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橙今生第一百六十三次猶豫,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猶豫。
做!據說會很痛,據說會落紅,據說……她很緊張啦。
不做!可能會後悔,可能會失落,可能……失去莫天凌。
“如果我做了,你會怎麼看我?”夏依橙弱弱的問,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現在的她在莫天凌心裡究竟是什麼地位?是否還佔有一席之地?還是,他只當自己是個拜金女。
“沒看法!”他異常坦白,也異常傷人,“不過是無聊的消遣罷了,你想讓我怎麼看?”
呵……夏依橙一陣冷笑,笑到自己背脊發毛,消遣?自己付出了身心的第一次他只當消遣?那爲什麼不去找白纖纖,她似乎更適合。
“不好意思,我沒經驗,她沒技術陪你消遣!”夏依橙沉聲說,繫上釦子,準備出外散散心。
莫天凌一伸手,她失重的跌在他懷裡,頭髮凌亂的散開,沾在臉上刺刺癢癢的。
“你幹嘛,放開我!”她急了,又驚又羞,胡亂的推他。
“別再動,再動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他冷聲威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這招果然管用,夏依橙不敢再動,任他的手滑上胸襟,只能認命的閉眼。
怎麼算都是自己先引誘他的,有什麼資格反抗,若是現在不從,他會更看不起自己吧。
欲擒故縱的把戲,有何用?
莫天凌本想逗逗她,隨着漸入漸深的身體接觸,她柔軟的軀體,細滑的觸感,令他呼吸漸重。
他迷亂的吻住她的髮絲,“我可以嗎……”
身體顫慄,她也有些迷離,“什麼……”
蓄勢待發之時,帳蓬突然被人挑開,隨即探進一顆頭,然後又慌里慌張的縮回去,不住聲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在裡面……”
說到一半的話不知怎樣繼續下去,領隊訕訕的住了嘴。
夏依橙羞紅着臉推開莫天凌,整理好衣服出帳蓬,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我們……”夏依橙想要解釋,想了想又沒什麼好說,畢竟那麼迷亂的一刻都被人堵住了,說什麼都是徒勞。
“沒事,你不用害羞,年輕人這樣很正常!”
領隊很知道內幕的勸她,這樣的年輕人見過太多了,別說是住在一個帳蓬混到牀上,就是分着帳蓬睡也很容易上牀。
牀這個詞就是爲現在的年輕人預備的。
這時莫天凌也出來了,臉上沒有一絲愧色,直截了當的問領隊,“出什麼事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晚上的沒打知會就闖進帳蓬,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
領隊下面的話果然證明了他的預料,“寧失蹤了……”
“下午去找炎的屍體時,我們分頭行動,聽到白小姐的喊聲後我就跑回來,卻一直不見他,剛剛查房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不見了……”
“確切的說是一直都沒有回來!”莫天凌接着他的話說道。
“恩!”領隊不住點頭,終於有一個人明白他的心思了。
臣和宇的帳蓬他也去過了,但倆人兒壓根就沒理他,倒頭就睡。
白纖纖和妮妮都是柔弱的女孩子,他也不好去打擾,如今只剩下莫天凌這個希望了。
“那就做好準備吧,帶上獵槍和麻醉粉,我們進森林裡去找他……”莫天凌說道。
領隊很感激的點頭,慶幸還有這麼一個人在主持大局,深更半夜,若是讓他一個人深入森林,還真是毛骨悚然的。
按照莫天凌的準備帶上傢伙,夏依橙把二號和四號帳蓬裡的人都叫起來,一方面是因爲人多力量大,另一方面這麼晚分散人羣很不安全。
臣和宇有起牀氣,不住報怨他們真是會折騰,好好的人怎麼會丟,說不定去哪鬼渾了。
夏依橙哭笑不得,虧他們說的出來,原始森林裡除了他們幾個剩下的都是動物,和誰鬼混?人獸雜交嗎?
待人都集合,領隊講了幾句話爲大家壯膽,並大言不慚的說,“這麼晚叫你們去冒險,是我無能,但你們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身爲領隊的我一定會保護大家!絕不先逃!”
莫天凌哭笑不得,沈管家的親戚也真有意思,都是些愛搞笑卻沒膽子的。
臣和宇不願聽他廢話,分別拿着削尖的木棍打頭,三個女生走在中間,莫天凌和領隊斷後。
一路折折,忐忐忑忑,戰戰兢兢的尋視一圈,連喊帶叫,也沒聽到寧的回答。
正在大家灰心準備放棄時,妮妮哇啦一聲大哭起來,渾身發抖指着前方,吱吱唔唔,“啊——”
夏依橙順着手指方向看過去,腿不禁有些發軟。
那是一顆奇形怪狀的樹木,樹幹呈三百六十度彎曲,頂尖的弧度上,懸掛着寧的屍體,已經搖搖欲墜,身體似是散了架一般,像是脫線的木偶。
自從炎死後,大家的神經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但相反的是,大家也更有定力,不像上一次暈的暈,跑的跑。
衆人皆驚,莫天凌最先反應過來,指着屍體對領隊說,“先放下來再看,這樣懸掛在樹上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經他一說領隊也發現到問題,屍體脫骨散架,一經風吹都會搖搖晃晃,就像是吊死的稻草人,掛在樹上有夠詭異。
領隊騰一下臉紅起來,可能是氣自己什麼都想不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還是拿出了領隊的架勢,命令臣和宇,“把屍體放下來!”
他們根本不理他,只顧看着屍體發呆。
領隊氣憤的拋個白眼,再看夏依橙和白纖纖,兩人都是女孩,莫天凌他不敢惹,妮妮又是小孩子,想來想去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他上前兩步艱難的爬上樹幹,因爲樹幹彎曲,所以省力不少,爬的也算輕鬆。
只是在處理屍體上犯了難,寧的屍體頗爲鬆散,掛的高高在上。
用手去拉怕屍體轟然坍塌,想上去解開繩子又爬不過去。
最後臣在下面出了主意,叫他用力拉就可以,我們幾個在下面接着。
隨着一聲號令,屍體呈直線下落,臣和宇眼急手快,縱身一躍接住了屍體,安然放下。
第一次發現這兩個草包的用處。
莫天凌打開電筒檢查了一下,寧的屍體只有左臂,右臂腕從掖下開始都被人用利器割斷了,傷口參差不齊,很不規整。
再往下看,夏依橙發現在屍體臉上刻着幾道血口子,拉近電筒細看,不由吸口涼氣。
哪裡是什麼血口子,分明是一個用刀刻成的阿拉伯數字——2。
衆人很快聯想到炎的屍體,他的臉上似乎也刻着一個數字,兩個人加在一起正好構成了巧合的順序——1、2。
事情盡展到此,臣和宇終於再次露出驚嚇不已的表情,比上次更加嚴重,面目也更加駭人。
莫天凌又在周圍找了一遍,沒有發現寧被斬下去那條手臂,看來兇手似乎有意藏匿起來。
收拾停當,幾個人連夜趕回營地,夜深了,叢林深處很可受會有野獸出沒。
連續發生兩件兇殺案,大家的面色都不好看,最擔心的要屬領隊,司機老張一直沉默着,叼着菸斗在想事情。
白纖纖現在溫柔好多,妮妮瑟縮在她懷裡,臣和宇滿面驚恐,似乎對寧的死很意外。
剩下的莫天凌表面平靜,心裡暗潮涌動,聰明如他,深深知道這是一場蓄意謀殺,至於原因和方法,很難猜出。
夏依橙還籠罩在屍體的陰影中,雙目呆滯,經過幾天的相處,最溫和的要屬寧了,雖然他有時候神神秘秘,有時候像個神精病人,但心地很善良,也很有學識。
現在他死了,炎也死了,十個人突然間只剩下八個。
一場誘惑之旅變成了誘殺之旅,讓人情何以堪。
如果莫天凌也因此出了意外,她要如何原諒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司機慈眉善目的勸解大家,“不要再難過了,人一生難免會經歷諸多苦難,要勇於承擔面對,纔是男子漢!”
他的話一點作用沒有,卻點醒了莫天凌,悲傷無法解決問題,面對纔是王道。
他板起臉,儘量放緩聲音說,“我認爲更應該討論一下大家的不在場證明,森林裡只有我們一批人,兇手就在剩下的八個人之間!”
話一出口,臣先反對,“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是殺人兇手?笑話,我爲什麼要殺人?大家都不認識,無緣無故更沒有交集,動機是什麼?”
夏依橙怎麼看他都不像好人,見女生就叫小妞,很討厭,所以頂撞道,
“你認爲森林中還會有另一批人嗎?就算有,他們吃什麼?住什麼?喝什麼?又哪有那麼大本事隱藏的一絲不露?”
“小妞”臣還是那副慣用的語氣,“連你也認爲殺手在我們之間?那你倒是說說看,是誰啊?”
一句話頂得她啞然,她要是知道兇手是誰,早就把他抓起來了,還用和他在這裡費話不成。
莫天凌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但見夏依橙受委屈,不免有些吃味。
領隊出來打圓場,“大家不要吵了,事情究竟怎麼回事還沒有查清楚,咱們不能內部混亂啊,要我說爲了避免嫌疑,每個人說一說案發時自己都在做什麼就好!”
“我在睡覺!”臣和宇異口同聲。
也對,他們一整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根本不像是來這兒探險的。
“我在車裡維護髮動機!”司機吸了一口煙說道。
“我和夏依橙在帳蓬裡……”莫天凌說。
“我和妮妮也在帳蓬!”最後一句是白纖纖說的。
現在只剩下領隊了,衆人都懷疑的打量他,只見他猶豫了一下,嘆口氣,
“我本來是要出去解手的,莫名其妙看到一張字條遞進帳蓬裡,上面寫着要我去十里外的叢林等寧,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他來,就回到營地查房……”
“紙條?”臣半信半疑,“在哪裡?拿出來……”
“好!”領隊爽快的答應,回到自己帳蓬裡找了一遍,滿頭大汗的跑回來,“不……不見了……”
“不會吧?”臣更懷疑了,“哪有這麼巧?寧剛死掉你的字條就不見了,案發時也沒有不在場證明,兇手不會就是……”“不是我,不是我!”領隊嚇得連連擺手,“我真的有收到字條,回來就把它放在枕頭上了!”
“那字條呢?”臣不依不饒的追問,一副吃定他的神情。
司機看不過去,站出來爲領隊證明,“是這樣的,字條我也看到了……”
這句話說滴不盡不實,具體是真是假也無從斷定,總之字條沒了,唯一的證劇也沒了。
大家不歡而散,每個人都被陰影籠罩着。
危機感和不信任感充斥在團隊之間,大家彼此懷疑,彼此猜測,看誰都像兇手。
回到帳蓬,莫天凌再沒有的心情,疲憊的鑽進被窩裡,待夏依橙脫下外衣,把她摟進懷裡,緊緊擁着她。
她受寵若驚的擡起頭,小臉迷茫的看着他,“你沒事吧?”
真懷疑他是嚇過頭了,又或者是發燒了?
“你希望我有事嗎?”莫天凌淡淡的問,眼睛緩緩閉上,呼吸平穩。
“答應我,不要一個人出去,無論到哪裡,都要叫上我……”
他睜開眼睛,搬過她的頭,湊近一些,眼神篤定問,“知道了嗎?”
“恩!”夏依橙傻呼呼的點頭,這一刻好溫馨,也好溫暖,他像是恢復了記憶一般,終於知道關心自己了。
“莫天凌……”她遲疑着問,“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還記得嗎?”
猶豫一閃而過,他恢復自信淡然,“不記得!”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怎麼回答?”她往被子裡縮了縮,露出半顆頭,眼巴巴的望着他。
“呵……”莫天凌輕笑,像是在聽笑話,“爲什麼喜歡我呢?因爲我的身份地位?還是別的什麼?別告訴我是因爲愛情,三天就能產生的愛情不適合我……”
說到愛情兩個字,他有些淡淡的憂傷,眼底幽黑空靈,遙望着遠遠的記憶。