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軒默不作聲,眼底有妖嬈的笑意,低低附下頭,溫柔的吻落在她受傷的右頰上。
全場靜默……
晨曦染在警察局深藍色的門牌上,街道中央,一輛救護車急促行駛,加雜着嘀嘀的鳴笛聲,一路揚長而去。
車廂裡,莫天凌靜靜躺在車後的臨時牀位上,呼吸微弱。
周邊守着兩位護士,盯着他小聲議論。
“這就是莫氏集團的總裁?長的好帥喔!”一個護士羨慕的聲音。
“帥有什麼用,還不是被卒吃掉!”另一個護士打趣的聲音。
莫天凌眼睛眯成一條小小的縫隙,偷偷觀察着她們的舉動,靜待時機。
經過反覆思慮,反覆勸說,終於買通了趙顯龍手下,騙得一次逃獄的機會。
辛苦得來的機會,一定要緊緊抓住,距離方白死後已經過了三天,留下的證據通通被人毀掉,不出意外,再過一個月趙顯龍就會起訴自己,之後按正常的程序走,三個月之內服刑。
爺爺一定很擔心自己,那個笨蛋一定會更擔心自己。
夏依橙,他心裡默唸,眉頭緊緊糾葛。
兩個護士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議論,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接着,是一連串嘆息。
唉!可惜了……
前面十字路口紅綠燈轉換,救護車司機配合着踩住剎車。
好機會!
莫天凌突然坐起來,反身將兩個護士推開,拉開救護車內的門栓,動作一氣呵成。
兩個護士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嚇的忘記呼救,眼睜睜看着他跳下車,才知道拼命尖叫。
救護車後廂隔音效果異常不錯,叫破嗓子前面都聽不到什麼。
紅燈跳轉,綠燈接替,司機一腳油門,駕車揚長而去。
開了不到一米,猛然間看到後視鏡裡莫天凌跳車的身影,他急忙踩住剎車。
車子停住,發出一陣緊張的吱吱聲,道路上印下一片輪胎痕跡……
白勝集團保安室,方澤軒在她右頰溫柔的印下一個吻,輕輕的,淡淡的。
他嘴角掛着笑意,眼底晶瑩如霧,他微笑着看着每一個人,彷彿在向全世界宣告,夏依橙,只屬於他。
一陣凌厲破空的風聲迎面而來!
是莫章洪異常憤怒的拳頭,加雜着羞憤與難堪,狠狠的掄過來。
輕輕側過頭去,方澤軒險險躲開。
記者們抓住照相機一頓狂拍,鋪天蓋地的閃光襲捲而來。
夏依橙睜大眼睛,方澤軒一把拉開她,拳頭從她面頰飛閃而過,被他緊緊握在手裡。
“方董事長,這麼大年紀還學小學生打架,該說你什麼好呢?”
方澤軒握着他的拳頭,眼珠透明的有些淡漠。
莫章洪狠狠的甩開,牙齒氣得打顫,“方澤軒,今天的事,你給我記住!”
他轉向夏依橙,“還有你,今天的事我會永遠記住!”
“爺……”道歉的話沒等說出口,方澤軒拉起她揚長而去。
剩下一衆面面相覷的記者們,對着門口一陣狂拍。
“放開我!”
出了大廳,夏依橙甩開他的手,薄怒望着他,“爲什麼?爲什麼當着記者和爺爺的面前吻我?爲什麼方天露說謊的時候你不解釋?”
他懶洋洋的轉過身,手臂背在腦後,“解釋什麼呢?她演技那麼好,況且記者們根本不在乎事件的真實性,只要有人說,他們就會信……”
“那爲什麼要激怒她?爲什麼要她說出來?你明明知道記者會相信她,爲什麼還要給她難堪,逼她在衆人面前說謊?”
他是有意的,有意要挑起爺爺對自己的恨意,有意讓方天露在媒體面前說那些看似荒誕不稽,卻容易使人誤會的話。
方澤軒搬過她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眼珠透明,溫柔中帶着霸道,“因爲我喜歡你!”
“喜歡我?”夏依橙輕笑,暗綠色的瞳孔因怒氣變得異常美麗,
“喜歡我,所以在媒體面前調戲我?喜歡我,所在逼方天露說那些傷害所有人的話?喜歡我,所以當着爺爺的面吻我,讓他恨我,疏遠我,永遠不再接近我?”
她瞳孔暗綠,眼底冰冷的快要凝成霜,“如果這就是你的喜歡,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永遠遠都不需要!”
“夏依橙!”他緊緊逼視她,第一次這樣憤怒這樣失態,“只有莫天凌可以喜歡你嗎?只有莫章洪真心對你好嗎?哪怕我什麼都不說,方天露依然會說出來,她只是再找一個最好的時機,最容易被人相信的時機!”
“是嗎?”她露出嘲笑的神情,一字一頓說,“那要謝謝你了,剛剛好給了她這個時機!”
方澤軒受傷的退後幾步,夏依橙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把刀一樣擊在他心上。
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在她心裡這樣不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永遠遠,她都不需要自己的愛。
呵,多麼可笑,一心想保護的人,居然對你說,她不需要你的喜歡。
眼底寒光迸現,他將傷害與難堪隱藏的一絲不露,淡漠的衝着她微笑,美不勝收的微笑,
“你說對了!”
“我就是要激怒她,就是要在媒體面前調戲你,就是要讓莫章洪難堪,對你的喜歡只是說說而已,更多的,是想利用你,羞辱莫氏集團,羞辱莫章洪!”
啪——
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
夏依橙虛弱的收回手,掌心的刺痛遠遠不及心中的難堪。
緋紅色的五個指印,淡淡的印在他臉上。
她的力氣並不大,可以說不痛不癢,比起在美國受到一羣人拳打腳踢,比起在小時個受到媽媽無理的暴打,這一巴掌算不上什麼。
然而,爲什麼臉上有火辣辣的刺痛感,心裡有灼熱的酸楚,委屈,羞憤。
手緩緩的擡起,重合着指印附在面頰上,修長的手指蓋住她纖細的掌印。
如果不說出來就不會痛苦,不傷心就不會難過,那麼,他願意微笑,永遠微笑。
“要不要再來一巴掌?”他笑容驚心動魄,“這一巴掌太輕了,像蚊子在叮,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