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凌淡笑着掏出槍,黑色的外殼,小巧精緻,方便捷帶,準確度極高。
夏依橙驚的嘴裡豎着能放下一顆雞蛋。
槍啊!槍!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槍!
趙顯龍同樣意外,但很快便緩和神色。
“莫總裁,持槍協警的嚴重性你應該知道吧?”
槍口對準趙顯龍,“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握住夏依橙的手用力一些,“只要我和她安全離開,今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不然……”
槍口掃了一遍,兩個警察嚇得躲開,最後,槍口定格在趙顯龍的心口上。
“你瞭解我的,什麼事情我都做的出來,一條人命和兩條人命,都一樣!”
哈哈哈哈……趙顯龍仰頭大笑,他了解他,很瞭解,正因爲了解,他才發現一張比槍口更好用的王牌。
“我倒是無所謂!別忘了我手中還有另外一張王牌!”
趙顯龍無謂的攤開雙手,目光瞟向夏依橙,“你身上已經揹負了一條人命,自然是無所謂,可她呢?她和你一起逃跑,和你一起揹負着持槍協警的罪名,我是抓不住你,也拿你沒有辦法,但我可以抓她!”
“剛過門還不到一個月的新婚妻子喲!”他惋聲嘆息,“無緣無故陪你東躲西藏,有家不能歸,真是可憐喲!”
莫天凌背脊僵直,握在她掌心的手指狠狠掐緊,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
最艱難最重要的決定,很可能關係着夏依橙的後半生。
良久,他擡起頭,堅忍不拔,“我跟你走!”
夏依橙攢緊他衣角,拼命的搖頭,不可以,寧可她奔波流離,也不能連累他。
“相信我!”莫天凌抱住她,附低聲音,“這一次我能跑出來,下一次,也不離外!”
堅定不移的聲音,多少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可還是不安心,靈敏的第六感告訴她,只要這一刻離開他,下一刻,他就消失了,永遠,永遠,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輕輕拉嚥了兩下,吸吸鼻子,捧着莫天凌的臉,慢慢的湊上去。
像電影中回放的放鏡頭,女主人公羞怯的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在男主角面頰上印了一個吻。
粉嫩的雙脣在莫天凌心中留下一個無法彌補的空洞。
整個人完全愣住,看着她抽回身,微笑如初,脣齒一張一合。
“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她摟過他的脖子,附在耳邊將剩下的話說完,“如果你平安回來,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說完話雙頰蔓上一層粉嫩的緋紅,莫天凌心中一凜,隨既轉爲魅笑,低聲回覆,“別忘記你說的話!”
她的臉更紅了,像一個熟透的番茄。
“總裁和夫人真是恩愛不已,羨煞旁人啊!”一邊又傳來趙顯龍不耐煩的調侃,“只可惜警察局實在不適合調情,下一次記得換個浪漫一點的地方!”
莫天凌鬆開她,懶得理趙顯龍,徑直走過去,對兩個警察說,“警車在哪?”
“配服!真是配服!”趙顯龍一副欠揍的表情,笑裡藏刀,“自古英雄愛美人,雖然莫總不是英雄,夫人也不是美人,但你們的愛情很感動人嘛!爲了她甘願犧牲自己……”
手拍上莫天凌肩膀,莫天凌鄙夷的甩開,面不改色的說,
“犧牲?怕是沒那麼嚴重,不如我與趙局長打個賭怎麼樣?如果我三天後依然可以從你眼皮子底下逃出來,你就當着媒體的面,做我最有力的證人!”
“呵呵……”趙顯龍笑得天花亂墜,“你以爲我是笨蛋嗎?同樣的錯誤我是不會在犯第二次的!別說你逃不出來,就是真逃出來了我也會再把你抓住進去!”
“莫天凌……”夏依橙小心翼翼喊住他,“你真的……”
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怎麼可以逃得出來,監獄守衛那麼森嚴,同樣的疏漏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莫天凌離開前回頭笑笑,很溫暖的笑容,那是認識他以後第二次見他那麼笑,像春天盛開的花朵。
夏依橙愣在當場,爲什麼這麼想哭,明明他是笑着的,明明他表現的很高興,明明他很胸有成竹的樣子。
可,爲什麼這麼擔心,好怕他這麼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等眼淚滴在地面時,夏依橙才恍然大悟追出去,跑到街道上,警車已然開走了,剩下空礦的街道和未散的鳴笛聲。
這時,莫章洪的車也到了。
沈管家接到莫天凌的電話後,就把實情告訴了他。
從小到大相處二十多年,怎會不瞭解莫天凌的個性,他是敢作敢當,有能力有魄力的人,不會乖乖回莫宅藏匿,只會自己動手,去一切有可能發現線索的地方找兇手。
白勝集團夏依橙已經去過了,只剩下警察局的檔案室有跡可查,除了這兒,他想不到莫天凌會有第二去處。
他想的到,趙顯龍自然也想的到。
所以,時間就是一切,一定要趕在趙顯龍的前面找到他。
莫章洪下車急奔檔案室,走到門前,發現對面站着夏依橙。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在冷礦在街道上,被入夜涼風吹的瑟瑟發抖。
夏依橙腳與心完全背道而馳,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跟爺爺解釋,腳步卻不由自主的移動過去。
沈管家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久違的溫暖感覺,沈管家五十多歲的年紀,與爺爺相符,就像是死去的爺爺突然回來,深夜與她散佈在夏安村的街道上,清早與她漫布在晨光中,美好而安寧。
那時,她的世界裡沒有紛爭,沒有陰謀,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只有祥和善良,寧靜安祥。
現在呢?爺爺去世了,莫章洪不肯相信自己,奶奶一個人守着夏安村,莫天凌因爲自己,被趙顯龍抓走了。
再見夏依橙,莫章洪多少有些尷尬。
“夏……”
“小……”
“唉!”找不到合適的稱呼,他嘆口氣。
夏依橙善解人意的問,“爺爺,有話就說吧!”
該來的終究要來,躲,是躲不過的。
“天凌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她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遲疑着開口,“他被警察抓走了……”
“怎麼會這樣?”莫章洪瞪大眼睛,“沈管家不是說他身上有槍嗎?”
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束手就擒。
“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他……”夏依橙的頭埋在胸前,低到不能再低,“他爲了我才甘願被抓走,是趙顯龍用我來威脅他……”
夏依橙停住,說的夠多了,真的夠了,她無力再說下去,靜靜等待暴風雨降臨。
會是一個巴掌?還是一頓罵聲?
等了好久,聽到莫章洪顫抖摹轥的嘴脣,聽到他顫抖的呼吸,就是不見有巴掌揮下來。
她擡起頭,只聽沈管家驚天動地的叫了一聲,
“老爺————”
扯破喉嚨的聲音劃破夜空。
擡起半邊的眼睛看到莫章洪整個人向右邊栽倒,沈管家急忙衝上去,她反應過來,也跟着撲上去,想用自己做肉墊接住爺爺。
然而,一切都晚了一步,莫章洪向一座大山一樣,轟然倒塌。
一片塵土飛揚,迷進她淚水模糊的雙眼。
耳邊是沈管家急切的呼喚,“老爺,老爺,你快醒醒,不要嚇我……”
漸漸的,聲音都消失了,像是失聰盲眼的聾啞女孩,一切都聽不到,看不到,消失了。
消失吧,消失就不會痛了……
沈管家艱難的扶起莫章洪,一邊喚夏依橙幫忙,聲音重回耳畔,她愣愣的走過去,聽着沈管家的指示,像個機器人一般。
加長林肯車開進醫院,醫生護士早已等在車廂外,門一打開,七手八腳把莫章洪擡了進去。
夏依橙稍稍恢復清醒,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與沈管家一同等消息。
搶救室的門關起來,急救燈亮着,走廊昏昏暗暗,鮮紅色的燈光,像一籟鬼火悄無聲息,帶着危險與絕望,目睹了一切痛苦與酸楚。
平日裡人來人往的醫院,在夜晚異常安靜,加上他們所在的是搶救室,更是沒有幾個人。
披在身上的外衣在一片慌亂中擠丟了,剩下寬薄的T恤衫,牴觸着冰冷的牆壁,有一絲別緻的淒涼。
一整天沒有進食的胃空蕩蕩的,抽搐着發泄不滿,夏依橙緊緊按住,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打溼額頭一片。
沈管家到醫務室買了兩杯咖啡,遞給她一杯,夏依橙感激的點頭,順手放在一邊。
她不想辜負沈管家的好意,卻是真的喝不下去。
杯子裡的咖啡升起騰騰熱氣,一點一點變涼,等了又等,心身同要煎熬。
後半夜……
夏依橙靠在木椅上睡着了。
夢裡面,爺爺出現了,他在夏安村的山腰上,對着自己揮手,身邊跟着小笨蛋,活蹦亂跳的東竄西竄。
她也跟着招手,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突然,山頂上一塊大石滾落,直順着爺爺滾下來,卷帶着塵土樹木花草,氣勢如虹。
爺爺還在笑,完全沒有覺察到。
大石越來越近,可以聽到清晰的嘶鳴。
“爺爺——”
夏依橙大叫一聲驚醒,沈管家似是剛剛睡醒,有些倦怠的問,“夫人,你沒事吧!”
夏依橙搖搖頭。
這時,搶救室的門被護士推開,兩個醫生和四個護士依次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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