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江綰依心神不寧地切牛排，半天都沒切開。
凌璟越的墨眸一直盯着對面容顏清麗的女人，她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紅酒杯子，手上一點勁兒都沒有。
“我幫你切。”凌璟越實在看不下去了，徑直擡手就把江綰依的盤子接過來。
“啊，謝謝。”她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盤子落在凌璟越的手裡。很不幸，凌璟越是容不得人拒絕的性格。
她順着凌璟越來，可能還會收穫一點點好感，私心裡，江綰依還是很想讓凌璟越對自己多有一點點好感的。
哪怕，那並不是愛情。
“在想什麼，心神不寧的。”凌璟越問道。
江綰依接過凌璟越切好的牛排，輕輕送進口中，並沒有急着回答問題。
凌璟越也不急，今夜很長，他有的是時間陪江綰依耗。
“有人逼江氏集團改組到淩氏集團，我沒同意。”
凌璟越擡眸，“爲什麼不同意？”隨即恍然，不同意纔是應該的。
“你都回來了，我把江氏集團併到淩氏集團去拖後腿，顯得太不厚道了。”
江綰依倒是實話實說，一點不忌諱。
凌璟越似笑非笑地放下手中的刀叉，“你就肯定，我會回來麼？”
江綰依也學着凌璟越的模樣，放下手中的刀叉，認真地道：“不是我肯定，而是你，這是你應該做的事情，不論你會不會恢復記憶，都要做。”
這是不容推卸的責任，也是身爲凌璟越的責任。
“那你呢，江綰依，我很好奇，你這麼偉大，什麼都能讓，淩氏集團的繼承權都不要，呵，你跟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凌璟越的逼視，將江綰依的心意逼仄到一個狹小的角落。
在靜謐而浪漫的高檔法國餐廳，燭光輕輕搖曳，江綰依的容顏在柔和的光芒下，越發顯得清麗美好。
櫻脣沒有口紅的痕跡，她微張着嘴，似乎從沒料到凌璟越會這麼直白地詢問過去的事情。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很排斥知道所有的真相，不論是他的，還是關乎江綰依的。
凌璟越盯着她的脣瓣，竟有一股一親芳澤的衝動，將那股奇怪的
衝動壓下去，他在等，等江綰依告訴他，自己已經猜測到的答案。
“如果你想知道，總能知道的，何必問我。”江綰依低頭，躲避凌璟越銳利的視線，就想通過吃牛排來緩解此刻緊張的氣氛。
凌璟越怎麼會容忍她逃跑？大掌直接攥住江綰依的小手，她的叉子停在空中。
“我，要你親口說。”說他們是什麼關係，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說江綰依，一直愛着他。
他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期待江綰依說出自己已經猜測到的答案，併爲之竊喜。
另一方面，他亦很清楚，只要江綰依說出來，那麼，他自己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選擇過去的責任，還是選擇對現在的救命恩人的責任，對凌璟越來說，放棄哪一個，都很難。
失憶，讓他失去的東西，何止一點？帶來的麻煩，又何止一點？
江綰依神色複雜，天人交戰，心如亂麻，腦海裡卻神智清明。
早就已經做好決定了不是嗎？真到了這樣的時刻，她依舊捨不得。
天知道，江綰依此刻是多麼想直接告訴凌璟越，他們是夫妻，是青梅竹馬多年，修成正果的夫妻。
真心相愛，並視對方爲彼此的唯一，正因爲是唯一，江綰依從沒考慮過凌璟越以外的任何男人，這是她的決定，無關凌璟越。
而凌璟越，在沒有出事兒之前，給與她的，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都爲之羨慕的愛情，和永不改變的心意。
奈何造化弄人，他失憶了。
江綰依，你不能那麼自私，他已經，不愛你了。
“原來是什麼關係，對現在的你來說，並不重要，不是嗎？”江綰依的水眸直視着凌璟越。
“現在，你有尤可意，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有童瀚宇，只要你掌管淩氏，回到凌家，我就可以徹底脫離過去的關係，開始新生活，這纔是最重要的。”
凌璟越的手一鬆，江綰依迅速將手收回來，放下刀叉，她兩隻手在桌子底下藏着，攥得死緊。
那雙水眸，再不敢直視凌璟越的雙眸，“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淩氏集團，和江氏集團，再沒有瓜葛，就挺好。”說完，她突然擡頭，“所以，你不用爲
了過去的事情有任何負累，只要做現在的自己就可以了。”
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可以了。
凌璟越神色複雜，“你跟童瀚宇在一起？”
這些話裡，他最在意的，是江綰依跟誰在一起。
“嗯，是。”江綰依很爽快的承認了。
凌璟越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否認了一切，也非常樂意讓他順着現在的心意跟尤可意在一起，沒有逼迫沒有歇斯底里，甚至，沒有一句詰問。
但正是因爲這樣，太過順理成章，才讓凌璟越的心裡，有一種古怪的彆扭感。
“真的麼，江綰依，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我們還是夫妻身份。”凌璟越再度逼問。
他不能死心，明明從江綰依的嘴裡聽到否決的答案，更讓他輕鬆，可他就是不舒服，他不甘心！
“你失蹤五年，我們的婚姻早就已經無效了，不用辦手續，都是無效的，你跟任何人結婚，都不算犯法。”江綰依似是在安慰凌璟越，自己的眸子卻晶瑩地泛起水霧。
她忙不迭低頭，努力讓自己那股淚意嚥下去。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哭了，剛纔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江綰依，你答應過的，不讓自己和子航，成爲他的負累，她也不可以，再成爲凌璟越的負累了。
“很好，希望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冷酷的聲音昭示着主人心情的不愉。
難以抑制的憤怒和醋意，從腳底涌上來，讓凌璟越的心裡就是不痛快！怪不得江綰依那麼幹脆地放手，她已經跟童瀚宇在一起了！
一想到那天童瀚宇和江綰依領着一個小男孩的場景，那抹和諧的氛圍，讓他心頭無名火起。
“怪不得一直不再婚，原來在你不再婚的前提下，已經跟自己的得力助手在一起了。”凌璟越冷笑一聲，“裝深情，永遠騙不了任何人。”
江綰依的手在桌子底下輕顫，“是啊，能騙一時騙一時吧。”
凌璟越就是想要刺痛她！爲什麼要跟童瀚宇在一起？
“哼，虛僞，”凌璟越再度在江綰依的傷口上撒鹽。
她低頭不語，凌璟越突然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
“擡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