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驍長臂一伸，越過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扣在自己的臂彎之下。
蘇辭這才覺得自己站穩了些，眼前的一切，也漸漸地變得不搖晃了。
“然後呢？”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
“然後，然後她就死了啊。她失血過多，死了啊……”黃茂祥恐慌無比地說道。
死了！
蘇辭不知道這個結果算好，還是不算好。
死了，至少說明她的媽媽，沒有被糟蹋。
可是爲什麼，在聽到媽媽已經死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疼痛難忍呢？
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蜷縮起來，忍不住一點一點地往地上蹲起。
左司驍雖然攬着她，卻沒有控制她的身體，眼睜睜看着她慢慢蹲在地上，然後緊緊地抱住自己。
“小妖……”他輕輕呢喃一聲，蘇辭卻彷彿聽不見，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黃茂祥還在繼續說道：“她是自己失血過多去世的，不是我殺死的，我……我當時害怕極了，不想、不想被警察抓到，所以、所以，我就將她的屍體扔進了大海里，二十年、二十年過去了，沒有誰發現屍體……她真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你們放過我吧？我把她買到手上之前，她就已經重傷昏迷了！我當時太想賺錢了，看到她一張臉，我就動心了，所以纔買了回來的，她一死，我就、就後悔了……”
蘇辭忽然擡起頭，眼眶赤紅一片，她一下子衝到黃茂祥身邊，紅着眼、咬着脣，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她身上的手機在此時響了，她都似乎沒有聽見。
黃茂祥倒在地上，雙手護着腦袋，對於蘇辭招呼到他身上的拳腳，他完全沒有勇氣去躲避！
左司驍擰着眉頭，並沒有阻止蘇辭的行爲，終於得到媽媽的消息了，她承受不住，那就讓她好好發泄吧！
蘇辭的手機鈴聲還在響，而她的拳頭，也依舊招呼在黃茂祥身上，對方被她打得鼻青臉腫，她卻仿若未知，整個人都有點陷入癲狂之中。
左司驍的目光，一刻也未從她身上移開過，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上前，拉住蘇辭的胳膊，卻沒想到，蘇辭竟用力地想要將他甩開。
他眉頭皺起，再次用力，將她拽回來，在她掙扎之前，張開雙臂將她猛地拉進自己懷中，緊緊地將她抱住。
蘇辭在他懷中劇烈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小妖，夠了，夠了。”左司驍輕聲安撫着，但是效果並不大，她依舊掙扎得很劇烈。
“小妖，你再這樣下去，我會心疼的，你的手打在他的身上，你的手不疼嗎？就算你不疼，我的心都要疼了。”
“小妖乖，不鬧了，他做了惡事，我會好好收拾他的。”
不論她怎麼掙扎，他都緊緊地抱着她，溫柔地在她耳邊輕輕說着話。
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她處在癲狂的情緒當中，根本聽不清楚他的話，但是後面，她慢慢就冷靜下來了。
顯然，他安撫的話，對她來說還是有作用的。
蘇辭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雖然依舊是想要掙開他的動作，但她漸漸地不使力了。
左司驍還在抱着她。
一陣風從巷子口灌進來。
十一月的天，到底有些冷了。
蘇辭埋首在左司驍的胸前，“嗚嗚”地哭了出來。
“我媽媽那麼好，爲什麼總會有人想要欺負她、傷害她？到底爲什麼？”
剛纔在打人的時候，她一個字也沒說，現在哭出來了，她便開了口，一個勁兒地問着爲什麼。
左司驍除了抱着她之外，別無辦法。
他的手機也在此時響起來，但他無暇顧及。
莫江流的人，已經將地上的黃茂祥給拎起來了。
莫江流、左司驍以及蘇辭三人加諸在他身上的傷還是很嚴重的，這會兒他安靜得很，不敢再辯駁、求饒了。
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蘇辭還在左司驍懷裡哭。
左司驍輕拍她的脊背，撫着她的頭髮。
“小妖乖，不哭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去找找看，你媽媽在哪片海吧？”
蘇辭的哭聲滯了一下，一分鐘之後，她停止了哭泣。
當她從左司驍懷中擡起頭來時，左司驍才發現她雙眼紅腫得有多厲害。
“左先生，這是我剛讓人買來的，也許左太太用得上。”莫江流遞過來一個冰袋。
“謝謝。”左司驍接過之後，放在蘇辭雙眼上，輕輕地敷着。
就算不看鏡子，蘇辭也知道自己雙眼紅腫了，因爲現在她就感覺雙眼很難受，冰袋敷上去之後，她才感覺好受一些。
即便是冰敷，紅腫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消除下去的。
等到蘇辭感覺雙眼沒那麼難受的時候，就讓左司驍不要敷了。
左司驍收回了手，就見蘇辭轉身看向了黃茂祥。
“你將我媽扔到哪片海域了？現在帶我去看！”
蘇辭沙啞的聲音中，透着凌厲，黃茂祥打了個寒顫，“好，好，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是在H市，不遠的。”
頓了下，他又補充道：“我把她帶到H市之後，她纔去世的，之後我沒有錢了，就沒辦法帶她去更遠的地方，就近扔在了H市的海里。”
加上莫江流的人一起，他們這一行總共有六人，上了車之後，車子就往黃茂祥說的那片海域而去。
在路上，左司驍看了眼手機，剛纔給他和蘇辭打電話的是譚經理他們，他擡頭看了眼身邊的蘇辭，她還沒從媽媽的事情中回過神來，等她回撥譚經理他們的電話，顯然是不可能了。
於是他立即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我和你們蘇總臨時有點事情，暫時先離開了，你們去玩吧，吃什麼都記在賬上，到時候蘇總給你們報銷。”
交代完之後，左司驍就掐斷了電話，將蘇辭摟進自己懷中抱着。
四十分鐘後，車子在一片海灘上停下來。
這片海在H市，是風景區之一，但是他們沒有從風景區的入口進來。
黃茂祥直接指引着他們到他當初扔下蘇辭媽媽的地方來。
二十年前，這裡還是能夠自由出入的，周圍也沒什麼人，但是現在全部變了，不遠處全都是遊客。
此處水流湍急、海浪拍打着岩石，人一旦掉進去，很快就會被浪濤捲走。
黃茂祥選擇在這裡，將一具屍體扔進去，就很難被打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