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臉上依舊掛着笑，就這樣淡淡然地看着他。
一時間，魏勇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有螞蟻在爬，很難受。他想伸手去撓，卻不知道往哪兒撓。
蘇辭看了大概有半分鐘，魏勇就愣愣地在椅子上坐了半分鐘，等到蘇辭移開目光時，他才鬆了口氣。
可是，下一秒，蘇辭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
“魏勇，是你出賣的蒹葭，不是嗎？”
蘇辭的語氣十分肯定，已經不是疑問了。
“什麼？蘇總，爲什麼是我？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是業務部的人啊，很少和設計部打交道啊，也沒機會看到宋輕風的設計啊，我怎麼出賣蒹葭了？”
魏勇的反應非常大，蹭地站起來時，還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椅子差點倒在地上。
等他說完之後，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你們……你們全都不相信我嗎？我真的沒有出賣蒹葭啊！”
蘇辭微微低頭，很快又擡起頭來。
“魏勇，我這裡有證據，你要看看嗎？”
“什……什麼證據？”
“你看幕布這邊，我現在告訴你，證據在哪裡。”
魏勇，以及會議室裡的全部人，都往幕布看去，只見蘇辭打開了一個視頻，這個視頻裡的畫面，正是他們所在的這個會議室的。
時間……時間則是從九點十分開始的。
當時公司全部人員，都已經坐在這裡了，就差一個蘇辭沒來。
誰也沒想到，會議室裡，會有攝像頭。
“這個時間點，你們已經在裡面了，我還沒有來。大家都看着門口，想要等我過來，甚至你們有些人還在討論。魏勇你呢？你緊張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當駱七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你雖然正襟危坐，但是嘴脣緊抿着，你嘴角抿起來的這個弧度，說明你的內心很緊張。”
蘇辭暫停播放，將魏勇的表情放大，讓每個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我緊張……我那是緊張身邊居然有叛徒！指不定自己什麼時候會被出賣呢，這也不能證明我就是叛徒啊！”魏勇叫起來。
蘇辭看他一眼，沒有反駁他的話。
她讓視頻繼續往前播放。
“到這裡，範毅要出去了，大家都開始猜測，也許範毅就是抄襲者。魏勇，你此時鬆了口氣，你的嘴裡悄悄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蘇辭說着，依舊將這個畫面放大。
“但是當你發現，我是逐一叫人到我辦公室說話的時候，你又緊張起來。我特意將你、曾潔和宋輕風，放在最後。你肯定認爲，我把誰放在最後，我就認爲誰是叛徒。”
“曾潔是被你指認的唯一一個見過宋輕風設計的人，她又被留在最後，所以你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腳步是非常輕快的、整個人都是非常輕鬆的。”
蘇辭將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會議室門口的畫面，重複播放了幾次。
一個人小小的緊張和放鬆，或許會看不出來，但魏勇的情緒是大起大落的，所以當畫面放大之後，大家就能夠很清晰地從他的腳步感知到他的情緒。
“但這只是你的猜測啊蘇總！這證據完全沒有說服力！我是正常的人，有緊張、放鬆這樣的情緒，不是很正常嗎？”魏勇在此叫起來，額頭上卻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蘇辭定定地看着他，這個人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好，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你在出去的時候，渾身輕鬆？”
“我以爲你已經找到真正的叛徒了，我爲蒹葭感到高興。”
“那爲什麼在駱七說話的時候，你緊張？”
魏勇說不上話來了。
“呵，人的確有悲歡喜怒等情緒，也會有放鬆和緊張的時候，但你的情緒所對應的環境，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好了，你也彆着急反駁，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視頻播放到後面，自然就是蘇辭和曾潔進來的時候。
“曾潔進來的時候，臉色平靜，可是魏勇你卻皺起了眉頭。曾潔出去的時候，喊着讓大家相信她，可是誰都沒有說話，加上她又是最後一個出去的，你已經認定我認定曾潔就是叛徒了。可是當我們進來的時候，你發現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所以你皺眉了，又緊張了。”
說到後面，蘇辭的語氣不怎麼停頓了，聲音也沉冷了很多，目光更是冰冷地鎖着魏勇的容顏。
“魏勇，到現在了，你還不承認嗎？”
魏勇蒼白着臉，會議室裡，十幾雙眼睛，都定定地盯着他。
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緊接着，他哭訴起來：“我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啊？我和曾潔無冤無仇，和宋輕風也無冤無仇，和蘇總你更是沒有什麼仇恨，我沒道理這樣做啊！”
“爲什麼這樣做？昨晚你自己不是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什麼時候給出答案了？我昨晚說什麼了？我只是指證曾潔看過宋輕風的設計而已，難道這樣也有錯嗎？”魏勇的後背上，已經全是汗水。
“你說，曾潔家裡也許很窮，也許她很缺錢，也許雲圖出了高價，讓她將宋輕風的設計轉述出去，再污衊蒹葭抄襲。你昨晚就是這樣說的。可事實上，曾潔家裡雖然不富裕，他們家卻沒有急需花錢的地方。”
“反倒是你，年紀輕輕，就想着一夜暴富。炒股失敗，欠了同學、銀行十幾萬的債務，你纔是最急需用錢的人。剛好雲圖的人找上門來，讓你看到了一夜暴富的希望！”
“至於你爲什麼將這件事推到曾潔身上呢？原因很簡單，因爲曾潔是我們公司最好欺負的女孩子，她做我的助理、做前臺工作，也會偶爾照顧大家的工作環境，你看到她會做這些，覺得將這件事推到她身上，是最容易讓人信服的事情，反正她懦弱，你覺得她不會反駁什麼。”
魏勇瞪大眼睛，額頭上、手心上、後背上，已經全部佈滿汗水，他站在會議桌旁，高大的身軀，已經有點搖搖欲墜。
他還很年輕，是職場新人，才二十三歲而已。
那麼大的金額，擺在他的面前，他沒辦法不動心啊，他當時覺得，只是拿一份宋輕風的設計圖紙而已，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宋輕風肯定還會設計出更多更好的服裝來的。
他的行爲，不會影響到蒹葭、不會影響到宋輕風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