芳怡也沒了。
以前,雖然明知道沈芳怡不疼她不愛她,但到底偶爾還能想起她,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與她骨血相連的親人。
可如今,什麼都沒了。
莫君清不說話,安撫的拍着她,任她發泄。
直到她哭不出聲音了,他才抱着她在沙發上坐下,“到底怎麼了?說出來,說出來就舒服了。”
“……沈芳怡死了。”她看着莫君清,眼睛哭的像桃子,啜泣着,幾句一頓的把事情的經過講給莫君清聽,說到最後,她抓住莫君清的衣服,哭倒在莫君清懷裡,“莫君清,我媽也死了,我什麼都沒了,只剩下你了,莫君清……”
她哭的那麼絕望,哭的他心中澀痛,撫着她的頭髮,一下下拍她。
房間裡只有他無聲的嘆息和她沉痛的哀哭,忽然,她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