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耀眼的陽光從機場大廳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來,地面的大理石映出來來往往的乘客們,廣播裡不停地播報各航班的情況。
黑色行李箱的輪子在大理石地面發出輕而空曠的聲音。高高的機場大廳裡,方澤軒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夏依橙悄悄跟在後面,兩個人一路辦理各種手續,彼此始終沉默着。
另一邊,豪儷酒店綵球高掛,比以往任何一次婚禮都要隆重。
任少廷身着黑色禮服,焦急的站在門前打電話。
機場大廳,夏依橙的手機響起來,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催她快接電話。
方澤軒一把奪過手機,扔在地上踩踏幾腳,聲音噶然而止。
“很貴的,花了我好多錢纔買來,你就這麼踩了?”
夏依橙心疼的撿起手機,吹掉上面的灰塵。
方澤軒邪邪一笑,“你現在連人都是我的,怕我不賠給你嗎?”
“誰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夏依橙直立,惡狠狠的瞪着他,“到了上海不許使壞,別仗着我什麼都不懂就欺負我!!”
“是是是,我知道了!”方澤軒攬過她,美如夜霧的瞳孔黯然收緊,“答應我,不再回來了,好嗎?”
他低聲問她,前半句像是在命令,而後半句,則更像在肯求。
“那你要養我喔!”夏依橙調皮的吐吐舌頭,“我要每天吃山珍海味,睡綾羅綢緞,還要你爲我做傭人!”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太美好了,比起傷痛徹骨的莫家別墅,那樣的生活顯然太美好了。
黑色跑車停在豪儷門前,莫天凌急心下車,正看到任少廷掛斷電話。
“莫天凌?”
他顯然有些詫異,一邊是打不通電話的夏依橙,一邊是不懷好意的莫天凌。
說他不是來搶婚的,誰信呢?
莫天凌充耳不聞,徑直進入大廳,找了一圈不見夏依橙蹤影,回到門前問,“你把她藏在哪兒了?”
“呵……”任少廷笑忿了氣,“莫總裁還真是會惡人先告狀,我還沒問你把她藏哪兒了?你倒來問我?”
莫天凌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眉頭一皺,糾住他的衣領,聲音放大兩倍,
“爲什麼要逼她,明明知道她喜歡的不是你,爲什麼還要拿夏安村威協她?你是冷血的嗎?”
說到氣急處,他一拳揮上去。
任少廷被打側了臉,他玩味的抹掉嘴解的血,不甘示若反手回他一拳。
莫天凌毫不費力的握住,練了十幾年的跆拳道,和他比身手,很少能有人比的過。
糾住他的胳膊,順勢扯過來,莫天凌再次揮拳,不給他反擊的機會,一拳接一拳打過去。
幾拳下去,任少廷已經鼻青臉腫,嘴角浸出血漬。
“哈哈哈……”
任少廷不氣反笑,狂笑不止,笑出了淚,“莫總裁很能耐,留不住女人,就把錯歸在我身上,算什麼男人?”
他踉蹌着退後幾步,搖搖晃晃的倚住牆,手指着他大罵,
“是你把夏安村賣給我的,是你和夏依橙離婚,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有什麼錯?”
話音剛落,李秘書的電話打過來,莫天凌接起,
“總裁,我查到夏小姐的蹤跡了,她和方澤軒在機場,很快就要登上飛往上海的航班……”
任少廷趁機揮拳過來……
嘟嘟嘟——
電話裡傳來三聲盲音,李秘書不解的掛斷。
手機摔碎在地面,莫天凌再也顧不得許多,跑到車前,縱身跳進駕駛室,車子一溜煙的消失在任少廷視線中。
機場大廳,方澤軒提着黑色行李箱步入閘口,幾個空姐立在欄杆旁,朝每個人微笑點頭。
夏依橙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剛好被方澤軒看在眼裡。
“捨不得嗎?捨不得離開莫天凌?還是捨不得夏安村和奶奶?”
“都有!”夏依橙甜甜的微笑,露出潔白的齒痕。
“——次航班的乘客請抓緊時間登機。”
機場大廳的廣播裡甜美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夏依橙淡淡的笑了笑,最後回頭看一眼,不見有人來送。
他,可能還不知道吧!
兩個人並肩進入閘口,門緩緩關上。
莫天凌還在途中猛打方向盤,心裡默唸着,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追回她,一定要!
右面飛駛一輛大車,他心慌意亂沒有留意,繼續猛踩油門。
風馳電掣的一瞬間,莫天凌眼前紅光一閃,兩輛車撞在一起,碎片滿天飛舞。
有血流出來,覆蓋在眼睛上,紅色的,朦朦朧朧,像是天堂的微光。
手最後伸向手機,在握住手機的那一刻,看着屏幕上的笑臉滴出淚來,和血液混在一起,什麼都看不到。
“夏……依……橙……我愛你……”
她猛然回頭,似是有聲音響在耳邊。
“怎麼了?”方澤軒費解的望着她,“後悔了?”
“沒什麼,走吧!”她淡淡迴應,邁上機艙的臺階。
搶救室裡,莫天凌躺在支架上被護士推進手術室,肇事司機拿着從車裡搶出的手機,按上面最後一個號碼撥回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電話裡傳來接線員冰冷的聲音。
白芳名接到消息聞訊趕來時,司機已經不見蹤影,莫天凌被送進加護病房,身上包着厚厚一層紗布。
他氣息微弱,嘴脣淺淺蠕動,喃喃不清的說着什麼。
玻璃窗外,白芳名老淚縱橫,沈管家遞上一方溼巾,被她擋回去。
眼看着莫章洪昏迷不醒,現在莫天凌又出了車禍,讓她一個女人家情何以堪。
飛機上,空姐爲夏依端來一杯咖啡,她禮貌的謝過,臉上是微笑的,心裡卻一直不安。
“再有三分鐘,飛機就會起飛,請各位乘客繫好安全帶……”
廣播裡傳來服務小姐的報備,方澤軒體貼爲她系安全帶,卻被她阻攔住,“我想回去!”
方澤軒心下一沉,板起臉,“被傷害的還不夠嗎?”
“不是這樣,我心裡有不祥的預感,總覺得莫天凌好像出事了!”夏依橙急切的說,“要不我們明天再走?或者今晚走?”
“近幾天的機票都被訂光了,今天不走,就會等好多天……”
方澤軒面色平靜爲她繫上安全帶,淡淡的說,“幾天內會發生好多事,爲了夏安村……”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夏依橙已經讀懂他的意思。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